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不流泪》霓笑

7、006：故事回忆

　　在大厅，阿胜和有参与欺负叶子姐姐的人全都跪在木质的地板上，全都涨红著一张脸，站在几个臺阶上的老姑奶奶铁青著一张老脸在训话。

　　气氛冷到一种程度，十分怪异。

　　我和蛋头也在罚跪等人的名当其中。

　　阿胜和我同排，蛋头也跪在我旁边，剩下的无名小卒都跪在我们后面，全都低著头，不敢正眼看著老姑奶奶。

　　「晓芯，钱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记得可没有给你那麼多的钱啊！」老姑奶奶手裡拿著粗大的藤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手掌心，那微微传来的声音让我的心不禁一沉。

　　「原本是顾太太在走之前送给我的钱，她把钱放在一个红色的小钱包裡，她说里面总共有四百块，是给我的零用钱，可是刚才在温书的时候，我只是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发现，就发现……钱包和钱全都不见了。」晓芯一脸的哭丧，泪眼婆娑的神情惹得在场的人都為她感到可怜。

　　阿胜尤其。

　　他逕自转身拉住晓芯的手，一脸坚定的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钱找出来的！！！而且，偷钱的人…我也知道是谁。」在说的同时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老姑奶奶身旁一直没出声的叶子姐姐。

　　老姑奶奶二话不说马上用手中的藤子直直的往阿胜拉住晓芯的手臂上给打了下去。阿胜的右臂霎时出现一道红肿。

　　「痛……啊，姆姆，你干嘛打我？！」阿胜小小的眼睛都快飆出男儿泪了，他拼命的甩著自己被打的右手，似乎想借此散发一点疼痛的热气。

　　哈！真是活该。

　　蛋头在憋笑，我也是。

　　「我说过了，不准在学生时期谈恋爱！」老姑奶奶板著一张大便脸盯著不断**的阿胜又说：「你干嘛瞪叶子？难道你说叶子……」

　　老姑奶奶往身旁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看著我们，我暗觉不妙，连忙解释：「才没有！！叶子姐姐怎麼可能偷钱！她不可能会去偷钱的！！！」一边说，我一边朝旁边还在发呆的蛋头使眼色。

　　然后蛋头也慢半拍的拼命点头附和我。

　　叶子姐姐看著老姑奶奶，不语。

　　这个时候最没有发言权的杠奇找死的开口说：「姆姆！钱一定是叶子偷的！只有她这个说谎精才会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别的小朋友见状也附和欠抽的杠奇纷纷说道：「诈欺犯的女儿一定也会骗人！」

　　听到诈欺犯这个字眼，叶子的大眼睛霎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一切我全都看在眼裡，死死咬著下唇，我望向老姑奶奶有些昏花的眼睛一脸的坚定：「叶子姐姐才不是诈欺犯的女儿！！她没有骗人！！她没有偷晓芯的钱！」转过头，向身后一脸自大的杠奇吼道：「叶子姐姐她才没有骗人！！你才是说谎精！大骗子！！小偷！！！」

　　然后激烈的口水战就开始了，场面顿时混乱。

　　「休！」藤子鞭打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下。

　　好痛！藤子落在我的背上，苏苏麻麻的疼痛感犹如电流般的瞬间爬满全身，身上传来的疼痛讯息告诉我，老姑奶奶正在打我。霎时间，空气似乎被凝结，所有声音都瞬间性的消失，只剩下藤子打在我身上的迴响声。

　　我不敢喊痛，我也不想喊，我怕我一开口，那讨厌的眼泪就会流出来。

　　「早就叫你听话一点了！小鬼，反应那麼大是想造反？不打不行，今天也要好好惩罚你一下才可以了！是吗？不叫出来是怎样？不会痛是吗？你开口说话啊！你继续吼啊！没大没小！目无尊长！！」然后就是不断的把藤子往我的背上挥。

　　我不想在这麼多人面前流眼泪，那样很没用。

　　而且，叶子姐姐也在这裡。我还不想在她面前那麼脆弱。

　　我只是咬著下唇，用力忍著背上传来的疼痛感，用力感受才几天时间又回到我身边的疼痛感觉。

　　还有无助的听著那些掉落在我身上无情的藤子声音。

　　休休休休休休的，好像超人在飞的声音。

　　背上打完了，就打脚，脚打完了到脚板，好了就打手臂，手臂打完了就打屁股……

　　我就这麼呆呆的跪在所有小朋友们面前，老姑奶奶面前，阿胜面前，蛋头面前，还有……叶子姐姐面前。

　　饰演一个被挨打的小孩。

　　一个不懂得喊痛流泪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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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姐姐终於忍不住，衝过来帮我挡著那些小雨点般落下的藤子。

　　老姑奶奶来不及收手，叶子姐姐也被挨了几藤。

　　老姑奶奶气炸了，我估计她藏在黑色头巾下的头髮一定全都竖了起来，不对，有可能老姑奶奶是个光头，哈哈哈。

　　叶子姐姐不说话，她只是抱著我。

　　紧紧的。

　　流著泪。

　　后来老姑奶奶说什么劈裡啪啦的我都忘记了，钱的事情到底怎麼样了我也不在乎，现在叶子姐姐就跪在我旁边。

　　我们被老姑奶奶罚跪在教堂里一整个晚上，也被罚不准吃晚饭，真是可笑，原本是想罚阿胜他们的，结果自己却被罚。

　　还连累到叶子姐姐。

　　「对不起，连累到你也和我一起罚跪，叶子姐姐……你不会生气我吧？」我转过有些重重的头，对著身旁同样也在跪著的叶子姐姐问道。

　　叶子姐姐没回头看我，只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离我们远远高高的十字架，若有所思：「不用说对不起啦，应该是我连累你才对，我才没有那麼小气。」然后叶子姐姐闭上眼睛，嘴裡念念有词。

　　我看著叶子姐姐的侧脸发呆，轻轻闻著从叶子姐姐身上传来的香味，感觉头有点晕晕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的副作用。

　　「叶子姐姐，你在干嘛？」

　　「我在祈祷啊！」叶子姐姐停下动作，继续看著远远的十字架发呆。

　　我也看著褐色的十字架：「你干嘛要祈祷？祈祷来做什么？」

　　「祈祷……是姆姆在两年前教我的，也是祈祷教会我，如何宽恕一个人的强大。那时候的我就好像现在的你一样，也是十岁，就被诈欺犯爸爸亲自送来义念孤儿院。」叶子姐姐故作轻鬆，停顿了一下，又说：「他们说的没错，我是诈欺犯的女儿。」看著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叶子姐姐苦笑后又说：「没办法嘛，这个确实是事实啊！听我爸爸说，那时候他和妈妈一起去找算命师算过命，那个算命师说我妈妈其实和我爸爸两人的八字相冲，并不适合结婚过活，甚至还想生小孩这个念头，生出来的小孩不是命里带贱就是会剋死母亲，起初妈妈并不相信算命师说的话，也不理爸爸的反对，硬是坚持的想把我生下来，结果我出生的那一天，就验证了算命师的话，我妈妈……她就难產死了。」

　　我很震惊，真的没想到眼前的叶子姐姐有著这麼一段悲惨的过去。

　　叶子姐姐停顿了一会儿后看著我又继续说：「后来，我爸爸疯了……」望著我有点讶异的神情，叶子姐姐却是一脸的轻鬆：「半疯状态，可以这麼说，他开始嗜酒烂赌，不想面对我母亲的逝世却是因為我这个命里带贱的贱种，他每天对我拳打脚踢，常常不给我饭吃，连学校的课都帮我停掉了……到后来，他就把我送来了这裡，亲手把自己的女儿交托给姆姆……诈欺犯…也是我后来听他们传的，我偶尔也会在外面的传单上看到那个人的照片……」叶子姐姐看看我又说：「所以，我来到这裡以后，一心只想努力念书，把以前失去的读书机会给追回来，然后仰起头，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

　　叶子姐姐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然后就只是静下来继续祈祷。

　　沉思了许久，我也缓缓开口：「既然你跟我说了你的故事，那我也用我的故事来交换，不过我的故事很烂，很短。」

　　然后我呵呵的笑著就开始向叶子姐姐叙述著我的故事。

　　「从我一出生……坦白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能够活到今天的，但是从我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是一个全身上下黑到爆炸的女人在养我……」说到这裡，叶子姐姐闭著的眼睛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我又说，说出的字句仿佛是没有温度的，就好像在叙述著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情一样，因為在我听过了比我悲惨十倍的故事后。

　　「我不懂她是谁，她也一直在说著我听不懂的话，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印尼女人……偷渡的那种，而且我也不知道她长得什麼样子，也不想去看，因為我讨厌这个黑溜溜的女人。」忆起以往，那种恶烂的感觉就像上千只蠕虫在缓缓蠕动著肥肿的身躯爬满你全身的感觉一摸一样。

　　噁到爆炸啦！

　　叶子姐姐皱起眉头。

　　我还是继续我未完的话：「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赖在我家做什么，或者其实真正赖在她家不走的人是我？因為那时候的我还很小，不懂得什么叫做反抗，也不懂得什么叫做虐待，总之那全身黑溜溜的女人整天就是暴打我一顿，然后就晕死在自家的沙发上腐烂……然后大概…大概在，在十天前这样吧，我终於趁她在腐烂的时候逃了出来，然后就乱七八糟的走到这裡，一路上饿著肚子，看到什么剩饭剩菜啊，还是垃圾桶里吃到一半的汉堡什么的，我通通拿来吃，狂吃。」

　　然后，叶子姐姐只是眨眨灵动的美丽眼睛看著我，愣愣的说：「太，太阳弟弟……你在说什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就是一个很烂的故事啦！」一边傻笑，我搔搔后脑勺，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说什麼。

　　剩下的就只是无声的祈祷。

　　只不过这一次，我也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