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⑦章 深情？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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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青凝立时便被沈贺禁了足。
呆在自己的闺阁里闭门思过了两日，第三日青凝便再也坐不住了，不为别的，因为约定之期到了。
青凝的房门外为首了好几个强壮的家仆，这回沈贺可真是铁了心的要让她好好反省一段时日了。
可不一会儿，屋里门便开了，里头传出响亮的一段对话：“小姐要吃炖鸡蛋？”
“嗯，你帮我去小厨房问问。”
“好，若没有，奴婢让她们做现成的就好。”
接着青凝的贴身丫头绿莺低着头走了出来，那些家仆并不在意，依旧一动不动的挺立在那里。
城南芙蕖塘边，小树林里。
一男子白衣若素，身长玉立，手里拿着一只淡色的纸鸢，临湖而立。水面波光粼粼，似度了一层骄阳的金边。
青凝赶到树林的时候，隔着堆烟的杨柳，缤纷的落英隐隐绰绰看到湖边那个风雅的身影。
她缓步向前，似是怕惊扰眼前之人一般，疏影横斜里，男子翩翩然转过身来，一袭秀气的白衣，
眉目如雕似琢。
“姑娘终于来了，叫宋某等了好半日。”
“半日？宋公子莫不是一大早便来此地了？”
宋之言见她一脸的惊讶，不禁轻笑一声，却又敛了神色，略委屈的道：“何止半日，姑娘那日只
说三日之后，却未说确切时辰，莫不是是戏弄在下？”
青凝一时无言以对，耳根都已经染上一抹桃红，却是急急的解释：“我如何是想戏弄与宋公子，只是那日情急，便疏忽了。”
宋之言瞧着她，眸中隐隐闪着光亮，靠近她一步，漫不经心道：“哦？姑娘为何情急？”
“那日我家中……”青凝急急的要辩解，却突然止住了，晶亮的眸子瞧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然后低头喃喃道：“我那日怕家中老人着急，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回去。”
宋之言沉吟片刻笑道：“姑娘既不说时辰，宋某便害怕今日错过姑娘，终生悔恨，因此披星戴月而来，子时便在此恭候了。”
青凝耳根的桃红一下子蔓延到了脸上，她今日着的是丫头绿莺的衣服，桃红色的小夹衣，发上别
一只粉色蝴蝶簪，一改以前白衣素雅的样子，竟然是那样的可爱动人，此时红霞满脸，别样娇
羞。
以为她就要这么一直低头不语下去了，但下一刻她便抬起头，对着宋之言俏皮的眨眨眼道：“宋公子说了要给我的纸鸢呢？”
宋之言温雅一笑，把手中的纸鸢交到青凝手上，青凝看着手里那只颜色朴素淡雅做工精美的风筝愣愣出神，看到风筝素净的绢布上一行秀丽的字体时，不禁喃喃念出声来：“雪夜化作双蝶去，万世此心与君同。”
“宋某将自己对姑娘的心里话写在这纸鸢上，姑娘可喜欢？”
她抬头，眼眶里凝着点点雾气，却是认真的问他：“宋公子今日所言，可都是真的？”
他看着她娟丽的眼眸，似是要将她看到心里一般：“姑娘可知，是你让宋某明白何为一见钟情，
对于注定要爱上的那个人，真的是一眼都嫌太长。”
日光浅浅照下，青凝眼中凝着的泪终于滑落，伴着点点落英，消失在泥土里。
宋之言终于不顾一切，一把搂她在怀中，两人依偎在林中，听百鸟争鸣，看落花点点洒下，衬得对方的眉目愈加秀美。
时光就这样静止下来，两人相拥而坐，呢喃低语，直到落日平湖，雄浑又壮美。
虽然宋之言大概知道了青凝的身份，但当他问她的时候，她还是有所顾忌似的回避了，只说，三日后，我们依旧约在这里吧。
我大概能猜到青凝为什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大概是为了前些年宋家传出的对于沈家成为絮渚城首富的一些流言，我想，宋之言也能猜到。
日影西斜，夕阳一点点沉入水中，芙蕖塘柔波涤荡，两人朝不同的方向离开这片树林的时候，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像两条永不能交错的平行线一般。
葱茏的木影里，转出一人，轻白的纱裙繁复华丽，细长的眉眼里亮的好似有一团火光，乌黑如墨的长发上别着一只朱色牡丹细簪，在斜阳里，笼着余辉。
两日后，春阳节。
这一日，家家户户都会去庙里还愿祈福，祈求春神的庇佑。
因此，城里的寺庙到这日便会人流如潮，车水马龙。
青凝虽然还在禁足，但沈贺仍然问她要不要去，青凝向来无心于此，便推说身体不适，在家中祈福便好。
沈贺一家历年都会到城中最大的寺庙——崇华寺上香还愿。
可偏偏就是那么巧，他们一家来上香时，宋家也举家在同一时间来了。
宋家老爷一向不喜欢商人，尤其是沈贺，两人多年前曾发生过矛盾，他还曾在沈贺喜得二女时放言，铜臭之下难出浴水芙蓉，他们宋家人绝对不会娶沈家的女儿。
这原始一桩久远的事情了，也该放下了，可他还执拗不愿与沈家人一起上香，于是便举家在佛堂殿外等着。
眼见着沈家人从殿内出来，宋员外才示意一家人进去烧香还愿，可偏偏在此时，让宋之言看到了沈青霜。
她依旧白衣芊芊，发上一只朱红牡丹细簪，淡雅清丽却又带着一丝冷艳。
宋之言不温不火的一句：“沈小姐请留步。”无遗是平地一声惊雷，乍起唏嘘声一片。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汇集的时候，宋之言又是不明不白的一声笑语，眸子只对着青霜一人，
漫不经心一般：“在下与沈小姐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一句最最老套的开场白，搭讪语，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我宋公子，看上了你沈家小姐了。
我想宋之言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应该早就猜到了青凝大概是沈家小姐，只是，这个时候，他误把青霜认作是青凝了，他这么做，并不是想让青凝下不来台，只是想对青凝表一表决心，让她跟自己一起站到一起，不要害怕家庭的反对，他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是多么的坚定，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老爹而改变的。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时，青霜出乎意料的走出了人群，站到了宋之言面前，对他绽开一个勾魂夺魄的笑，眼角眉梢都是浸润的笑意，好似午夜徐徐盛放的一朵罂粟花。
和青凝全然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殿前响起：“宋公子莫非忘了，那日城南小树林里，我们不仅见过，公子还送了我一首诗……”
她看着宋之言此时不敢置信她会跳出人群如此说的样子，凝视着他的眸子，眼中似有万千绵绵情意，对着宋之言朱唇轻启：“雪夜化作双飞蝶，万世此心与君同。”
宋之言脸上的不敢置信一点点随着她念出来的诗句消失殆尽，随之一点点浮上脸颊是浓的化也化不开的情愫和信任，然后他的眼神像浸润了所有的浓情蜜意一般，温柔的注视着眼前那双细长晶亮如玉的眼眸，嘴角一扬道：“宋某这辈子只愿娶姑娘一人。”
在大家都不明所以，呆若木鸡的注视下，他一把拉过沈青霜，走到殿内，执起青霜的手，深情而语：“有佛祖做证，此生不悔。”
然后，我看到两个怒发冲冠气的肺都快炸了的老爹一口同声道：“放肆！”
因为这件事情所见之人众多，一传十，十传百，最后闹的絮渚城百姓人尽皆知，两位老爹迫于舆论的压力，只好在极其不甘心的情况下，同意联姻，让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然，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大事情，尾随着其它纷至沓来的小事，沈贺一家忙的焦头烂额，也就一时忽略了还在禁足的大小姐青凝。
所以当这件事情虽然城中百姓都已皆知，沈大小姐青凝却依旧一无所闻。依旧在闺阁内练字看书，等待约定之期的到来。
因为她想到自己上次竟然又没有说时辰，这次宋之言可能又会星夜便赶去，于是她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因为府里人都在为青霜制备嫁妆，所以监管她的家仆也减少了，她很容易的就溜了出去。
月明星稀，约莫子时，街上只有打更的在行走，几乎没有行人，黑漆漆的夜虽然有点可怕，但她还是步伐坚定的往城南竹林赶去。
可是当她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树林里静悄悄的，河边也静悄悄的，只有一轮明月照着湖面，几点落花飞，几点流萤飞舞。
她似乎有点失落的靠着柳树坐下，但不一会儿，她的眼神便被飞舞的流萤吸引，变得晶晶亮起来。
靠着大树，她昏昏欲睡，却又多次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怕错过什么声响动静。
旭日东升，日出壮美宏丽，却只是一个人的日出，夕阳西落，日落凄美华丽，却也只是一个人的日落。
她呆呆的看着湖面出神，直到夕阳西斜，暮色四合，她才站起身来，却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一个趔趄，险些就要栽倒。
她扶着树歇了一会，然后缓缓的往回走，背影单薄，白衣被西风猎猎吹起，却是无比寂寥。
她时不时往身后竹林看一眼，眼里似是还有两三点憧憬，却又在下一刻熄灭殆尽。
沾衣欲湿杏花雨，闲花落地听无声。
这场春雨在傍晚绵绵的下起来，细如牛毛，却也能沾湿衣裳，让人生寒。
青凝回到沈府的时候，太阳的余辉还没有散尽，天边隐约泛着些须光亮。
一入府门，便见着庭院里摆放着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玉环珠配，还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小厮仆人们来往奔走，府里好像来了大客人一般。
沈贺正站在院里和宋员外笑谈。
青凝正纳闷呢，沈贺便看到了她，并没有追究她私自出闺阁的过失，好像全然忘了之前让她禁足这件事情，乐呵呵的对她说：“凝儿，你来的正好，快来拜见宋员外。”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见过宋员外。”
宋员外似乎早就和沈贺前嫌尽逝一般，脸上堆满笑意：“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他复又转身对着沈贺笑道：“两姐妹真是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国色天香，只是老贺，你是怎么分辨啊？”
沈贺爽朗一笑：“宋兄你有所不知，平日里两个女儿一个带墨色发簪，一个带朱色发簪。”
宋员外一拍手，明白过来，笑道：“哦，原来如此，墨色簪子是凝儿，朱色簪子是霜儿，我的媳妇。”
“正是！”沈贺笑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对青凝道：“对了，昨日事多，为父忘记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了，你妹妹就要出嫁了，宋家二公子那日在佛堂亲自对佛起誓求得亲，咱家和宋家以后就是亲家了！”
青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似乎就要站立不住，只是喃喃而语，一字一顿似要说的清楚：“宋二公子？宋之言？”
沈贺点点头：“正是。”宋员外在一旁笑道：“唉，以后要呼妹婿了。”
宋之言？妹婿？我可以猜到她此刻脑中一定是混沌一片，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咬着唇，气息微弱，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们在哪？”
沈贺不明所以，却是笑着道：“你妹妹和宋公子正在后院会客厅里谈心，你现下可不要去打搅他们啊。”
话没说完，青凝转身便疾步往后院走，我觉得这么改天换地的局面换谁都难以忍受，她此刻肯定是想弄清楚究竟发什么了、问问宋之言为何要失城南竹林之约，为何要弃她而娶沈青霜。
只留得身后的宋员还外在一旁道：“老沈，你怎么还叫宋公子，是不是太生分了，应该改口叫女婿啦。”
沈贺看着女儿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奇怪，却还是摇了摇头，转头又对着宋员外谈笑风生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⑦章 深情？假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