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点黑暗的童话》小叉

11、朋友

　　空港。
　　天空一片湛蓝，地面上到处都是巨大的绿色植物。只能乘坐10个人的小型飞艇，在着陆时才会解除隐形。上半部完全透明的飞艇，落在叶片造型的飞艇坪上，就好像水珠一样密密麻麻地几乎掩盖了所有绿色。
　　大型宇宙飞船只能停靠在大气层以外的空间中转站上，长途旅行的客人们会乘坐接驳飞艇到达钛星地表。就连托运行李都会被直接送到最终目的地，充其量不过是休憩站的钛星空港，在目前数量已经到达100的时候，其实相互之间竞争非常激烈。
　　艾什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激光长剑“嗡”一声切断能源。她把剑柄朝后腰上一插，一边打开标记“员工通道”的窄门，朝里走去。
　　“艾什——”长长的通道那一头，有一个褐色长发的女人大步跑过来。
　　在快撞上艾什的时候，女人才猛停下来。她抓住艾什的肩膀，先上下猛看一遍，然后动作粗鲁地把她扳过身，在看到她后背也没什么明显的伤口时，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艾什瞟了眼她依旧抓住她肩膀的手，挑起一边眉。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讪讪地松开了手，一边连站姿都规矩了很多。
　　“你说要早点结束，我还以为你又受伤了。”女人一边说，一边拍着胸口，满脸的心有余悸，“那天吓死我了。”
　　“伊莲娜，”艾什一边说，一边示意她与她一起朝里走，“我没事。”
　　“那个死秃子！”褐发的伊莲娜握紧拳，挥了挥，“想这种馊主意，那些大虫子怎么可能冲到空气墙里面！”
　　钛星原始大气里氧气含量过高，人类完全无法适应，所以人类聚居区都被包裹在一层俗称“空气墙”的力场内。力场内部的氧气降到适合人类的浓度，对钛星原始虫类来说就太低。它们可以凭借强壮的身体朝聚居区冲击，但最多两千米后就会被活活闷死。所有聚居区外沿的全机械仓库区都是防虫用的缓冲区，其中当然也包括空港。
　　所以说，聘请佣兵来清除原始虫类，根本不是出于安全上的需要。
　　“伊莲娜，这对佣兵来说是一件梦寐以求的好工作。”看着义愤填膺的褐发女人，艾什止不住地弯起了一点唇角，“能通过你的内部介绍拿到这份工作，运气好到简直令我不敢相信。”
　　“……真的？”伊莲娜停下脚步，狐疑并且不解地看着艾什，“但是你伤得很严重，有好几次我都不忍心看镜头了。”
　　艾什同样停下脚步，看着她，好一会才轻轻叹息一声。她轻轻推了推伊莲娜的后腰，示意她继续向前走，一边语声和缓地解释，“伊莲娜，我跟你说过，泰达的空气墙坏了。矿区里的氧气含量超过危险值17%。”
　　伊莲娜一怔，表情里露出不忍，声音也低落下去，“我知道，你说过。很多人都出现氧中毒症状，所以你才想把他们移到其他生活区去。但是，艾什，你知道那里有一千多个人，就凭你……”
　　“这是我愿意成为佣兵的原因……之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划过那双透明的青色眼睛，“但是，我能做到。”
　　自从走进员工通道，艾什的语气一直都是宽容温和的。而当她说出“我能做到”的时候，她的语调没有升高或者降低一分。将一千多个人移换生活区，这种对别人来说不可思议的事，在艾什而言似乎只是平常到连“下定决心”和“努力做到”都不需要的事。
　　她如此决定了，所以她就会做到。
　　只是如此而已。
　　“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所以一旦有机会出现，我是不会挑三拣四的。”艾什让自己的声音轻松也欢快了一点。
　　“但是，我只要一想到是那个死秃子的主意，我就一肚子火。”伊莲娜说着说着，又生起气来，“他竟然管这个叫‘真人表演’！”
　　没错。
　　的确只是“真人表演”。
　　在空港本身安全无虞的前提下，特地要求艾什将原始虫类引到指定地点斩杀，不过是为了增加一项吸引客人的余兴节目而已。
　　两人走到了更衣室附近，艾什推开门，与她一起走进去。
　　“但是伊莲娜，”艾什嘴角似勾非勾，拉出一抹带着几分狡黠的表情，“这种视频对我也是有好处的。作为空港宣传的一部分，视频甚至会放到星网上流传。更多的人知道我，就意味着更多的工作，更丰厚的报酬。所以我该感谢米特主任的。”
　　“怪不得你叫我多放几个脸部特写进去。”伊莲娜恍然大悟，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嘿嘿窃笑起来，“秃子还觉得捡了多大便宜，说‘长那么漂亮，是应该多拍一点，说不定效果更好什么的’。”笑过之后，伊莲娜又转过一脸忧虑，她一边帮艾什卸下穿在身上的轻甲，一边说：“但是艾什，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你看你上次都……”
　　“所以我今天早点收工。”艾什不知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觉得如果我要求换成每周一天的工作，米特主任会不会同意？”
　　“固定下来的话，应该更好吧。当初他愁了好久了，就怕你不肯答应，毕竟你是公会排名第七的佣兵嘛。不过……”伊莲娜眼珠一转，坏笑道，“有人在等你吗？”
　　艾什淡淡的青色眼眸一转，瞟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哎，真的？”伊莲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你哥哥罗伊德回来……不对，你上次说过他要去红郡星两个月的。你认识男人了？谁？帅不帅？”
　　“伊莲娜……”艾什有点无奈了。
　　“你说要早点回家，难道……”伊莲娜甚至随手一扔手里的护臂，她声音更大，“他已经住到你那里了？”
　　“只是暂住。”艾什有点抵抗不了伊莲娜的目光，只能说道，“那天我没发现背上也被撩过一下，回去之后的样子可能……有点吓人。”
　　“艾什。”伊莲娜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你那天的样子，谁看到都不会平静的。”她认真地看着艾什。“连那个死秃子米特，看到后来也在发抖。艾什，你那天根本不像是砍虫子，”她顿了下，“我觉得你在自杀。”
　　“伊莲娜……”
　　“艾什，你和我都知道，这件事情不像你刚才说的那么轻松。，”伊莲娜认真地看着她，“我的确是没想到，米特没意识到他帮你做了免费宣传。但是这整件事都建立在你必须成功斩杀马陆的前提上。马陆被钛星政府列为危险虫类，是有理由的。”
　　“我会保护我自己。”艾什看着越来越严肃的伊莲娜，慢慢微笑起来，“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那么，”伊莲娜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表情瞬间一变，“你家里‘暂住’那个，说什么了？”她刻意在“暂住”上咬了重音，显然是不信。
　　“伊莲娜，他跟我不是……”艾什看着她挑起的眉，“好吧，他是不跟我说话了。”
　　“冷战？”伊莲娜瞪大了眼睛，“那可不好。快点快点，换了衣服就快回去陪他吧。钛星上好看的男人不多了，别被人抢走了。”
　　“伊莲娜，谢谢。”艾什看着她，郑重道谢。
　　“你要是再敢让自己伤得那么严重，我就向到处说你接私活，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在钛星上做佣兵。”伊莲娜挑起眉，“然后，不要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