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用(上上之选前传)》飞壶

22、第二十一章

　　想要真正地化解仇恨和纠葛，只有让萧初水“醒”来，回忆起一切。

　　从幽冥王手中得回她时，福王便已派人去寻找“神医”墨原。

　　现在神医终于被找到，并且请回了洛阳的福王府。

　　“只需两个时辰。”墨原施施然地道。

　　他已经替萧初水检查过了。

　　福王淡淡地道：“两个时辰么？”他顿了顿，不置可否，只又道：“先生准备如何医治？”

　　墨原喝下一口上好的松萝，放下茶碗，“这个说来倒简单得很——我先用针刺激她的几处穴道，然后再喂萧姑娘喝一碗我特制的汤药，两个时辰之后，保证她能忆起之前的一切。”

　　神医通常都是这样的，令别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一碰上他们就轻描淡写。

　　仿佛不这样，就显示不出他们的神通之处。

　　幸好这位神医不仅嘴上功夫厉害，手底的功夫也的确堪称“天下一流”。

　　不多不少，两个时辰过后，房门大开。

　　墨原施施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等候在外的老总管一揖手，道：“总管——”

　　老总管察颜观色，微笑道：“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毛病，先生的毛病我知道。先生看完病后不喜欢跟主人家多说话，只管拿了诊金就走人。”

　　墨原大笑，“正是如此！”

　　老总管道：“那么，便让老朽陪先生去帐房。福王府里纵然缺别的东西，金银珠宝却是绝不缺的。先生这一次的诊金，只管凭自己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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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初水已经“醒”过来了。

　　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见福王。

　　她见到福王时，他正在一处暖阁里抚琴，琴声平静而悠远，如午后的阳光、初春的花香，一样能让人忘却这红尘浊世间的忧愁。忽然，琴声却停下了。

　　福王已见到他所熟悉的那一个萧初水，见到那一双纠葛着恨意的美丽倔犟的眼眸。

　　他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初水，你是不是已经回忆起一切？”福王看着她，“你的父母……包括，你对本王的仇恨？”

　　萧初水点点头。

　　福王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依然平静，只淡淡道：“连本王的孩子……”

　　萧初水几乎站立不稳！

　　她的双手旋即紧握成拳，咬牙逼自己道：“幽冥王让我喝下堕胎药，他早已经没了。”

　　福王点点头，目中流露出一种复杂而无可奈何的情感，缓缓道：“本王已知道，只是……孩子既然没了，初水，你还打算向本王寻仇吗？”

　　出乎他的意料，萧初水竟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看着福王，神情冰冷、决绝，眼中已有泪光！

　　那双如春夜里的星光一样发亮的美丽眼眸，已经因痛苦而盈满了泪水，须臾可落。

　　“我的心已经死了，不会再找你报仇，就算你死了，鹤舞山庄里的人也无法再活过来。”她一字一字，慢慢地道，“我来见你只不过跟你告别，我现在只想回天山去。”

　　福王呆了半晌，才道：“那好，我让人给你准备马匹钱粮，再派十二铁卫——”

　　萧初水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要他们的保护，你只需给我一匹马！”

　　福王闭眼，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地道：“好，本王给你一匹马。”

　　王府里的仆从们为萧初水准备了一匹价值千金的宝马，她骑上马，从王府大开的正门奔出，一骑绝尘，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一回，福王并没有去门口送她。

　　他对她的感情已深，心已变了，若再多见她一刻，他怕自己会反悔。

　　送萧初水离开后，老总管慢慢地回到暖阁，慢慢地道：“王爷，萧姑娘已走了。”

　　琴声仍在，悠远而绵长，福王俊美的脸上神色平静，看上去似乎心无旁鹜。他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点头。

　　老总管说完便又慢慢地退到他的身后，王爷的心里此刻在想什么，他可以猜得出来。

　　只不过让他也感到意外的是，琴声突然止了。心乱，弦断！

　　福王吐出了一口血！

　　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上青筋已爆起，想抓紧什么，却又逼迫着自己，不敢去抓——若非他的意志坚定，他已几乎忍不住冲口而出“把她抓回来！”

　　一招曾支错，全盘皆输！

　　他已为她做了所有他能做到的，终究却还是输给了她的倔犟和心中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