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詩鈐

71、第二三章 此地

　　有阵风，停在宋莲生边上，捲起她，如云团雨，转眼间到了小院门口。
　　门开，丫头探出头，看到瘫在地上的人，立马架起来，大喊哑伯。宋莲生睁眼，旋又缓缓合上。哑伯示意丫头带她回房，让听差的找医生，自己去找唐槊。此刻已近黄昏。
　　医生来了，替她处理膝盖，痛得面如死灰，硬是压下声音。交代丫头煎药种种，外敷内服，这几日要时刻不离人，有事立马去医馆叫他。眼前人的惨相让他觉得可怜，但那双眼睛，又让他不住生寒。一通折腾，一人一身汗。送走医生，丫头替宋莲生擦洗完毕，仔细换好衣服就退了下去。
　　屋中只余一灯一人。
　　快到二更天时，唐槊进了宋莲生房门，开门时，宋已睁开眼，看着他，倚着床坐起来。
　　「你可还好？」唐槊一对上眼就问她，快步前冲，「这是去哪儿了？让我好找！可还好？我以为你回顺安了。我以为……」
　　「我问你。」
　　「什么？」
　　「你说实话，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
　　「我被人绑了。」
　　唐槊错愕，张开嘴一时说不出话。
　　「没有！」即可回神，毫不犹豫。
　　宋莲生点点头，说：「我，杀人了——」顿了顿，「腿，伤了——」
　　唐槊走到她身边，坐在床沿，搂着她，才发现她在抖。
　　「我一定抓到那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的人都敢动，不该活的。」咬牙切齿。
　　宋莲生惯性退避，又说了一句：「我，杀人了——」
　　唐槊看着她，她低垂下眼，不说话。
　　「你好好睡着，我今晚不走了。」
　　「我陪不了你。」
　　「我陪你。」
　　宋莲生背过身躺下，再不分辩。
　　往下几天，都在发烧。医生说主因在伤口，兴许也受了寒，她素来底子差，一时半刻估计也好不了。
　　宋莲生一发烧就比平常老实——但也只有在侧的人是唐槊，唐公子近身，她才不会一乍惊醒，只抬眼看看，又昏昏睡去。
　　过了一旬，烧退了，人也养回精神，这期间，唐天天往这里跑，看她有起色才放心。
　　宋莲生一有精神就下床，如常看书吃饭，不出门，时不时发呆。
　　这晚，唐槊吩咐加两个菜，陪宋在房中吃饭。吃得八九不离十，两人开谈。
　　「你被绑的事，还记得多少？」
　　「看我的是两男一女，在山间，像弃用的仓库，除了天窗和门，四面木板。有眉目？」
　　「你一不见了，我就派人出去查，都是牢靠的人，没有半点风声。你回来那天，我被严明拦住问事，折腾到半夜才脱身。幸好你没事了。」
　　唐槊顿了顿，说：「以后，你随我回唐家住。我正经迎你过门。」
　　宋莲生不吱声。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你心里也明白，不是冲你，是冲我。在连累你，我会过意不去。是我带你出来的。」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唐公子，毋需赘言。」
　　「我要娶你为妻，不是妾。」
　　「不。」
　　「为什么？」
　　「因为我是宋莲生。」
　　「谁不知道你是宋莲生？」
　　「是。」
　　「那这样，我多派几个人到这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宋说，「原先不知道的，你这一动作，天下大白。再者说，绑我也只是绑我，想来还觉得我够格换你什么。能活着回来，托公子福。」
　　「你是没心没肺还是不知好歹？你当没人知道我俩的事？我的人被人动了，有一就怕有二——宋莲生，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让这事再发生一次。你必须跟我回唐家。」
　　「公子，说这话，多没意思。」宋莲生看着她，软玉温香，色如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