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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盲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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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缝上密密麻麻的线,你是否看得到他身影,坠落绝望的深渊,如果有一双枯骨的手向你伸出,你是会抓住他,还是用剑斩开他……那一刻,我才知道,村雨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斩杀,而是为了……葬心……
------楚子航
【正文】
“两个言灵?”凯撒站起来,看着楚子航的龙卷风慢慢消散,重归平静,他记得资料上显示,楚子航父亲的言灵应该是……时间零啊……这个很明显是君焰!
难道……楚子航的父亲……有两个言灵!
楚子航呆在原地看着从风烟中走出的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黑袍,在黑色的夜中捣鼓,却是映不出脸容,却能感觉到散发出来的尸体糜烂,没有鲜花遮盖坟墓的腐臭味,令人恶心,悬浮在空中,下身是黑色的飘带,隐隐可见从帽子下发出黄色光芒眼球,而那长袍遮不住那枯骨的双手……
就像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梦,现在被人硬生生打碎,破碎的镜面映出糜烂尸体下的真实,丑陋的,流着血的双眼……
死侍啊……
就像周围骑着战马,穿着战甲的死侍一样……
“真难看……”楚子航咬着嘴唇颤抖着说,指骨咔咔作响,鲜血从刺破的掌心中流出。
“刷-----------”楚子航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肩膀被刺穿,一双枯骨的手沾染了自己的鲜血,映出一双只知杀戮的黄色眼球,那沉没在黑暗之中的脸容,不是那不管自己如何冷漠都依旧微笑,而是死人的骷髅……他看着楚子航,楚子航也看着他,就这样交错而去……
楚子航的双眼血红,他全身青色的鳞片一张一合,楚子航猛的反击,左手同样朝那个死侍的肩膀刺去,他想看看他的鲜血,证明他还活着……
不是死侍啊……
你是杀死死侍的战士啊……
楚子航的手触碰到了细长而繁杂的骨头……
发出清晰可听的破碎声……
“咔擦……”
那个死侍并未收手,只是摇晃了一下肩膀,然后再次朝楚子航扑过来,快的不可置信。
“不是的……不是的!”楚子航也迎击过去,两只手在空气中摩擦,交错,离去……
死侍滑行,蹲下,像野兽一般,又像楚子航记忆中的那个人动作一样,只是村雨早已破碎……
死侍在空中朝楚子航突破速度扑去,黄金瞳在黑暗中褶褶生辉,黑袍撕拉撕拉作响,飘舞成带,只见一条细长的影子,这样的速度撞上去就好比被一台高速行驶的小汽车撞伤,摩擦的金色在黑暗中撕拉作响,就像是奥丁那匹骏马的呼吸。
他朝楚子航扑去,眼里满是渴求鲜血的兽性……
“爸爸……”楚子航轻声的呼喊,就像是一个孩子般无助,他以为可以拿起村雨了结一切的,但是……
“楚子航!你疯了吗!”凯撒面对楚子航做出无异于自杀的一幕忍不住咆哮。
杀……
爸爸……
死侍喘息着……
楚子航放松了身体……
杀死你……
楚子航不作任何逃避……
死侍越来越近……
楚子航静静地站着……
死侍枯骨的手对准了楚子航的心脏……
楚子航……慢慢张开了双臂……
咆哮着……
微笑着……
满世界的雨……满世界的血……
死侍的手贯穿了楚子航的胸腔,鲜血四溢的绝望,他的黄金瞳映照出楚子航的脸,枯骨的双眸是一个傀儡的空洞……黑色……楚子航抱着他,很静的,很平淡的,那个男人很想就这样抱着儿子的,楚子航的头埋进死侍骷髅的怀中,冰冷粗糙……
他颤抖着呼唤着:“爸爸……”
我……不想失去你……
曾经,那个男人在雨中为楚子航打开了生的大门,他摸着楚子航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柔……
现在,楚子航在他杀戮的眼中张开了双臂,他抱着那个男人,就像小时候的依赖,很温暖,很温暖……
“楚子航------------”凯撒的眼睛在金色的发下看不真切,他提起狄克推多,想要不顾一切的救出楚子航,楚子航斩不开的,他来替他斩开!开什么玩笑,要这样看着楚子航白白送命吗,这样他的骄傲置于何地,对方已经不是他爸爸,只是个嗜血的死侍而已!仅此而已!还这样傻傻的拥抱做什么,以为是八点档的女主角吗,这样就能唤醒他吗!
他的对手,不应该这样!
暮樱狠狠的拉住了他,很难想象,这样弱小的身躯竟然蕴藏了这样大的力量,他死死的抓住凯撒的手,硬是把凯撒拉了回来,差点摔了一跤。
“你!”凯撒看着暮樱,看着她冷漠而淡然的脸,就像早已预见这一切的悲伤。
“这只是告别……仅此而已……”暮樱的手指刺入凯撒的掌心,鲜血一点点流下来,凯撒皱眉,看着鲜血被焦黑的土壤一点点吸收……
“失去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想再失去一次……但是命运,不会给他们抉择的权力!就是这样!”暮樱狠狠甩开凯撒的手,那双眼睛突然有了变化,带着一丝……不甘心……
“刷-----------”死侍的手从楚子航的胸膛中挣脱,带着温热的血,死侍舔食着,就像吸血鬼一样,一滴不剩。
楚子航趴在地上,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死去了,但是楚子航不同,他暴血了,他大口大口的吸入巨量的氧气,铁青色的鳞片一张一合,覆盖了整个身体,就像龙类的身体一样慢慢复原,楚子航感觉到身体就像是被下达了某种命令,给予了生的权利,不敢死去,跟在北京的尼伯龙根的感觉是一样的,神一样浩瀚的力量……
路明非……
“唔……’楚子航支撑着跪着,胸口的鳞片就像是绷带一样迅速闭合,阻止了血液的流失,至少不会休克而死,他捂着伤口,残留的鲜血混着汗水不断流淌在身上,抬头看着那个准备再次扑过来的死侍。
“血……这个鲜血……好渴……”他用着那个男人一样的声音嘶哑的说道,就像是那天晚上那些死侍一样……有着无法控制的欲望与堕落……
一样啊……楚子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着无法释怀的疲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卡塞尔学院的时候,路鸣泽会冷冷的嘲讽他不会留下遗憾,原来竟是这样……路鸣泽的眼中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冷漠,那样的嘲笑……
想要鲜血啊……爸爸……这身体本来就是你给的……拿回去吧……
一连串复杂而又晦涩的音节从死侍嘴里吐出,跟君焰吟诵的方式一模一样,想凭借着这一招彻底杀死楚子航,刚刚的血腥味似乎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撕裂楚子航。炽烈的火焰在他的身边聚集,带着几千摄氏度的高温,气浪翻滚着灼烧着周围的一切,在黑暗中升起劣质的光明,一个领域迅速张开,芬格尔知趣的躲避,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一点支援的意思,比凯撒淡定很多,不知道是信任还是不在乎。
树在长高,也在变绿,有许多次,我看到他的可爱,几多时,我独自对他长久凝视,他还小,但他还在长大……楚子航的耳边又回荡起这首歌,他闭上眼睛……
“这么大的雨你妈也不知道来接你。”
“还好上午没去洗车,无接触洗车,一次80块,洗了就人在水里了。”
“上学期成绩单你到现在也没给我看看。”
“不错吧不错吧?他们都说是张好碟我才买的,讲父爱的!”
真傻,是不是,其实每天放学你都在门口等我的,只是……我装作不知道而已……
火焰包围着楚子航,无处可逃,他的皮肤一点点在火焰的周围焦灼,墨色的长发渐渐焦枯,就像是周围的枯烂的树枝一样的颜色,他喘息着,剧烈的咳嗽,鲜血的气味让死侍更加的疯狂,随着升腾的气浪翻滚冲天,他再次以音速爆破冲向楚子航,发出震耳的声音,正如奥丁在那个雨夜所说,他比其他的死侍更强,对鲜血的渴求……
“楚子航……”凯撒闭上了眼睛,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
楚子航在火光中抬起头,脸庞在火光映衬下不再那样万年面瘫,他舒了一口气,微笑着,就像是邻家大哥哥那样,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从心底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他从父母离婚的时候,就从未对那个男人露出过,从未……还是太迟了啊……
他在电光火石中……再次……张开了双臂……
爸爸……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死侍的咆哮,楚子航的微笑,黄金瞳的压制,发丝的飞舞,电光火石……只剩下……死亡的拥抱……
“噗……”楚子航承受了剧烈的撞击和火焰几千摄氏度的高温侵蚀,猛的抱着死侍朝后狠狠的摔去,在空中滑行数千米,离众人都有了一段距离,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楚子航的双眼干枯,剩下两个漆黑的血洞,全身鲜血漓淋,血肉不清,就像是喂鲨鱼的饲料,头发被烧焦,末尾还燃烧着火焰,胸膛甚至可见森森白骨,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死死地抱着死侍,就算是死亡都不会松开的样子,是最珍贵的东西,是悔恨的过去,是鲜血淋漓的心啊……
命运吗……还是有这样的人啊……至死都跟命运抗争,至少相信着------穿越最深的地狱,直达天堂!
但是,背叛的世上所有,也背叛不了命运,因为背叛,就是一种命运……
“爸爸……”楚子航的嗓子也已经被破坏,就像是快要死掉的乌鸦,嘶哑的可怕,尽管如此,他还是呼唤着死侍,拥抱着死侍,即使他的利爪已经越刺越深,刺入心房……
奥丁在一旁看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触动……
“你要杀我,那是你的事情……我要杀你……那是我的事情……”奥丁的耳边又想起这一句话,他突然猛地踢打着旁边的战马,发出长嘶的骏马在地下挣扎着。
芬格尔注意到了这一幕,不是久久陪伴的战马吗,为什么会这样对待……
“楚子航,不会死吗。”凯撒背对着暮樱,双手紧握成拳。
“他被路明非下达了命令---------不要死,所以,除非路明非死掉,否则楚子航是不会送命的。”暮樱淡淡地说。
“路明非?”凯撒转身,疑惑的看着暮樱。
死侍用力挣脱了楚子航的怀抱,黄金瞳隐隐消散,似乎是不明白楚子航为什么还没有死去,而且,他竟然感到了……害怕……
死侍再次聚集着火焰朝楚子航扑去,而楚子航就像是一个不倒翁,不论怎么打,都只是……拥抱而已……
疯子……
如此往返数次……
扑击……
微笑……
灼烧……
拥抱……
正如他的信念,不会逃避……
一次比一次剧烈,一次比一次揪心,一次比一次……痛苦啊……
到最后,楚子航只剩下一团血肉,但是仍遵守着命令-----------不要死……
楚子航就这样静静躺在地上,他仍然活着,就因为活着,所以痛苦,烧灼的痛,撕裂的痛,白骨森森的痛,永诀的痛,这样无比狼狈的他此时若是在卡塞尔学院的报纸上出现,大概会引起一番滔天巨浪吧,狮心会会长啊……
“败者倒在焦灼的大地上……鲜花凄凉着凋零在寂寥的硝烟……在黑暗的牢笼中……被千年的孤独侵蚀的梦……腐朽糜烂的尸体真正解放……成为炽炎之翼……”一个女孩飘渺而又悲伤的歌声响起,楚子航明明已经看不到,但是好像感觉到刚刚来到这里时飘散在空中的不知名的小花……
好想睡……但是……不能睡啊……睡了,就永远错过了……
那样的遗憾……会永远永远永远无法弥补……那是楚子航心里最深的伤口……
那个雨夜……
楚子航感到一双小小而又温柔的手抚摸着他血肉模糊的脸,细细的水流洗礼着他污浊的身体,无比的安详……
在飞花满天的幻境,一个女孩轻轻抚摸着楚子航,他墨紫色的长发飘洒……
“该起床了……”那个女孩轻声说……
……啊……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