《愿得一人心》时光居

23、惩罚

　　吃过午饭，徐少辰说想出去走走，承欢就陪着他出来了。
　　“黑风！”徐少辰听到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便高兴地朝着声音的方向一喊。
　　黑风听到了主人的召唤，撒着欢踏着大步，更快地往徐少辰身边奔来。
　　“哈哈……好黑风！”徐少辰用额头抵着黑风的额头，伸手摸着黑风柔顺的鬃毛，然后挨着它挪到了侧面，熟练地跨了上去。
　　“你现在不能骑马！”地上，承欢拉住缰绳，对徐少辰道。
　　“那你上来。”说着，徐少辰往后坐了坐，挪出承欢的位置。
　　承欢看到那个位置，又想起当初她和徐少辰共乘一骑时的情景，立刻烧红了脸，甚至觉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发烫。
　　半天，徐少辰听不到承欢回答，以为她长时间不骑马，又生疏了，便说道：“上不来吗？要我下去帮你吗？”
　　“不用。”说着承欢利索地骑了上来，坐在徐少辰前面。要他下来，还不知道谁帮谁呢……承欢心里鄙夷道。

　　徐少辰环抱着承欢的腰，在前面拉着缰绳，承欢不放心，也抓着缰绳。两人慢悠悠地骑着马，行走在翠绿的草地上，沐浴在春日午后的阳光里。
　　承欢突然开口问道：“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徐少辰的声音就在承欢耳边：“什么顾虑什么？”
　　承欢害羞道：“……已经是第三次了。”
　　徐少辰不明就里：“第三次什么？”
　　承欢似乎很难启齿：“我们……接吻……”
　　“……”
　　又是沉默……不过这次，承欢不会再向他妥协了：“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是有我的，可是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呢？”
　　“冒犯了你，我很抱歉。”徐少辰突然拉住了缰绳，黑风停了下来。
　　承欢忙解释道：“那不是冒犯。那是……是……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
　　还是沉默……承欢急了：“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啊？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是信不过我吗？”
　　半晌，徐少辰缓缓开了口，人明明就在身边，可声音远的却像是在天边：“就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所以……我们才不应该在一起。”
　　原来……徐少辰担心的和那日姻缘庙里大师说的一样。承欢不由地平静下来，这不也正是她的顾虑吗？可这些日子，她竟被爱情冲昏了头，忘了大师的警言。或许，这次他们出事，就是老天在惩罚她的贪心。
　　刚开始的时候，她仅仅是想呆在徐少辰身边，即使他不跟自己说话，只要能让自己时时刻刻看见他就好；后来，她渴望徐少辰的一次拥抱，一次热吻；再后来，她充满了占有欲，和顾湘剑拔弩张、唇枪舌战，只为了向别人炫耀徐少辰对待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到了最后，她竟贪求得到徐少辰的爱，与他白首不相离……她竟忘了，原来她想要的，只是看着他就好。
　　“承欢？”见承欢沉默良久，徐少辰不禁担心起来，是不是自己刚才把话说得太绝了。
　　“……我明白了。”承欢故作轻松地说道，“黑风！驾！”

　　樊府书房里，樊天正在跟一个叫山口纪枫的家兵交待事情。
　　山口家族是效忠了藤井家族几代人的最忠诚的家兵，山口纪枫的父亲山口友田就是樊功成的挚交。一听说樊功成出事了，不仅亲自到日本将军陵祭拜樊功成，甚至还派儿子到上海助樊天一臂之力。
　　樊天沉思片刻，道：“纪枫，就照咱们说的办，先拿下防御最薄弱的一站，然后是三站，二站。你去做一份详细的行动计划，参与的人宜少不宜多。”
　　山口纪枫道：“是！将军！”
　　这边山口纪枫刚走，门口明子就开心地进来了。
　　明子笑道：“昊，这是谁啊？”
　　“一个老朋友了。”樊天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哈哈……这事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喏！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明子得意地从包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军令牌？！”看到失而复得的宝物，樊天激动地接过来，翻来覆去仔细研究，确定是真的无疑。
　　樊天本想问她是怎么拿到的，但一想到那两个罪魁祸首，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哥哥，问起来不免尴尬。况且现在东西已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便换了一副开心的神色，笑道：“谢谢你，明子。说吧，你想要什么？赴汤蹈火我也为你完成心愿。”
　　明子听闻，一下靠在樊天怀里，撒娇道：“我不要你赴汤蹈火，我只想……要一个孩子。”
　　樊天一怔，插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珠花。什么愿望他都可以满足，唯独这个……
　　“明子，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樊天低头对怀中满心期待的人说道。
　　果真，被浇了一身冷水的明子，怔怔地看着樊天，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这世上，哪有做妻子的求着自己的丈夫给自己一个孩子？从新婚到现在，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难道……他还没有忘记陆承欢？
　　“昊……是因为她吗？”明子几近绝望地仰头问道，“你还忘不了她？”
　　不用回答了，樊天黯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明子压抑了好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她都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一个每天守在你身边的大活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在你心中重要？”
　　樊天猛地一惊，双手紧紧抓住明子的双肩：“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这件事不是父亲做的吗？
　　明子被樊天的眼神吓住了，虽然很伤心他这样对自己，但如果这个时候跟他摊牌，估计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挽回他的心了。
　　“……是父亲说的。”明子不敢看樊天的眼睛。
　　“父亲平白无故怎么会跟你说这些？！”樊天不依不饶道。
　　“是……因为……”明子一时被问住了。
　　“你说啊！你告诉我！”樊天却跟着了魔一般，晃得明子骨头都快散了架。
　　现在的樊天，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尽管那根稻草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也要死命抓住！因为这样，他才能知道承欢真正的死因。父亲生前明明答应过他的，父亲绝不是个轻易出尔反尔的人。
　　明子抬起哭红的眼睛望着樊天，她从没见过樊天这个样子。在她心中，樊天一向都是温柔的，即使是和别人打架，他也是处处留情，尽显绅士风度。那此刻眼前瞪着眼睛，掐着自己的肩膀，怒吼着质问自己的人是谁？就因为一个陆承欢，就能让她的昊发疯成魔，呵……
　　“……是我，是我向父亲提起陆承欢的……”明子几近绝望地说道，神智似乎已经不正常了，“父亲就说，她前几天死了？哈哈……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后几天才死的！哈哈……哈哈……”
　　樊天的手不知不觉竟握上了明子的脖子，眼睛像两团烈火，烧得理智荡然无存。
　　“……你为了她要杀我？”明子不可置信地说道，“哈哈……你居然为了一个中国女人要杀我！咳咳……”
　　一句“中国女人”点醒了樊天，手上的力道不由地松了几分。他怎么能忘了，此刻自己手中握着的不仅是川口明子，还是她身后的整个川口家族，更甚至，是他藤井家族未来的命运。
　　为承欢报仇固然重要，但是他作为藤井家最后的血脉，延续藤井家族的威望也很重要。否则他死后，有何颜面去见他的父亲！况且，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还有比让她死更残忍的惩罚方式。
　　“我不会杀你的，但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踏进书房半步，我也不会再进你的新屋。”说完，樊天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明子瘫倒在地上，发狂地哭喊着：“你说什么？藤井昊！……你回来！……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吧！”可这些樊天已经走远听不到了。

　　陈站办公室里，顾湘在陈站对面坐下，道：“这两天我单个联系了名单上的这十个特工，他们都是樊功成部队的人。”
　　陈站顺着推测道：“那也就是说，黑影是川口的人？”
　　“恩，我想也是这样的。”顾湘说道，“陈站，还有一件大事。”
　　陈站道：“什么事？”
　　顾湘一字一顿地说道：“樊功成四天前死了！现在继位的人是樊昊！”
　　“当真？”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站长居然不知道。
　　顾湘肯定道：“当真！这是我刚收到的线报。”说着，顾湘将密报递给陈站，继续道：“线人说，因为樊昊的个人原因，樊功成的火化迟了一天，但火化当天樊昊就继位了。继位后马上严整了军风，加强了纪律，一直到今天，咱们的人才有机会发出密报。”
　　陈站眯起了双眼：“这个樊昊真不简单啊！”
　　顾湘也感叹道：“是有点……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军令牌遗失的关系，不得不加紧严防。”
　　“那他现在找到了吗？”陈站又看了一遍密报，只说了遗失，并没有说找回。
　　顾湘一摇头：“不清楚。”
　　陈站突然一笑：“我猜今天，他就会发来樊功成的丧报。”
　　顾湘不解：“为什么？”
　　陈站道：“因为今天我看到日本来的信使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那个级别的信使，拿的应该是日本天皇的亲笔书信。”
　　顾湘秀眉一蹙：“我不太明白。”
　　陈站耐心解释道：“樊昊丢了军令牌，本不该继位的，除非他手上有日本天皇的‘指认’或者‘恭贺’书信证言。现在书信到了，他就能无后顾之忧地坐稳将军的位置，向我们发出通知了。”
　　顾湘不解道：“那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提前继位，来冒这个风险呢？”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问题。陈站思索片刻，推测道：“也有可能，他被某种形式所迫，不得不这样做来保住他的位置。”
　　顾湘叹息道：“看来这个樊昊比他父亲樊功成还有心机！我们要加倍小心才是。”
　　陈站惋惜道：“哎……要是少辰在就好了。咱们这里也就他跟樊昊接触最多，他一定能猜透樊昊的心思，提早防御。”
　　提起徐少辰，顾湘略显兴奋道：“陈站，郑申那里已经有消息了！”本来她并不打算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就告诉陈站，但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忍不住想要多一个人来分享她的喜悦。
　　果真，陈站也激动道：“噢？少辰现在人在哪里？”
　　顾湘道：“还不清楚，郑申只是说有点眉目了，最迟今天晚上就有确信。”
　　陈站道：“好！不管多晚，一定打电话通知我。”
　　顾湘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