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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一八章 霜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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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三刻大夫就来了,说是受寒风邪入体,开了药,让连夜熬好喂了。
唐槊把下人全打发出去,自己在屋里看着。
看着看着,终究有些不忍,但也坚定觉得:老子没做错。多少人想巴结还攀不上,女人见了他又有哪一个像她这么不识抬举。凭你?就凭你?要我伺候?凭什么?要是醒着,肯定又要说:「就凭我是宋莲生」吧。
药煎好了送过来,是唐公子纡尊降贵亲自喂的,也不算费劲,灌下去小半碗。
一夜只坐着看她,不知不觉,天亮了。
难得第二天唐大忙人让人把事情都挪开,真挪不开的下午去办。伸手探探额头,不那么烫了。只是仍旧昏睡。脸上红晕退了,被打的地方还肿着。他取了药膏来涂,这下觉得下手重了。
中午小休后出门,约了几个人在醉红裙摆酒应酬,一同吃喝,入夜笙歌。
回家时,酒劲上头,昏昏沉沉,捶捶额头,径直往宋莲生房里去。远看没点灯,推门轻声走到床边,没人?喊了听差的点灯,照亮了,连个人影都没有。问了管家,答说没出门。唐槊一个机灵,坏了,往澡盆去,果然,泡在里头,还穿着衣服,一摸水,凉的,连忙捞人出来,酒醉着急打滑,两个一起摔到地上。怒不可遏。吼着下人怎么办事——平常不笑都吓人的脸,这会儿森罗可怖。管家眼色好,硬着头皮指使丫头去扶宋莲生,自己去搀公子。另吩咐打热水拿干净衣服,又支人赵医生。
医生脚程快,立马就到。
号过脉,问怎么回事。
唐黑脸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作的」。
管家忙答:「泡了冷水。」
「这下有得拖了,原先没好净,这会儿二茬受冻,怕是要坐下病根的。」
「开药啊。」唐某人一声雷,众人哆嗦。
「劳您随我来,随我来。」管家是滑头,脚底也抹油,打了个眼色拉着医生连同听差的都出来了。
「把澡盆给我扔出去。」又是一声吼。
众人听到屋中一阵「噼里啪啦」。
换好衣服的宋莲生躺着。唐槊气不顺,叉手站着,自己还是一身湿,一阵风一激,顿时一冷,想起来换衣服——衣服在边上,只是没人敢撞他火药。拧了帕子擦了擦,换好衣服。酒意且不说,睡意都没了。他到床上,掀了被子抱着宋莲生躺好,才发现人凉透了,心中一抽,手一紧。唐槊你也有今天。怀里人这会儿真消停了,一晚上忽冷忽热、或趋或避,又是连夜灌药,折腾不轻。唐槊铁青着脸非箍着,倒是一句话没有,间或也迷瞪几次,怀中一动弹,他就睁眼。拿下巴抵着宋天灵盖,额头滚烫,烧得他皮开肉绽;身上冰冷,冻得他霜坚露结。什么心思都没了。一味累,一味不放手。
第二天早上,唐槊起身,叫人打热水进来,亲自帮她擦洗换衣服。一夜汗发出来,烧退了,脸色惨白,还是昏的。他要出门,让管家派两个利落机灵的看着。药按时喂,清粥小菜看着送,要热热的。
唐苦主不出门不行,他唐家的冤叫的山响,估计这两天就会有下文,再累,仍是要出门。
白天出入各衙门官府,晚上去的是酒肆堂子,明有明的运筹,暗有暗的帷幄,两厢用力,圣意示下,翻查,自然要把当年的祸首揪出来,唐叔云清白,因不忍晚辈出事才出面担保,人已经没了,却还是还了名声给他。
圣上隆恩体恤,唐槊谋了一官半职,兵部职方司郎中——直接把原来的人顶了,皇帝说,算是袭了唐叔云的位子。这等待见唐槊,正是在朝内各官员身上奋力铺排的结果。圣上觉得这是个堪用之人,唐公子三分苦主、三分孝子、三分忠臣、一份拳拳心思,十分做人十分做戏——上意垂青,满意得很,唐一族只扶他一个,在上方眼中,似乎这样不算威胁,没有成群结队,予他恩德,必要换来他报答。算盘,总是各有各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