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萌犬养成手札》京冶

64、分量不同的觉悟

　　“秀德为什么会输掉比赛。”

　　更衣室中央，原泽克德平缓地扫过每一位选手的脸。“走到这一步，请再次向自己重申一遍今年的目标。或许我的说法不太准确，但对诸位而言，战胜一个得天独厚的对手大概远比战胜一个百分之发挥的队伍要容易很多。”
　　教练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诚凛相对缺少大赛经验，”清水勇气站在后排，反应迅速地蹲下。诹佐下意识地顺着声音回头却没看到人。视线下移，只留下头顶发旋的混血少年正暗搓搓地点开短信。

　　“走外线、强攻或者其他什么，依照桐皇的……”

　　短信是黑子发来的。
　　一个‘抱歉’做开头，另起一行缀着短短一句话。勇气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大脑尚未延伸出任何反应，又弹出一个对话框时短信铃再次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
　　实在这次教练跟着一顿。
　　来不及看内容，清水勇气连忙站起来，双手背后；的确原泽的视线准确地投向自己。勇气登时脸一红，飞快地说了句对不起。

　　赛前提点完毕，原泽教练宣布了首发名单。名单照样从固定首发顺延。与雾琦第一的比赛似乎让教练看到了新的可能性，清水勇气被提上首发，位置在后场。

　　“诶？！青峰君还没有来？”
　　“啊。不管打多少次他的不接呢。”
　　经理小姐焦急地走出更衣室。门阖上后，诹佐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抬步走向自己的衣柜，顺路一巴掌拍向再度被勾起火气的若松的后背，“有人管青峰的事儿，你就别添乱了。”
　　若松咬牙切齿。“诹佐前辈！都是家伙太看不……！”
　　“别说什么看不看得起。一直是那样吧，青峰他。”
　　诹佐打开柜门的同时转头看向若松，颇有劝解意味地说起别的话题，“比起和不在的人置气——篮板球，今天也可以拜托你吧？”
　　不轻不重的口吻和平日毫无劝阻意味的主将完全不是一个路线。火气几乎溢到喉口，接着被踏踏实实地按了回去。然而的确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说什么的地步，桐皇高大的中锋半响才像被劝服般，从喉间挤出个‘哦’。
　　若松撇嘴道：“……我知道了。”

　　更衣室的门基本能阻隔大半声音，晚一步出来，今吉从桃井手里接过手机。

　　即使在中午特别通知过，下午也能敲掉所有的课一觉睡到现在的王牌仍带着些睡意。话筒对面传来“算我拜托你了，今晚的对手可是那个诚凛哦？”时，青峰才稍微睁大眼睛，露出稍显冷然的笑意。
　　天台安静得似乎能清晰地听到电话对面的呼吸。
　　青峰蜷起一条腿，胳膊搭在上面，低低笑了起来。“又来了。对付那种杂鱼十分钟都嫌多。”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接着道：“不是正好吗？我们队的烦人家伙一直嚷嚷着上场上场什么的，让他去不就行了。”
　　“比赛总不能交给一个人吧。”
　　今吉无奈道：“勇气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算是服了你们俩个。——你呢，大概多久能到？”
　　“后半场，大概。”青峰懒洋洋地站起。夕阳照的人头晕眼花，青峰说着，蹲下身捡起杂志，拎着书脊抖掉漂亮妹纸封面上沾上的灰。
　　“上半场，你们随便应付一下吧。”
　　“喂……！”

　　按掉电话后，吵得人心烦的声音才算安静下去。青峰大辉站着，又觉得可以接着睡一会儿。说是后半场，从现在开始算还有将近半小时，他怎么都能赶得到。
　　阿哲和他新的光。脑子里冒出这一点时，青峰已经单手握住梯子，向下一跃落在屋顶。他感到陈善可乏。——本来是不一样的，毕竟是拥有阿哲的队伍。

　　心血来潮地与火神one on one后，却又变得和之前每一场比赛一样了。

　　青峰拧开楼顶的小门。

　　室内远比屋外要昏暗的多，站了几秒，眼睛才看清向下延伸的楼梯。与这个话题相连接的还有当天下午挡在他面前的清水勇气。
　　和让青峰想要打瞌睡的比赛同理。同年级的队友恼人的眼神自始至终让人心烦，时间久了竟也让人印象深刻，只是回想起略有关联的事，就能像某种强调般地蹦出脑子。

　　青峰自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他随手阖上门，眼眸笼在走廊暗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疏懒且分外冷淡。

　　临近选手出场，清水勇气在最后一秒堪堪赶到队尾。混血少年在室外坐了良久，苍白的脸色倒是因此染上了些色彩。还未等缓一口气，桐皇便在主将的带领下走出选手通道。
　　东京赛区巡回赛，看台几乎座无虚席。
　　走到灯光下的瞬间众多声音一并传来，规模比应援团大了不知多少倍。清水勇气抹掉额上薄汗的动作登时僵硬起来，他放下胳膊时，另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

　　转移注意力不乏是个好方法。

　　放下背包，勇气从里拿出毛巾。
　　毛巾干燥柔软，擦过汗后，混血少年将脸埋在毛巾里，深深换了口气。

　　之前，室外的谈话中，黑子所说的让他很是在意。

　　然而到底比赛迫在眉睫，纠结除此之外的事没有任何意义。脸埋在毛巾里的几秒钟，似乎认真起来后连声音都能隔断，勇气将头脑里与战术无关的事情清理开。
　　队内会议时，教练先生提出将正邦战作为研究诚凛的模板。
　　正邦内外线实力均衡，与之相比，秀德和诚凛的相性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儿。秀德的新生代各具特色。高尾在对付‘幻之第六人’上得天独厚，但事实证明他的方法不是最佳答案。——防守反击时尤为如此；火神弹跳力惊为天人，在队伍中已然不是广义的大前锋。
　　桐皇的得分点重在突破。
　　虽然外线选手有优秀如樱井良，但队伍配置到底与秀德不同。

　　思路继续向下延伸时，勇气被叫住了。
　　“勇气君。”开口的是原泽克德。
　　优雅的教练先生在得知青峰下半场才能赶来时略有思量。事实上，昨天在清水家做客时、小ACE有提到关于诚凛的设想。原泽克德当时只做了简单的评价，并未多说什么；算是持有保留意见的战术此刻意外地有了实施的可能。
　　勇气应了声。和坐着的教练谈话并不方便；混血少年走近后撑住自己的膝盖，弯下腰，听原泽克德温声开口道：“之前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在这种场合会谈到的话题很好猜测，勇气点了下头，“记得。”他微顿一下，“篮球是球队综合实力的胜负。——我之后有想；确实，克德叔叔说的没错。”

　　少年用了陈述样的平淡口吻。

　　原泽克德卷着刘海的动作一顿。混血少年没有抬眼，细碎的刘海落在眉梢，兀自说了下去。
　　“‘不封死黑子什么都开始不了’。被说抓不住重点也无所谓，我果然还是这么觉得。”

　　原泽克德用食指点了点胳膊上的布料，沉吟几秒。
　　诚凛的替补席传来喧闹声。教练先生在略嘈杂的环境中缓缓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地吩咐道：“我知道了。比赛之前再集合一次，先去热身吧。”

　　勇气点点头，直起身。

　　这边儿谈话尚到一半，聊过天，同样跑回队伍的黑子比勇气慢了不止半拍。
　　假装一开始就在的计划完全不成功。被明确吐槽“绝对是刚回来……说谎前先把气喘匀啊！”后，同父亲有着如出一辙栗色头发的相田丽子无声地微笑起来，“一声不响的从更衣室消失掉……”
　　背后隐隐溢出迷之黑气。“真会给前辈们添麻烦呢，一年级的黑子哲也君。”

　　诚凛众默契地后退一步。

　　在监督提着纸扇走向自家‘影’时，火神大我屈指挠了下脸，默默移开视线。视线所对正好是相隔不远的桐皇，深红色的眼眸微地一沉。
　　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该在里面的人；火神怔愣一秒，抬高音量询问。
　　“那个，请问青峰呢？”
　　“啊？”若松不耐烦地撇了下头，“迟到了啊，那个自我主义混蛋。”
　　话音落下，不止火神，诚凛一众的脸色同时有些不好。自然说话人语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完全没有被放在眼里。”，代表了所有人的心情，黑子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同今吉前辈商议后，新护腕选择了比原来稍长的款式。

　　右手单只，黑色，中间有凸出的红色标志。
　　勇气反复将护腕调整几次。护具与皮肤贴合的相当紧，尚未整理完毕，从身后伸来的手臂猝不及防地揽住了混血少年脖子。——勇气反应不及，脚下跟着错了两步，“……诶？！等……！”
　　慌忙侧目，今吉前辈利落的颈部线条映入眼睑。
　　“——总之就是那样。”
　　耳边的关西腔在字尾嚼出好听的沉降。单手揽着自家小ACE，今吉翔一轻笑道：“青峰下半场能赶到……在那之前，先由我们桐皇的大将来打招呼吧。”

　　“看在这家伙还是个一年级小鬼的份上，还请各位手下留情的多指教啊。”

　　被揽住的人则露出了比所有人都茫然的眼神。

　　到底是一起吃了一次饭、有过交谈的人，被前辈以这种方式介绍出去，比起自豪不如说羞耻心占了上风。
　　清水勇气别过视线，抬起手肘怼住今吉的胸膛，低低道了句：“……什么啊，这是。”
　　“日常问候。”今吉笑笑，顺从地放开手。

　　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经理小姐的声音。见两人回头，经理小姐示意他们上场热身。
　　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一二年级的队员推来球车。勇气最后检查了遍鞋带，和今吉小跑着加入队伍。热身项目照旧是三步上篮。完成一组后，身后的前辈突然开了口：“说了什么在意的事情吗？和黑子君。”
　　一时有些难以回答。
　　勇气的视线放在正在上篮的队友身上，稍过几秒，“……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抬手抚乱了脑后的黑发，犹豫下，又转过头，“结束之后，可以说说吗？”

　　【无论输赢，今天之后的一段时间大概很难正常交谈】

　　肯定的回复犹如拧开了某处的笼头——混血少年咧开嘴，露出再自然不过的笑脸。

　　【……请原谅我抱着这样的觉悟，发来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