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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结拜 ...

  •   直到快要晌午了,月微才被拖进杜府,被粗暴的扔在了破屋的泥地上,粗使奴隶的衣物连盆带泥的洒了月微一身,直到魏妈摔门走了,月微才敢睁开眼,伤口虽然不那么疼了,身子还是觉得很沉重,左找找右寻寻,想找块藏书的地方,哪里都觉得不放心,最终还是小心的用草绳绑在身上藏进了怀中,做好这一切,月微才拾起满地的脏衣服,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可这偏院的井水还是冰凉刺骨,月微咬牙伸进水中,忍痛搓着衣物。直到晌午才哆嗦着洗完一小半。
      杜府后巷,刘小少爷带着贴身小厮小银子,绕着这墙角根左右左右的来回乱转,不一会儿,刘少爷一打响指,微笑着看着自家的小厮。
      “少……少爷,你……你又想干嘛?”小银子见惯了这位爷的奇思妙想,此次随他来这偏僻的后巷,一早就觉出不太对劲了,奈何跑又跑不掉,躲又躲不得。只能苦哈哈的看着自家少爷眨巴着眼睛博同情,希望能把自己当个屁给放了。
      刘少爷继续勾勾手指,道:“少爷我要偷溜进这杜府,你借个背给我踩一下。”
      小银子立刻哭丧着脸道:“少爷,好好的杜府大门不走,咱非要跑这儿来翻墙,您这回又是要闹哪样啊?”
      “少废话!本少爷自有本少爷的理由,你照做就是了,你若是不肯,我现在就朝自己脸上挠一爪子,回头就跟母亲说,你打我!”说完一脸泫然欲泣举爪就要挠,好在小银子眼明手快,给拦了下来,道:“祖宗,我怕了您了,您可劲儿的踩!痛快的踩!不踩舒服了您可千万别下来!”边说边蹲下了身。
      刘弈城灵巧的翻身上背,踩着小银子的肩站稳后,如同道士作法般一声大喝:“起——”人肉梯子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等到全站稳了,刘少爷正好露出墙面半个身子,扶着墙沿就向院内看去,不远处正是那个破落小院,在这亭台林立的杜府中一眼就能认出,再望了眼眼前的围墙内,粗略的掐指估算了一下,离地大概有两米多高的距离,虽然刘小少爷被种种武侠小说洗脑的不轻,但也深知,若就这样大义凌然的跳下去,不摔死也会摔个半残吧。愁眉苦脸的四处逡巡,总算在后门口找到了一棵歪脖儿枣树,这树简直就是为此刻而生的,“小银子,来来来,往左边走走。”轻拍小银子的头,刘少爷指挥着人肉梯子向歪脖枣树靠近,“停停停!就这儿,呆着别动。”说着刘弈城一个健步,脚蹬着小银子的头顶心就上了墙,顺着不甘寂寞出墙来的枣树枝干,麻溜的一路滑到了围墙内,轻松的拍了拍衣袖,隔着墙压低声音吼道:“小银子,在这等着!爷马上回来!”
      “爷——您可千万别生事啊——啊——”随着小银子略带焦急的小声嘱咐,刘弈城头也不回的向小院跑去。
      月微刚洗完最后一件小衣,就听到一声猥琐的喵叫,看着来人踮着脚步七躲八闪的向自己小跑而来,月微默默的埋下了头,端起了衣物向小屋走去。
      “唉唉唉…你别走啊……”两手扒着即将关上的烂木门,刘弈城急忙也跟着闪身进了屋。月微看着笑得一脸谄媚的某只,真想说不认识他。
      刘弈城看对方依旧不理自己,心想:也对,见了人家两面,就害得别人被打了两次,换了自己,早就想掐死对方了。于是干咳了一声道:“你…你昨天被打的……额…嗯…怎么样?”
      “很痛。”月微用手指沿着木盆的边划着圈,接着道:“又差点被打死。”
      “额……”刘弈城这次是真想掐死自己了,自己问的这问题怎么越看越蠢呢?只得讪讪道:“你……你别怕……我是真心想与你做结拜兄弟的!”说着就要去拍胸脯,被月微一记凌厉的眼刀吓住了,不敢拍下去,只见月微咬唇愤愤道:“兄什么弟!我是女的!”这富家少爷是看了多少传记小说啊?!为了能够结义已经男女不分了么?月微更加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货了!
      “我一般也不跟小丫头玩的!可妹妹,你不一样,你这能忍的品质,善良的人格,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这苦难的境遇,哪一样不是召唤着哥哥我来拯救你啊!”刘弈城还想再说,月微却是听不下去了,什么跟什么啊,就哥哥妹妹的叫上了,为了让其闭嘴,月微只得咬牙切齿的说道:“随便你。”
      一听这话,刘少爷立马眉开眼笑,一掌拍上月微的肩,差点拍裂了伤口,月微又一记狠戾的眼刀,刘少爷这才老实了,随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拉开腰带,外袍一抖,哗啦啦,绳索,锤子,剪刀,二踢脚,悉悉索索的抖了一地。看得月微一愣一愣的。
      “妹妹啊,你瞧,这都是我的宝贝,今天我就带你逃出杜府……”正说着高兴,月微突然上前一把捂住了刘少爷的嘴,道:“别出声!”四下安静后,依稀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月微脸上恐惧的表情一闪而过,一把将刘少爷塞进了墙角跟的杂物中,连带着一地的刘少爷宝贝,都塞了进去,边塞边叮嘱道:“管事的来了,她若看见你,我必不得好过,你若真心想救我,那就在这呆着,别让人瞧见!”
      塞到一半,院子里就传来魏妈尖刺的谩骂:“贱丫头!又犯懒!还不快出来去把那柴火劈了!”月微顾不上刘弈城了,赶紧抱着洗衣盆就往外冲。
      这一冲就坏了事,魏妈正好走到门边,可巧就被撞了一下,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又一脚将月微踢得撞到了门柱上,登时脑门上就磕出了一个大口子,血流的止也止不住。月微本想端住木盆,被这么一磕,脑袋晕了一下,手一松,顿时刚洗好的衣物洒了一地,滚出的木盆滴溜溜的直转到墙角才停了下来,月微刚在心中叫了声不好,雨点一样的棍棒就落在了身上。即使如此,月微也拼命抠着门柱,不让自己滚落回屋子,刘弈城在墙角中对这一幕幕是看见了的,早在那门柱的一磕上就瞧见了,刘弈城一手握紧了拳头塞住嘴巴才没哭叫出声来,自己又犯错了么,是不是自己根本就不该来,她也不会被打成这样,回回……回回都是自己……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好过些,刘弈城从未像现在这样哭得那样惨,拳头已经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也依旧不让自己发出声,尽量的将身影往杂物的阴影里缩,那丫头…那丫头正为了不让人发现我而拼命呢,怎么也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月微一个顺势,被打得翻倒在门外,趴伏在砖地上,此时才能腾出双手护住了头,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木盆被踢回自己身上的声音,抽打终于停了,魏妈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刘弈城才从杂物堆中站起了身,身形略显踉跄的向倒在血污中的小丫头走去,慢慢蹲下身,刚想用衣袖为她擦脸,就听到一声咳嗽,月微的眼也睁开了,又接着咳嗽了好几声。
      想问她疼不疼,想帮她擦拭,却不敢上前,刘弈城第一次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这样的幼稚,带着逃跑?能跑到哪儿去?自己连阻止一场打骂的能力都没有,就敢在这夸夸其谈,原来自己一直都这样可笑啊。
      月微看着一脸泪痕的少年,笑了笑,这个人什么想法都显现在脸上呢,真是好懂,这回怕是内疚的狠了吧。见少年抹了把泪似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起身欲走,月微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人走了好几步,才艰难的说道:“能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很高兴。”
      刘弈城吃惊的转过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愣了一下,赶忙又回到月微身旁,跪坐在地,道:“我……我本打算,再也不来烦你了。”说着,眼里又要蓄泪的样子。
      月微边咳边吃吃地笑道:“你暂时就先别来了吧,等过几日,咳咳咳……你再偷偷地过来,我被打并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咳咳咳咳……她们也没想让我好过。”
      刘弈城乖乖的听着,想用衣袖为其擦擦脸上的鲜血,被月微摇了摇手阻止了,她道:“我不要紧,你先走吧。”
      “恩,我都听你的。”刘弈城老实的点着头,起身就要往外跑,忽又想起了什么,跑回了小屋,将落在地上的外衫绳索锤子等物,包成了一坨,担心的看了几眼躺趴在地的月微,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顺着枣树的枝干,灵巧的跳上了围墙,往下抛了颗石子,敲醒了院外靠墙打着盹儿的小银子,“哎哟喂,我的祖宗,您怎么成这样了?”小银子一边揉着朦胧惺忪的睡眼,一边哀叹着墙上的爷,一身的尘土,头发凌乱无比,外袍黑不溜秋的团在手中,脸还给弄花了,刘弈城却不觉得有什么,道:“接着!”说着便往下跳,来不及感叹,一个蹬腿转体,小银子上前接住了这位喜欢乱来的爷,好在自己被尚书大人派去军营里服了两年的兵役,一些武功底子还是有的,不然由着这小祖宗折腾下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回府。”刘弈城言简意赅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向巷子外走去,只弄的小银子一头雾水,唉?这祖宗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乖?被突然变得深沉的少爷弄的背后发寒,却也只能麻溜儿的跟了上去。
      回了刘府,刘弈城就径直向寝室走去,但还是被刘夫人瞧见了这一身的狼狈,自然是心肝宝贝的叫着,就差哭天抢地了,“告诉为娘,你这是谁给弄的,娘给你做主。”
      刘弈城朝着小银子看了一眼,直看得小银子心里打鼓,祖宗,祖宗,我今天可是都照着你的吩咐做了,您可千万不能过河拆桥啊!
      好在刘弈城今日大发慈悲,道了声:“自己不小心摔的。”就将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直感动得小银子眼泪哗哗的。
      刘少爷洗了个澡小憩了一会儿,谁知梦里全是月微被打骂的情景,血流了满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醒来后晚饭也没怎么吃,夜里就又发起了低烧病倒了。
      而杜府内,月微自刘弈城走后,爬了半天也没从地上爬起来,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进了屋子,依旧跪坐在地,气喘吁吁的揉着太阳穴,脑袋上的伤口虽不再流血,却感觉那里有根筋突突的跳,头也晕乎乎的没什么力气。
      雪上加霜的是,月微又听到魏妈的脚步声了,浑身忍不住的发抖,很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又能跑到哪里去。
      “哟,你还知道冷要回屋?哼。”魏妈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一手插着腰一脸嫌弃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月微,继续阴阳怪气道:“你就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晚吧,夫人说了,明日牙婆就上门了,今后你被卖到哪里,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听到要被卖掉,月微一惊,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不自觉的用力抓地,直抓的指尖都泛白了,一旁的魏妈看这丫头依旧毫无表情,好似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火一下就烧到了喉咙眼,阴测测道:“卖哪里啊,也不是看运气的,夫人早就关照了牙婆,要将你卖到个好去处呢!嘿,你敢瞪我!好哇,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边说着边拽着月微往外走,直打的月微意识模糊,才将其丢出后门,掸了掸衣袖,笑道:“看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儿个我魏妈就发发善心,不绑你了,你给我在这好好反省反省!”
      随着朱门落锁声,月微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似乎有一大片模糊的亮光,暖黄色的,嘴里有苦涩的汁液,艰难的吞咽,有好些都顺着嘴角流出去了,有人正在帮自己细细的擦拭着嘴角,汤匙碰撞声,青色的长衫人影,月微向空中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一片衣物,神智依旧未醒,眼泪却先流了出来,“先生,月微没办法再跟着先生学医了,她们要将月微卖掉,那书……那书月微还未曾看几页,先生……交代的课业…月微…月微未能完成……书就…就还给先生吧……”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哭着哭着就又彻底晕了过去。
      青衫的男子托着女孩瘦小的身子,叹了口气,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袖子从月微手中拽出,笑着自言自语道:“都没醒,力气就能这么大啊。”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长木桌那儿,神态认真,提笔不知在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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