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 冬玫瑰》小学生文笔

4、第四章

　　“殿下，淑女怎么可以在走廊里如此放肆!”茉莉修女严厉的斥责声从房间里传出。
　　西娅望着紧闭的房门，偶尔抬眼瞥一记门口站立着的的侍卫，伴随着茉莉修女沙哑吃力的嗓音，竟然困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弟弟——在马厩帮手的多米尼克——的十一岁生日就是今天。
　　“妈的……”西娅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家里除了她和弟弟，还有个快死了的妈。他们的妈妈莎拉原本是王宫里的厨娘，胖得挪不动道，可奇怪的是，即使这么胖，也有人会开她的低级笑话。
　　他们的妈妈夏天时得了传染病，当时闹得很凶狠，都城几乎死了一半的人。这一病，竟然把胖厨娘折磨成了皮包骨。
　　西娅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她想赶紧跑去马厩那儿，可万一一会儿茉莉修女发现她擅离职守……“妈的！”她又忍不住骂出声。侍卫皱了下眉头，她看到了。“麦格！喂！”西娅低声叫着侍卫的名字，“一会儿要是公主殿下出来，就说我去找多米尼克了，要是茉莉修女出来，就说我去撒尿了！”她敲了下麦格的头盔，“多米尼克！你知道的！”
　　麦格重整了下站姿，握住西娅的手腕，“你要去多久？”
　　“不会很久！”
　　“要是修女她……”
　　“好了就这样！回头给你点币子。”说完，西娅头也不回地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那里通向后院。
　　麦格甩了甩手，绕着娜奥米的房门踱起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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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米尼克！”西娅喘着气，一手撑住马厩的柱子。
　　“西娅？”一个男孩从里面探出头，手里拿着块没吃完的蓝奶酪。他的眼睛像女生一样湿润，不同于西娅的深棕长发，他有着一头栗黄色的短发。“你来干嘛？”多米尼克穿着不合身的旧上衣，袖口很大，他只能用西娅绑头发的带子扎紧。
　　“好吧，”西娅又顺了几口气才恢复平稳的呼吸。“多米尼克，妈妈和姐姐的小甜派，十一岁生日快乐！”她冲着多米尼克的额头猛亲了一口。“”
　　“呃，”男孩明显不太乐意，“‘小甜派’？神啊，八岁以后妈妈就不这么叫我了。”他揉了揉额头，露出嫌恶的表情。
　　“你手里这个哪来的？”西娅装作没有听见。
　　“厨娘给的。”多米尼克吞下剩下的奶酪。
　　他总是会受到厨娘们或侍女们这样的特殊待遇，多米尼克自然是乐在其中的，但是西娅却总是对此表示不满。
　　“噢，神啊，你还是少吃点吧，”她做个鬼脸，“当心别成了下一个胖莎拉。”西娅做了个怪声：“胖多米尼克！”
　　“你溜出来这么久也没关系吗？”多米尼克抬起手捏住西娅的鼻子，“茉莉修女可能已经来找你了哦。”
　　“这才没多久……”西娅笑了，拍掉多米尼克的小手。“你想要什么？”
　　“厨娘们说，宫里今晚会有好吃的肉派。”多米尼克收回手，掂了掂脚，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我知道了，小甜派想吃肉派？”西娅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她自认为这很有趣。
　　“有什么好笑的！”
　　“这真的蛮好笑啦。”
　　多米尼克翻了个白眼，“觉得好笑就回去吧，等见了修女你就笑不出了。”说完，他一屁股坐上空马厩旁放置的小板凳。西娅意识到的确该回去了，便真的跑开了。多米尼克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用鼻子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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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再背诵一遍。”茉莉修女将手中的教鞭甩到桌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是，今天是梅格梅格斯日，信奉夏神的人们，会在这一天举家欢庆，庆祝夏神梅格梅格斯的生日。”娜奥米声音瘪瘪的，多少带了点不耐烦。“这一天及节日前晚的每一餐都必须与家人一同享用，晚餐中不能出现酒。”她顿了顿，“对吗？”
　　茉莉修女不是很满意娜奥米断句的方式与语调，但她还是点头表示赞许。娜奥米庆幸地呼出一口气。“殿下，您的卷舌音很成问题。”但修女显然不会轻易让娜奥米过关。
　　“朱利安也卷不好的。”娜奥米申辩。
　　“王子是一回事儿，没有人会在意他的一点小错误。”茉莉修女用教鞭顶端挑起娜奥米的下巴——那是十足精致的下巴——“而一位出色的淑女，发音不能出现瑕疵。”说完，她像示范一般，发出了一长串无意义的卷舌音。
　　门外传来笑声，是西娅或是某个偶尔路过的人的声音。茉莉修女一下子气得皱纹都加深了，整张脸挤在一起，比起滑稽，倒不如用吓人来形容还比较恰当。她不停地用教鞭敲打面前可怜的桌子，嘴里喋喋不休：“冬之女！”
　　这是茉莉修女能说出的最不堪的词汇了。在平地这儿，很少会有严寒天气，因此寒冷的到来便意味着会有成批的死亡与饥荒伴随，这也是造成平地人与高山人不够和睦的原因之一。所以，称呼一个人为冬之子或是冬之女，在平地都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娜奥米担心下一秒茉莉修女就会冲出房间去揪西娅的头发，于是柔声说道；“修女……听啊。”她发出了一个地道的卷舌音。其实娜奥米并不是掌握不了这种发音，而是她觉得夹杂着卷舌音说话很麻烦。
　　气得胸部一起一伏的老修女，听到这令人满意的声音，总算平复了心情。
　　“殿下，王后大概已经告诉过您，关于您的婚姻的情况。”老修女收起教鞭，课上完了。
　　“是的。”娜奥米低着头回答，声音轻得微不可闻。
　　“比约拿王子……”茉莉修女布满皱纹的脸刻上了些许忧郁，这使得她的脸更扭曲了。“他的儿子会是个不输给朱利安王子的好孩子。”她的嗓音让这句话没有字面上那么可信。
　　“这样当然好啦，”娜奥米使劲扯着袖子上的蕾丝，“太好啦。”
　　茉莉修女叹了口气，起身去开房门。打开房门时，西娅不自然地立在门框一侧，气喘吁吁的样子。修女皱了皱眉头。
　　“呵，呵，修女，梅格梅格斯节快乐。”西娅笑得有些勉强。
　　麦格轻笑出声来。
　　“不像样。”修女甩袖回到房间，开始叮嘱娜奥米刺绣。
　　“修女，你知道去希尔山时……会有，会有多少人吗？”娜奥米支支吾吾地问出这个问题，还险些被针刺到手指。
　　修女也在绣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公主，专心。”
　　娜奥米像是被噎住一样，安静了下来。她正在绣一轮油画风格的太阳。玫瑰花或是家族图腾，娜奥米永远都绣不来。每当她端起绣布，浮现在脑海的就只有油画里带着花边的太阳。娜奥米绣了许许多多太阳，金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全都制成了手帕，无一例外。她想把现在绣的这轮太阳也制成手帕，送给朱利安。
　　这太阳娜奥米从三天前就开始绣了，而现在她带着甜蜜的幻想，全然忘记了早晨的忧愁，很快就可以把手帕完成了。
　　“殿下，午餐时间到了。”西娅提醒。
　　茉莉修女毫不留恋地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又教育了几句关于餐桌礼仪的话语，便离开房间，向着餐厅的反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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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在派佩城堡的六边形大厅内，挤满了人。
　　比约拿福尔曼担当高山使者这个无聊的职务，已经有十五年了。他第一次登上希尔山时，冷得几乎认为会被冻死。比约拿依旧清晰地记得当时他套了五件羊毛外套，裹着两层镶毛斗篷才稍微感到暖和些。现在他却没有穿那么多了，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同了。十五年前他才十七岁，被昆汀任命为高山使者，从此握不了剑，比不了武，只能在王国有需要时前往希尔山这个鬼地方，其余时间甚至不能离开王都。人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穿再多也不会觉得暖和。
　　比约拿现在正单膝跪在约翰派佩公爵的高位之前，身后还跪着两名起“保护”作用的骑士。比约拿觉得这简直是资源浪费，因为那两名小骑士连他都干不倒，他试过了。
　　“那么，比约拿，终于又见到你了。”高位上的约翰笑得一脸憨厚，完全不像个公爵。
　　“是的，大人。”比约拿抬起头微笑着与他对视，随即站了起来。他看见站在高位一侧的芙蕾雅，脑袋马上就耷拉下来。
　　“大人，夫人，”比约拿清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昆汀国王亲笔书写的诏书，里面包括了朱利安王子与特蕾莎小姐的婚约的具体事项。”他上前将羊皮纸交给约翰，与芙蕾雅意外的有了一个眼神接触。“另外，国王很快就将莅临希尔山了，希望大人能现在就开始准备迎接。”边说着，比约拿边退回原先的位置。
　　“使者大人，为什么你是福尔曼，头发却是黑色的？”从高位后面冒出一个声音，是个男孩的声音。
　　“哈维！你躲在这儿干什么！”芙蕾雅惊呼。
　　“就是啊，不都是金发的嘛。”站在高位另一侧的特蕾莎轻声说道，她的话遭到了希蓓琳的嗤笑。
　　哈维派佩穿着十足厚的鹿皮外套，像个小熊一般蹦蹦跳跳地走到比约拿跟前。
　　“运气不好吧，我猜。”比约拿捏了捏哈维的脸颊。
　　何止是不好，是糟透了。他顺便自嘲地挠挠头。
　　“哈维，快回来站好。”约翰笑着招手。
　　哈维没听懂比约拿的话，但还是跑回了高位旁，站在特蕾莎的旁边。
　　特蕾莎闲着无聊，便一直盯着她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平地人看。“使者大人很英俊呢。”希蓓琳偷偷地感叹。特蕾莎听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看谁不英俊？她心想。
　　哈维拽了拽特蕾莎的手臂，“没下巴，你觉不觉得使者大人和伊格好像啊。”
　　“貌似……”特蕾莎眯了眯眼睛，“是有点……大概都是黑头发的缘故吧。”
　　比约拿感受到三个孩子灼热的视线，便回望了过去，伴随着一个善意的微笑。希蓓琳自然是笑脸回应，但是特蕾莎和哈维却长大了嘴巴。
　　他分明就是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