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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冲突 ...

  •   1.
      你真的以为只要到了龙图塔,就真能脱离渣滓成为精英么?

      沼用一种极端羞辱人的姿势将脚碾在这个资质等级被评定为B的年轻人身上,他的眼神与其说是恶意的挑衅倒不如说是一种极端冷漠而平静的态度,他这种像是在陈述事实的语气,异样的嚣张。

      刀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了一眼那里的乱况,就转身走了。周围的人群面面相觑,却自动分出了一条路,谁也不敢阻拦他。

      本届新生将近千人,却也只有两名A级生,来自本国首屈一指的名门的沼自不用说,从入始行事就极为乖戾性情暴躁,在校内风评极差,欺凌弱小更是时有发生,不少人都暗暗期待同为A级生的刀能压压他的气焰。

      其实沼这些异样嚣张的欺凌行为也多少含了一些向刀示威的意思,表面上两人却像两条平行线,即使擦肩而过也都目不斜视。

      这场单方面的欺凌已经进入了尾声,就连围观的人群也准备散了,却突然又起了骚动。就像刚刚刀离开时一样,人群再一次无声的分出了一条路。

      在这条人为开辟的道路的尽头,静静站着一个女人。她双臂抱着书,松散的垂着一头乌发,穿着最普通的院服,却是能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美丽。

      她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视线,一步步穿过人群走到沼的面前,抬起头直视着沼,“我听说你来自本国最著名的世家。”

      沼看着她的目光暗含轻蔑,道,“那又如何?”

      “你的父辈也是像你这样,用暴力镇压这座塔,玷污这座塔的么?”她说话轻声细语,缓慢而轻柔,没有任何的咄咄逼人。

      沼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所以我才说,龙图塔越来越不像话了,如今竟然连你这种弱旅也敢出言挑衅我。”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以为,我杀了你需要几秒钟?”

      他虚握的掌间有几根极为耀眼的金线若隐若现,间或一闪间极为刺目。

      这个人只要轻轻一伸手,光线就会自动的臣服在他指尖,就像是最温驯的宠物。他运用地非常娴熟,如同一截可以随意伸长或缩短的手臂。

      龙图塔里的任何人都知道,这样精致的好像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细线,到底有多么恐怖的杀伤力。

      姬云颦温和的面孔微微带上了笑意,笃定道,“你不会伤害我。”她自信的态度对于沼来说就像是一个明目张胆的挑衅,他冷笑了一下,“那便试试看。”他手里的光线一瞬间亮了一下,几乎呈现出了金属样的质感。

      可是他的手却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他顿了一下,双眼微沉,看着她的目光隐隐泛出一层冷光,“我曾听说,今年的新生里有人有某种了不起的能力,怎么,这等卑微的平民出身,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炫耀起玩弄人心的手段了么?”

      姬云颦的战斗能力不高,能进入龙图塔这种高级军事机关也不过是因为天生特殊的才能,即使进了龙图塔,也不过是以编外非战斗人员的身份。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听起来似乎是非常厉害的能力,其实却一直给她及大的负担。

      她的性格早在常年的小心翼翼中变得隐忍,这样常人无法忍受的侮辱对她来说却不疼不痒。她微微笑了一下,“请你向他道歉。”她的手直直的指向那被他踩在脚下的年轻人。

      这句话她并没有用上自己的能力。沼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看了她一眼,“我若是不做,你是不是就要用你的能力命令我向这个废物道歉?”

      姬云颦点点头。沼嗤笑一声,“那你同我又有什么区别?那么义正言辞地指责我,自己不也做着同我一样的事。用自己的能力去强迫他人。”他鄙夷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姬云颦被他迫得步步后退,却无法反驳。

      一只长长的刀柄突然从斜里伸出挑开了沼步步逼近的手臂。从人群中走出的女人黑发黑眼,皮肤却极其苍白,穿着一身黑衣,就好像整个人都只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一样。她个子不高,比姬云颦略矮上一些,却极端自然的挡到了她身前。

      她手上拿把刀极长,几乎有半人高。她抬起头来看着沼,微长的刘海下一双眼睛雾沉沉的,如同一潭死水,刀横身前隔开了沼。

      沼冷笑了一下,目光巡视过人群,“今天这是怎么了?B级生们集体造反么?还有谁要挑战我,尽管都站出来。”

      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目光,全都默默避开了眼。拦在姬云颦身前的女人却不在意,她的嘴巴微微动了动,说出来的字句说出来的发音却略有些古怪和违和,“……只有我就够了。”

      姬云颦回过神来,拉过身前人的衣袖,“那个……虽然很感谢但是……”

      黑发黑眼的女人并没有理会,上前两步,刀柄在手中流畅的转了一圈,拇指极其自然的顺着动作推出了刀刃。周围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退让出了一片足够宽广的场地,沼冷眼看着她的动作,甚是侮辱的把双手插入衣兜之中。“对你这样的级别,不用这双手就足够了。你且试试看,只要能够让我受伤,我就向他道歉。”

      雪白的刀刃在日光照射下泛出冷冷的光,细长的刀身美丽的就像是一项艺术品。

      就在沼审视着这把刀的时候,对面的女人突然动了。像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却转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挥动的刀身身周气流涌动,他并没有捕捉到她的动作,甚至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凭借身体的本能下压身体才避过了这一刀。

      确实是避开了……

      沼看着裂成两块的外套,突兀笑了,嘴角的弧度拉到可以称为狰狞的程度,“这样才有趣!”他把外套扔到地上,活动着脖子向女人走去。

      那把长刀却□□脆利落的收进了刀鞘,女人苍白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厌烦,她指着他的后背道,“我已经做到了。”

      沼一怔,背后这才感到一丝轻微的疼痛,他用手一摸,才发现一条浅浅的伤痕。他冷笑了下,手里的光线一瞬间炸裂,“你是在耍我么?”

      姬云颦挡在女人的身前,对着沼微微笑了下,“你是打算违背承诺么”

      沼看了他们两人许久,忽然转过头,对还在地上的男人道,“抱歉。”虽然是道歉,但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没有丝毫的歉意,甚至充满了某种轻蔑,“真是抱歉,我没有想到会有女人替你出头。”说完傲慢的离开了。

      这时候姬云颦才发现刚刚帮了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她微微弓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男人,“你可以自己站起来么?”她犹豫着把手伸了过去,却被人果断的拂开。

      森抬起眼,黑色的眼眸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冷冷的推开她的胳膊,一言不发的离开。

      只剩姬云颦僵着手臂站在那里。

      *
      你知道那个人的吧?
      那个是指……她么?

      对,怎么说呢……虽然是个难得的美人的,但是果然……
      没错,那种性格果然让人受不了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迅速成为和那个沼一样不受欢迎的人物,也算是厉害了。
      那种正直的姿态也太……过了吧,让人都不知道是说矫情还是做作了。
      长得漂亮就是好啊,无论做什么都有人谅解呢。

      这种样子的,窃窃私语的,充满恶意的言论一直在她周身环绕。不论是男声还是女声,都像是一样的,喧嚣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变成了古怪的腔调。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把脊梁挺得笔直,即使一直是一个人也甘之如饴。

      2.

      很了不起。这么说着的导师拍了拍手,温柔的眼睛里满是赞许。

      近身搏斗这门课程的导师是所有导师里面最好说话的一位,没有架子,温和的像是一潭泉水。

      他看着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衣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女孩子,笑道,“我确实是听说过,在东方的某个国家,某些家族的近身格斗术非常的精妙。你做的很好,确实是……非常的不可思议。”他意有所指地暗示着她身体不可思议的扭转角度和那精妙的隔空伤人。

      那个女孩子的皮肤及其的苍白,发丝和瞳仁却异样的黑,极深沉浓郁的黑色,两者的对比非常的强烈以致任何一个人见到她都只注意到了这种对比而完全淡化了她的面容。

      她对导师的评价视若无睹,而周围的人也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导师也不介意,继续笑着道,“说起来,A级生的刀,好像也是来自跟你相同的国家。听他的导师说,他的近身格斗,也是出类拔萃。不知道你比之于他如何?”

      “不及。”她吐字带有东方人特有的平正腔调,听起来有些古怪。

      导师微微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没关系,你已经非常出色了,B级生比不上A级生没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不及我。”

      一语哗然。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无论是学生还是导师都被这句话镇住,片刻后教室立刻变得嘈杂喧嚣。

      因为一句话而名扬整个龙图塔的人,肖棠穿是第一个。

      这句话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迅速传遍了整个龙图塔,从军部到参谋部,从学生到导师,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有人把这视为对A级生权威的挑衅,有人把这视为革命。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等着矛盾激化的人不少。

      可是刀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管是面对各怀心思撺掇他的人,还是对他冷嘲热讽的其他A级生,没有一个人从他那里得到丝毫的回应。

      其实只是一句话,却在龙图塔这潭死水里风云暗涌。表面的风平浪静底下是更大的浪潮。龙图塔这座军事训练基地一直奉行的极度严苛的等级制度早就埋下了矛盾的种子,一直在暗中疯狂滋长,如今这种情形不过是一角缩影。

      可是却也有某些异类,无视众人一直努力保持平静的气氛,自顾自的戳穿表面的平和。

      沼手中的光线在她脚前一寸切割出齐整的切口,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的豁口深达臂长。他的动作带着刻意的缓慢,分明带着让她看清的意味,目的就是逼出她狼狈的闪躲。

      她漆黑的双眼平淡无波,连眼睫也不曾颤动,脚步稳而轻,极为精准的踩在切口前一寸,然后目不斜视地跨过。

      这种姿态印在沼的眼中,有种微妙的熟悉感。这种冷淡的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表情……几乎和刀一模一样。他冷笑一声,“来自你们国家的人,都是这么无礼的么?东方人的素质,真是让人失望。”

      肖棠穿抬起头来正视着沼,“用侮辱他人的国家这种方式,这是你眼中的光荣的事么?”她沉黑的瞳孔,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平淡无波的,可是沼却能看到里面的鄙夷。

      “你这女人!”他暴怒,手里的光线一瞬间变成了一张密密的光网,把肖棠穿笼罩的滴水不漏。

      “这样,你还能做什么?女人就该乖乖的低下头回家去,你把龙图塔当成是什么了?滚回你的国家去。”他冷笑了一声,把周围人的恐惧神态看在眼里,心里的轻蔑又重了几分。

      “不。”

      沼听到这个字的时候,真的愣了一下,甚至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古怪的发音和咬字又确实是这个女人发出的,怒火蹭一下又冒了上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可没有那种伪善的习惯,即使你是女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说,不。你的听力有问题么?”肖棠穿的神情还是那么平板,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他的五指猛然收紧。那张把她从头到脚包裹住的光网因为末端的牵引,一瞬间在他手指的操控下暴起,突然增长的无数条光线须臾间就变成了好像比刀还要锋利的利器,没有丝毫阻碍的穿透了身体,而肖棠穿也像是挣扎一样突然扭动起来,却还是没有任何阻碍的被贯穿。

      殷红的血顺着她倒下的身体蔓延开来,顺着台阶一路流到了下一层,她整个人都浸在血泊里,那么大的出血量把周围的人都吓住了。直到沼的脚踏上她的手臂时,才有人反映了过来,慌张的去寻找医疗队。

      她的双眼从厚重而色泽深沉的黑发间好不屈服的仰视,冷淡的像是冰块的眼眸里却莫名让人觉得像是着了火。“你……”她的声音微弱,不过一开口就有一股血液涌出唇,语气却依然像平日一样平淡无波。“这样的人,才是该离开龙图塔的渣滓。”

      沼笑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他脚下一用力,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她的呼吸陡然一滞。“也是第一个这么能忍的女人。”他毫不在意的转身踏着她的鲜血向外走,楼梯上清晰印出了他走过时的血脚印,野蛮又充满暴力,在路过转角时才转过身去对地上的肖棠穿嘲弄般的挑了挑眉梢。

      直到他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医疗队的人才姗姗来迟。

      大出血到濒临死亡,抢救了两天,甚至到最后不得不临时征用学生的异能才让她活下来。这样的事情即使在龙图塔里也是大事,学府的人不敢隐瞒的一一上报。

      舜的到来隐秘而低调。军部的高层全都因为他的到来而神经紧绷,这里的不少人都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他们在龙图塔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在他面前却是诚惶诚恐的后辈。

      舜看到肖棠穿的时候,也和平常人一样被那种极其强烈的黑白对比震了一下,她整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待着呼吸罩,一头黑得宛如浓墨的长发散在雪白的床单上,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容貌都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黯淡了,无论是谁见到她都只能注意到黑与白的对比。

      她恰好醒过来,沉得像是夜里的深潭的双眼移到他身上。

      “抱歉。”他对她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却不自觉地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魄,“犬子做出这种事。”

      点滴里的安眠成分发挥了作用,她昏昏沉沉又闭上了眼,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大人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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