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事件处理部》有点小叛逆

24、鼠·花生（6）

　　罗苗苗的最后那袋酸奶还是丢进垃圾桶里面。
　　毕竟都已经有一半伸进垃圾桶的领空之中了，你再让她缩回来塞到嘴巴里，总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这样的不合适就如同她很清楚小远那欲言又止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白现无所不能。
　　而在某个方面，小远似乎觉得她也是无所不能的。
　　比如开口求人这种事情。

　　罗苗苗拒绝接受该设定，并表示自己其实百无一能，无法同台竞技。

　　灰六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并不想同台竞技的罗苗苗没有因为良心不安的去找白现，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而关于灰六，除了那天她偶尔听到过一次，出院后没有人提起，也没人见到——一起不见踪影的还有当时红着眼睛莫名跑走的小远。

　　“这个是廖言让我带来的。”廖言，是部门的物资管理员——什么物资都由他管理的那种。据说从来都保管的很安全，人送外号“只进不出”。
　　到目前为止没有动用到需要从廖言手里过的东西，罗苗苗有点诧异，“什么？”
　　“五楼的钥匙。”
　　“……”

　　一个“五楼”就让罗苗苗自行添加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低了低头，看着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钥匙，她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办公室里面的行李，没有继续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却是说道：“上次案子的报告我做完了。”
　　“恩？”
　　“钥匙是小远让拿来的？”
　　“……”
　　琅明站在罗苗苗面前，表情一时间有点精彩。
　　从前一直是老老实实打杂，因为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而乖乖包揽所有杂事的人，突然有一天说我只做自己工作范围内的内容。
　　琅明下意识多看了罗苗苗一眼……不过什么都没看出来。

　　“对。”他不得不在这个瞬间里重新评定之前对于罗苗苗的评价。
　　只是个在妖族眼里看起来好吃的花瓶？琅明有点不信，面对着罗苗苗，脸上的表情都有了细微的变动。
　　“我记得小远应该是我的助理职位。”
　　琅明继续平静地回答，“她申请出外勤了。”

　　话音落下，面前的罗苗苗并没有回答。
　　她一边眉角微微上挑几分，就在琅明以为她会说出点什么的时候，罗苗苗话语之间的气势直转急下，“那怎么也要给我配个新的吧？”
　　“……”琅明觉得自己额角一抽。
　　罗苗苗继续说道：“虽然我知道我也就做点杂事的能耐，但是杂事太多也会处理不过来的。”
　　“……”
　　“你们不能因为觉得——”
　　“我问问。”
　　“赞美你哟~！”

　　琅明不是很想说话，只能一言难尽的点了点头，而后走出罗苗苗的办公室。
　　直到带上门的瞬间，才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整个部门里面从前的人事安排和一些默认的事情，罗苗苗是不知道的，甚至于当罗苗苗上任之后，全都有意无意的转交给她了，她所能知道的，不过是整理的负责人是白现，出外勤的管理层人很多，后勤的事情，她也只知道一些文字资料记录的人员才对……

　　所以，为什么这件事情她要对他说？而且好像知道对他说了有用一样？
　　这个问题他一时不确定情况，却只是捏着下巴走远，离开了罗苗苗的办公室门口。
　　……

　　琅明的办事效率很快。
　　罗苗苗看到自己新助理来报道的时候，只是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就立刻开始安排工作。
　　这样一上来就直接做事，不准备嘴炮的做派让新助理有些拿不定主意，跟着不确定琅明之前跟他说过的话的真实性。
　　【有可能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类哦。】

　　新来的助理仓山看着对着电脑表情不怎么好看的“罗部长”，撇了撇嘴——明明只是个看起来很好吃的花瓶。
　　而后接下罗苗苗安排的工作，出了办公室。

　　罗苗苗是真的忙。
　　如果不是真的忙，她还真不会去找一起来就是从前部门那种打杂的琅明做出要人的事情。

　　她现在没有什么多在意那群甩手掌柜的念头，只是抓紧时间赶工作。
　　要做的事情太多。
　　白天工作，晚上学习，日子似乎变回之前一样。

　　关于妖世的事情、她为什么失去意识、空白的那段记忆时间段里发生什么……时至今日没有人要与她解释的样子。
　　虎炼与琅明没有反应,才出去可能两天都没有的白先生没有反应,之前莫名其妙对着她红了眼睛的小远也更是见不到人。
　　罗苗苗看看自己打包好的行李箱，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钥匙。

　　异常事件处理部的职工宿舍就在这一栋楼里。
　　整个第五层只有一套公寓，也就是她前几天醒过来的地方。
　　白现的住处。

　　盯着钥匙神情凝重地看了两秒，罗苗苗最终叹了口气，把钥匙收回抽屉里，决定短时间内还是继续住单位吧。
　　就像她之前和白泽说过的，无知会恐惧，而明白一切则会绝望。
　　她现在回忆起上次在自己门口被妖怪围着打的经历,老老实实地选择再多住几天办公室，等到至少能够面对危险自保两三秒，有时间冲入妖世避免的时候再回家。

　　坐回办公室位置上的罗苗苗把刚刚编完上一次“画魂”案子的文书报告保存。

　　感觉工作完成大半，面色转霁的罗苗苗稍微整理放松几分的心情,没几秒在对上仓山拿来的几张申请报销的飞机票购买记录时,又变得糟糕起来。

　　真的是什么部门都要讲究与时俱进。
　　从前罗苗苗是没有办过这种什么出行报销的，这些事情都是到这个世界才上手——或者说是到了这个部门才上手。
　　——没错，基本上这些凡人需要考虑的杂事都是罗苗苗经手处理的。

　　这些神仙们只会修仙。
　　才不会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

　　打开办公桌左手第三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罗苗苗顺着上面贴着的一些字母，跟查字典一样翻开里面的页面，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一连串代码似的东西，皱着眉头翻过一页，她就满心不适地合上本子。
　　跟着宛如一条摔倒的咸鱼一样瘫在坐位上。

　　好心情全没啦。
　　半点都不想每天翻本子挨个去找这些人的各种账户密码，也一点都不想要帮他们一项项核对各种乱七八糟没有整理过的□□，更是丝毫都不想帮他们报销公事路费……
　　一群妖怪坐什么飞机啊，不会节能环保的飞过去吗？

　　心里抱怨着的罗苗苗瘫在座位上把写好的报告添加在附件里面提交上去，习惯性的检查各项文件数据处理情况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没发出去的“休假申请”。

　　“……”
　　鼠标在手里来回滑了滑，最终动了动鼠标，最终选择了删除。

　　侧了侧头的罗苗苗看向自己的书柜——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是摆着好看的。
　　除了白先生给她那一人高的书籍资料之外，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
　　……很多就算她不怎么去听那些妖怪、修士们描述，都能够让她了解那个不属于普通人类的世界的东西，甚至让她几乎凭借着文字上的描述，就猜透了整个部门的东西。

　　向着书柜的方向，罗苗苗略微抬了抬手。
　　她指尖延展而出，仿佛透明的一小簇丝线一般的东西摇晃伸长，直直向着罗苗苗视线落着的书柜上而去。
　　她下一秒将手握成拳的瞬间，丝线消失不见。
　　“……”

　　白先生送来的书籍上描述过的控灵和现在这样差不多感觉。
　　天地之间，有一物不可见，不可触。
　　只等悟道，则可操控，为己所用。
　　所谓之，灵气。
　　也就是所谓的窥视大道。

　　参透天地玄机，进一步触及世间规则的边缘，给予机会改变。
　　这就是所谓的修道。
　　而一旦踏入其中、一旦窥视过，就会被视为已落入这世间，不再受“人世间”所保护。

　　没有追寻过大道的人像是还没有被采摘下来的果实，那些家伙不会动，但是一旦触及了“大道”，那就是代表成熟可以吃掉的果子。
　　但凡这种，都很有可能要收到妖魔鬼怪的骚扰。
　　也就是所谓的已经在这异方世界落了缘，是摆脱不掉了的……

　　如果不能够在泥土之中发芽，那么就很有可能被蜂拥而上的危险啃食，然后腐烂的一点不剩。
　　就像之前说的，人类的模样是天生道体，一旦能够触及灵气，就意味着以加倍的速度在吸收灵气。
　　换个角度来说，就是能够飞快肥起来的快递、大补丸、外卖。
　　是有些存在不愿意放过的、行走的经验礼包。

　　罗苗苗也是这种礼包，而且她还很好吃。
　　这么听起来她的处境就显得非常糟糕。
　　抹了一把脸，罗苗苗想自己这个果子落地的时间应该如何算起？
　　是不是从进入了异常事件处理部开始，还是从见到白现的那天算起的？
　　那现在才开始学法，算不算是自欺欺人？

　　“叩叩——”
　　“进来。”
　　暂时继续安静一点就对了。
　　罗苗苗略微收回目光继续对着面前的电脑，手上暂停的工作继续。

　　“打扰了，罗部长。最近处理的几个案子资料都在这里。”
　　“……”

　　偏了偏身子躲开屏幕遮挡看过去，视线范围内是多出来的一份资料。
　　罗苗苗顺着对方递过来的动作望过去，就看到的是一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对方个子也不高，每次站在罗苗苗面前，就跟个初中生趁着暑假打工的小朋友似得——当然，觉得但不会这么认为。
　　在这个完全不能看脸分辈分的地方，罗苗苗并不敢直观的从一张脸上分辨对方是个什么年龄。
　　想想看，胡秀那种被茂茂叫做爷爷的，还敢当小鲜肉玩直播呢！
　　对于现在这个在她眼前，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妖怪，鬼知道是个老妖怪还是小妖怪。

　　不过年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新的秘书。
　　用了怎么都有快一个月了，罗苗苗觉得一点都不好用，但是也不好退货。
　　“……”满心“emmm”的瘪嘴，稍微低头扫了一眼，她没着急说话。

　　一般来说，需要出报告的案子都是比较‘严重’的，比如前几天的那个画魂的案子。
　　快速地过一遍最近的案子，就这么僵持几秒之后，罗苗苗不是很确定：“最近有需要出报告的案子？”
　　“没有呢。”
　　“那？”
　　“小远姐姐说这些可以出。”
　　“……”
　　罗苗苗忽然想起来自己上任助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闹脾气，接着雷厉风行地去出了一趟外勤，再回来之后，就变成了外勤组人员。
　　原本说的暂代助理仓山随即变成常任助理。

　　罗苗苗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发脾气的后续。

　　“还有七组长说，听说部长最近也要开始处理相关的案子，就让我带了一些简单的案件资料过来。”
　　罗苗苗觉得这个新上任的秘书除了看起来个子矮之外，还长了一张娃娃脸。而基本上每天除了工作上面的事情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向她传递今天的工作有多糟心。

　　他们两个之间说实话没有太多交谈，不过每次交代工作的时候，这人不仅仅和倒豆子的竹筒一样，蹦个没完。
　　还总能让她听得一点都不想接手那些工作。

　　罗苗苗看了看自己电脑上的报告，又看了看对方的资料，非常有原则的表示，“要么我把这些无足轻重的报告做出来，要么我去处理这些案子。我只能够做到一样。”
　　“只做一样？”

　　仅仅第一次见面之后，罗苗苗就确定他绝对不是人类修仙的，而是个妖怪。
　　因为部门里面还没有哪个人类会喜欢对着她吃盒饭，还每次都特地找个能看到她的位置吃饭或者借工作之便找她一起吃中午饭。
　　——最过分的是还要砸吧嘴。

　　仓山除了吃饭之外的所有时间都不敢直视罗苗苗。
　　每次进办公室的时候，都是低着头，说话的时候更是盯着脚尖。
　　不是妖怪难道是修士吗？
　　琅明从来就没有看着她觉得嘴馋。

　　在罗苗苗看来，这个家伙从头到尾一副可爱腼腆的样子，可是每次说话总能让她觉得莫名烦躁……鬼知道是不是因为本体是什么奇怪的动物。

　　罗苗苗点头，接下仓山的疑问：“对。”
　　“……”仓山这个时候侧了侧头，能够感觉到他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他飞快的偷瞄了罗苗苗一眼之后，又赶快挪开视线，“七组长说的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了。部长你有时间，我就去叫她一声。”
　　——所以果然他是什么破事情都下意识揽过来要交给她做是吧？
　　这种莫名喜欢收集一堆事情囤起来的行为到底是什么动物的本能？

　　默默地把注意力转回自己没有写完的报销申请书和相关资料整理上，罗苗苗得寸进尺地把需要报销的路费票据拍到面前的新秘书手上，“这个我也不管了。”
　　对方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挂满“你怎么可以这样？！”

　　罗苗苗自然不会解释的。
　　她只会拿起自己的衣服和笔记本以及所谓的资料，继续过分的说：“不用你去叫了，我去看看。”

　　这样就算是交接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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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常事件处理部的工作氛围一向算不上紧张。
　　所以杨绮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等的时候，并没有之前感觉到的窘迫，反而莫名有一种去了谁家做客的感觉。
　　直到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杨绮——是吧？”
　　“是的！”

　　瞬间回过神来，杨绮神色之间还有一点点被吓到之后的紧张。
　　她有些拘束地半站起来一些，却见来人已经不怎么在意的坐下来，“啊，不用太紧张，我们这里没什么特别的。”
　　“好的。”

　　“……”罗苗苗听着面前的来访人连续两句话之中夹杂的局促不安，悄悄地扬了扬眉毛，想着自己一会应该怎么引导一些有用的话，而不听对方车轱辘说故事一样的从完全没有必要的地方开始说起因、经过、发展、结果，一面拿起了笔，“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苗苗，是这边的工作人员，你这边有什么情况，可以先告诉我。”

　　——我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这话总归是没说出来。

　　“你好，罗小姐。我是杨绮，就住在着隔壁的附近小区。”
　　“恩。”隔壁小区，挺有钱的。
　　“事实上我原本不想来的……”
　　“恩。”不怎么相信所谓鬼神之说。
　　“不过我爷爷说这里比较能完全处理好我遇到的事情，所以我就来了。”
　　“恩。”家里有人迷信？
　　“那个——我可能遇到鬼了。”
　　“恩……恩？”

　　等等，我最近做的题目都是妖怪的，关于鬼的题目还没有做过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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