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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圣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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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秋,你很久没有去过我家了吧?”
“您家在深宫内院,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如何见得?”
“你清楚我所说的是苏府。”
“嗯,自从你搬走,我便再也没去过。”程之秋暗暗舒展了一下身子,又继续说道,“说起来也去过几次,都被拦下了。好像说什么商为下品,苏家不想你与我再交往。”
“那不过是父亲的借口而已。”
“但是当时不清楚原委,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苏同听了这话,心中竟莫名暖了一下,随即说道:“之秋,今晚便在宫中住下,别回程府了吧。”
程之秋有些为难,只好搪塞道:“这于礼数怕是不合。”
苏同笑了笑:“程大人何时与我讲起礼数来了?”
“皇帝与臣子讲求礼数,才是当然。”
“那,程之秋与苏同呢?”
“皇上,微臣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程府的小少爷了,您也不再是苏府的苏宁安。”
苏同听罢,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朕下旨程之秋程大人入宫陪驾。”
程之秋无奈笑道:“微臣遵旨。”
一日奔波,二人都有些疲惫。一番口舌后,车内安静了下来。
“程大人,你还记得千日醉吗?”
“微臣记得。”
“酒如何?”
“酒是好酒,入口却是甘醇不见一点辛辣。只是……”
“只是如何?”
“酒如其名。怕是那日有人酒后失言。”
苏同听后,脸涨红了起来,似是又饮了几杯千日醉一般。
程之秋取得功名之时,照规矩当科上榜之人需拜见当朝陛下。那日在朝廷之上,程之秋见了当朝皇帝,愣了片刻,这不是当年苏府的苏烨庭苏大人又是谁?
苏烨庭站在大殿之上,环视着朝堂下叩拜自己的新科学子,忽然目光落在了程之秋身上,总是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却又说不清楚。正在这时,程之秋抬了头,恰好与苏烨庭四目相对。苏烨庭微微一惊,虽然眼前的人脱了孩童模样,但这副面容不正是当年程府上的小公子?
程之秋见了苏烨庭诧异的神情,嘴角扬了一下,眼中含笑。当日正是这人士农工商那套理论,促使自己走向仕途。他程之秋不在意众人眼光,却不想让打拼了十几年的父母因为一句“商为下品”而遭人脸色。如今,程之秋最想告知其自己考取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想到此处,他的内心不禁满足起来。
“今日,算是诸位大喜的日子。吾子宁安亦会到来与众位未来的肱骨之臣同贺。贺诸位登科之喜,亦贺我苏家王朝有如此优秀的臣子辅佐。”
宁安……程之秋心中默念了几遍。苏烨庭是当朝圣上,那宁安便是皇子。这一层,他竟忽略了。
这次并非正式召见,在必要的礼节过后,堂上众人倒也渐渐没有那么拘束,和身边的人攀谈起来。
程之秋素不喜应酬,见周围气氛活络起来便独自站在了角落。有人上前攀谈,他便应和几句。
正在这时,殿外有人宣:“大皇子驾到!”
殿内众人听宣皆叩拜行礼,程之秋正欲行礼之时,却被一只手拦住。
“此次不分君臣,众人不必多礼。”
程之秋抬头一看,眼睛正与对方对上。
“宁安……”
“久违了,之秋。”
“草民从未想过与殿下能在如此场合相见。”
“我也从未想过能与你有重逢的一日。眼下不便久聊,等下大家都散了,陪我饮上几杯如何?”
“这怕不合礼数。”
“从初识之日起,你程之秋便不是个讲究礼数的人。”
“话已至此,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到了。”苏同见程之秋没有答话,才又问道,“之秋,你在想什么?”
程之秋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想起上一次某人的酒后失言啊。”
“你明知……”
“我明知那不是失言,是真言。”程之秋眼下的态度,倒是一点都不像“微臣”了,“这次约我,难道又有什么清醒时不好启齿的秘密?”
“除了搬离京城的那几年,在程之秋眼里,宁安又有什么秘密呢?”
“那不妨把那几年的事讲来听听?不过,”程之秋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下,“若这个故事很长,您又喝醉了可是有些难办了。”
“你怕了?”
“我程之秋有何惧。况且,”程之秋假装咳了两声,“上一次你可是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说罢,倒是程之秋轮到有些脸红了。
“那次是我莽撞了。但是,之秋,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我可是没都做啊。”
苏同看着程之秋哑口无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念道:平日都是你作弄我,这一次也让我讨回一局。
“那日,”程之秋小声嘟囔着,“不过是被你告白又被你亲了一下而已。看你得意的,还像小孩子似的。”
“之秋,你想知道那几年发生了何事,我今日便告知你。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苏同瞧了瞧程之秋,“或者,我们做些那日没来得及做的‘不能做之事’?”
“你爹要是知道你今日的举动,怕是要气活了。”
“嘘,这里不比外面,先皇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苏同用食指轻轻压住程之秋的嘴唇,又继续说道,“至于我今日的举动,古人有云‘近墨者黑’,我想必就是如此。”
苏同难得能抓住让程之秋气短的把柄,这一次可是用了个够。程之秋心中明了,也不气他,让他尽情说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