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你]神医法则》肆泠

9、死局

　　【死局】

　　刚才一口气送来了几名患者，不过申美静反应迅速已经迅速处理好了，都敏俊虽然很相信她的医术不过又去转了一圈，也发现处置确实没有问题。绝对不会让个人感情凌驾于医学判断之上，这才是真正的申美静。
　　都敏俊本来手头就没有工作了，不过是碍于申美静的要求才老老实实呆在急诊科休息室，并没有出去搀和她和患者家属的沟通。他知道她是一个有些高傲的人，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她虽然不说但他却有些理解。
　　心中稍微安定，又将手中的期刊翻过一遍，这次倒是看得认真了许多，都敏俊笔尖滑过颇有建设性的研究成果。让自己将注意力全部投入进去，都敏俊就连总医师走进来都没察觉到。

　　看完将期刊重新扣上，便听到了走廊里明确急促的跑步声，都敏俊眉头略皱。
　　告诉过那些年轻医生们不要轻易在急诊科里面跑来跑去，会给患者们带来不必要的恐慌，也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影响。难道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都敏俊站起身来的下一秒，休息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听着那一句“是申医生做手术的那名患者，患者家属要打申医生还要告申医生呢！”都敏俊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向云淡风轻的他也会有那般皱眉。

　　“我要她给我老婆偿命！”都敏俊赶到的时候，急诊科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中间家属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外面患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看热闹，好歹看到有些围观群众在一旁打电话报警。
　　不敢完全的使出异能，他将力量运转到指尖，还算轻松地拨开周围围观的人群。
　　一抬眼就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出拳就朝着申美静的脸上要打，都敏俊侧身挡在美静的面前，抬手用掌侧击向对方手肘的关节。
　　因为这一处神经的条件反射，对方手臂止住了向前的趋势向身体收起，但是身体的惯性却依旧是朝两个人砸过来。
　　都敏俊单手扶着美静的肩膀，胳膊一带将人引到一边，患者家属向前踉跄了几步也恢复了平衡。

　　“还好？”都敏俊看着美静垂着头半晌无声，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应该是吓坏了吧。
　　毕竟是才二十七岁的女孩子，就算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就算是独在异国他乡，就算是再坚强再自立，面对一个粗壮的男人挥拳相向也是会惊愕害怕的。况且美国的医疗环境，大概很少见到这一类的事件；战场上的医生就更不会被这么对待了。
　　何况美静还要面对对方，交代他妻子死于万中无一的概率。
　　明明她已经尽力了，无论是手术还是急救都用尽了她的能量。
　　如果不是她，妇女应该早就死于DIC（弥漫性血管内凝血）了。
　　但是这些话却并不是理由，因为她是医生，而对面男人的家人却死亡了。

　　顿了片刻，美静才低低的应了一声，“还好”。
　　还好都敏俊赶过来了，她本来干涩的眼睛竟会有一种微微湿润的感觉。
　　太久没哭了，美静本以为自己已经情感麻木了，不会哭了，可是竟然会有种委屈的感觉冲上心头。
　　深吸一口气，申美静将打转儿的泪水硬生生憋回去，会逃避的就不是申美静了。抬头，目光明朗，美静朝着对面的家属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也许有点冷淡，但是绝不狼狈。

　　“你滚开，我要让这个女人给我老婆偿命！”家属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手指直直的指向美静的眉间。
　　美静略微蹙眉却没有应声，她已经说了许多，可是对方根本就听不进去。
　　先前美静只是躲闪，可是腿上的伤让她避不开对方的攻击。右手抚上左臂，美静略微抿唇，刚刚胳膊被打了一拳，估计会留下淤青了。好在上战场之前她学过一些格斗术和防身术，身体灵活避过了右手。
　　都敏俊伸手利落，对方讨不到好处稍微收敛了暴怒。患者家属看到申美静的动作，想到自己先出手打伤了医生，自己却没有事情，说起来本来占理也变成不占理了。深呼吸两口气，他往地上一坐，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好在无论姿态是怎样的，算是勉强可以沟通了，周围的人群被争斗所压抑的议论声又重新窸窸窣窣。
　　“你好，你的妻子是死于青霉素引起的过敏性休克，抢救无效死亡，和申医生没有关系。”都敏俊亦是皱眉。
　　“胡说！我老婆对青霉素根本就不过敏！她以前也用过青霉素！”
　　都敏俊感觉到美静想要挺直脊背的动作，按在她肩膀的右手没有拿下来而是稍微施力按了按作为安慰。美静轻轻呼出一口气，却并没有抬眼去看都敏俊。
　　“是个人体质差异的问题，你的妻子她并不是在初次接触青霉素时候发生过敏，后来也及时进行了抢救，可是很抱歉。”

　　男人的表情慢慢松动，眼角淌出两行眼泪，“她才生下我们的孩子就这么走了......我的女儿没有妈妈了......”
　　美静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一切表情都掩饰下来不共人言。
　　男人重新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凶悍。
　　“我绝对不会让我女儿的妈妈白死！我听说了，她做的剖腹产手术和子弹取出手术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她是不是手术失败了才会死的？！你们为了怕承担责任才推脱说是青霉素过敏！”

　　“手术期间没有问题，有录像和医疗记录，处置也都是合理的。是因为你的妻子身体出现休克症状和凝血系统障碍，为了保障她的生命所以没有采取常规的手术方法，缩短了病人的手术时长。”
　　“心脏手术怎么可能用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
　　“请进行尸检吧。”美静沉默了良久才打断了都敏俊和患者家属的对话，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您如果想知道您妻子的死因可以签字同意进行尸检。如果您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们医院，也可以请其他医院进行尸检。”
　　看到美静眼神恢复了淡然的神采，都敏俊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回过神来，连他自己都有点讶异。

　　“尸检？你们已经害死了我的老婆，还要让她支离破碎么！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也太残忍了！明明是医生吧，我看更像是拿着手术刀的屠夫！”
　　“尸检是了解患者死因的最好办法。我们您不愿意相信，尸检结果却是很公正的......您愿意让您妻子的死因掩埋，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们威胁我！别以为危言耸听就能吓住我！”
　　“尸检能够查出您妻子真正的死因，我们还有医疗记录，过敏性休克很容易确认。”
　　“我是绝对不会让我老婆像小白鼠一样被解剖的！她送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就是你们的过失。你们等着和我的律师谈吧！”

　　其实患者家属的选择，美静可以理解，当年她的母亲也是极力反对对美静的姐姐进行尸检的。
　　对于很多人来讲，尸体是亲人朋友们存在于世界的最后一丝痕迹，怎么忍心看到他们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不完整的。
　　但是她是学医的，早就签署了捐献遗体的协议。
　　自愿两个字，她体会深切，也不愿意勉强他人。
　　毕竟是这样的傲气支撑着她坚持到了现在。

　　美静这才把视线转移到都敏俊的脸上，都敏俊也知道，死者家属不同意尸检是无法进行的。恐怕，是死局了。
　　美静不由自主的微微苦笑，医疗纠纷是一个医生最怕沾染上的事情了。如果要是处理不好，即使是右手不受伤她也很难再从事医生的行业了。
　　所谓纠纷，根本无谓谁对谁错，如果是医生的责任那便是医疗事故，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即使不是医生的失误，为了压下不好的报道和名声，医生的前途也多半会毁了。

　　“我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我就是成民大学医院胸外科的医生申美静，如果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先告辞了。”
　　申美静很清楚什么时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而眼前的男人已经下定决心，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她有她的骄傲，她自认为是一名医生，只能一个人走开。
　　勾唇的浅笑带上一点轻松，申美静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的。大不了回去做无国界医生，只要能救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至少，不要把都敏俊还有同样参与手术的朴秀雅和参与急救的权辉中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