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生似蜉蝣》游泳无能的土龟

60、姑息养奸

　　章五十九

　　“这种状况，就叫做‘权外者’对吧。”三日月准确地报出“权外者”这名词，令我大感意外。
　　“哈哈，我多少也是名家三条的继承人，这个国家是怎样运行的，普通民众被蒙在鼓里，我们这些人是不会不清楚的。”三日月笑眯眯地摇晃着直衣的大袖，薄薄的双唇微启，吐出了那个称谓，“是吧，青王阁下。”
　　“若是要寻求帮助，何不去拜托御前大人。”宗像礼司冷淡地开口，“三条家重要的人物，不该寻求黄金之王的庇护吗？”
　　吉光显然有些动摇了，他不安地看了眼三日月。
　　“哎呀，报警自然是要找警察嘛。”三日月坦荡荡地把scepter4称作现世的警察，“这个绝对是青王阁下的事务范围，你听说过jungle这个app吗？”
　　“诶？”我好奇地拿出终端，在应用商店搜索起来，“jungle？怎么拼写？”
　　“就是j——”
　　“我明白了。”宗像礼司突然强硬地打断了三日月的话，他向前一步，恰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我只听见他的声音，“请随我去scepter4详谈。”

　　“诶？那个app怎么了吗？”能让青之王紧张起来，怕是相当严重的事态。我好奇地追问着，宗像礼司却像故意似地挡在我和三日月他们之间，用步伐迫使他们一步不停地向门口走去。
　　总觉得他在隐瞒很重要的事情。
　　眼看这几个人已然走进电梯，我慌忙按下开门键。
　　“我也要去！”
　　“这是scpeter4的事务范围，身为无关人员——”
　　“我可不是无关人员。”我跳进电梯，抓住三日月的衣摆，“这位是我的前未婚夫。”又扯过吉光的胳膊，“这是我的保险经纪人。”
　　这当然完全是耍赖了。
　　“天女。”宗像礼司叹了口气，“别让我为难。”
　　一时间，我们僵持在电梯里，我缩在里面不肯出去，宗像礼司按着开门键不肯让电梯运行。
　　最终，还是三日月替我说话了。
　　“宗像先生，一味遮掩，反而会令她陷入危险里吧。”他笑眯眯地戳着我的终端屏幕，“也不是什么很难搜索的app。”
　　宗像礼司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外人面前总爱将真实情绪隐藏起来的他，竟然毫不遮掩这份困扰。
　　能让他困扰至此，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呢？

　　结果，我第一次以报案人的身份走进了scepter4的大门，等候在会客室的，是又一个熟人，伏见猿比古。
　　“嗯？那个jungle又复生了？”简单地检查了吉光的终端，伏见厌恶般地皱起眉毛，“还以为会藏得久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个app有什么问题吗？”似乎我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个app的人呢。
　　“是个游戏。”吉光打开页面简单地介绍起来，“做任务，攒积分，换取相应奖励。因为弟弟们有些沉迷，担心会耽误学习，我就替他们做任务升等级。”
　　“上周，有个去指定地点搬运东西的任务，升到了更高的等级，突然就变得像这样了——”吉光将掌心朝上，轻轻地扇着。桌面上的钢笔漂浮了起来。
　　“诶，赠送异能吗？”我笑了起来，“居然有这么大方的游戏，是黄金之王的新花样吗？不好了，你们scepter4要管理的权外者越来越多了哦。恭喜职权范围扩大。”
　　然而在场的几个人似乎并不把这当作笑话，一个个板着脸，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
　　宗像礼司看了我一眼，“若是为异能苦恼的话，只要把积分赠送掉，等级降低，能力就会消失了。”他声音淡淡地，却像是藏着个“但是”在里面。

　　但是，这并不是那么友善而大方的游戏。

　　吉光紧紧地抿住了嘴唇，“那个地方发生了暴动。”他眼眶里突然有泪水在打转，“虽然没有见诸报端，但是有朋友不小心卷入还受了轻伤，说是有很多戴着面具的人拿着很多水弹枪进行射击。那天我搬运的东西，里面就有水弹枪，我想这应该不是我想多了。是我——”
　　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三日月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拍着。
　　深吸一口气，吉光继续说了下去。
　　“是我运用这个能力，把大量的水弹枪通过楼背面的小窗搬运了进去。我是那次袭击事件的帮凶。”
　　本来以为不过是玩笑的任务，做到最后竟真的变成了类似于犯罪的事情。
　　“喔，是那个事件啊。的确是由我们scepter4平息的呢。”宗像礼司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宽大的椅子上，“这算是自首吗？事情已经过去了，明明闭口不言就可以了。您真是位诚实的人。”
　　他话中有讽刺若隐若现。
　　“非常抱歉，一直没有勇气站出来承担责任。”吉光深深地躬身，“但是我想，事情不能这么过去了，我不会再做下一次了，可是其他人呢，还有很多游戏玩家在不知不觉中充当着帮凶。所以我想，必须要检举这个游戏。”
　　“哼，是吗？”宗像礼司的反应却意外的冷淡，“粟田口先生。”他站起来，“感谢您的检举，鉴于您的认罪态度，过去的事情不再追究。还请您断绝掉与游戏的关系，也监督好家里的弟弟们，不要再涉足这个游戏。”
　　“你们不管吗？”吉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但这个很危险——”
　　“吉光。”三日月搭上了他的肩膀，“青王阁下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吧。你照做就是了。”说着这话，他的眼睛却是看向宗像礼司的，两人莫名地交换了几个我看不懂的眼神，三日月点了点头，“好啦好啦，既然消除异能的方法知道了，检举也检举完了，我们就先行离开吧，吉光。”
　　说着，他笑眯眯地押着吉光的肩膀，颇有些强迫地带他离开。

　　“这算犯罪集团吧。”我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会客室里同伏见和宗像礼司大眼瞪小眼，“维护异能者秩序的scepter4不是应该去围剿这个集团吗？”
　　伏见不满地嘟囔着，“哼，那种藏头藏尾的——”
　　“伏见君，昨天情报科行动的报告书还没整理完吧。”宗像礼司再一次无礼打断了他人的话，刻意得让人无法忽视。
　　伏见咂了咂舌，行礼后走出了房间。
　　“你在隐藏些什么啊？”我不满地瞪着他，“这种会危害一般市民安全的事情，不是应该公告天下以警示吗？”
　　“并不是强迫性质的游戏，觉得不妥，只要删除帐号就可以了。”像是自暴自弃似的，宗像礼司跌回沙发椅上，单手扶着眼镜，他的半张脸被完美地遮掩起来，看不清表情。
　　“追问这么多我们的工作内容，你是想加入scepter4吗？”
　　总觉得，现在的他看起来有些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说什么创造合乎心意的世界，你似乎说了大话呢。”不知从哪里能撬开他深藏着秘密的嘴，我只能尝试激将法。
　　“啊，那就当我在说大话吧。”他忽然笑了起来，扯过我的手腕。
　　来不及反应，我已经半跪在他腿上，被强硬地扣在他的怀里。正想抬头抗议，脑袋却被按在他胸前。
　　紧紧贴着坚硬的制服呢，我简直要呼吸不上来了，“宗像礼司——”我咬着牙，声音撞在制服呢上，听起来像蚊子哼哼，“别想蒙混过去。”
　　他叹息了一声，清郎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
　　“警察也好scepter4也好，若说有什么共同点，无非是期望着普通民众安心的生活。”
　　我被搂得更紧了一些，他的手在我耳边轻轻撩动发梢，感觉痒痒的。
　　“所以拜托你，好好做个普通市民。不要辜负我等的努力。”
　　“但是！”
　　我按着他的胸口支起身体，“市民也有知情权吧！”
　　“嗯，但执法机关有权对案情相关细节保密。”
　　他笑着捏上我的腮帮，“好奇宝宝也要遵守法律。”
　　被这个人左右开弓蹂／躏得两边腮帮酸疼酸疼的，我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好像是被糊弄过去了啊。

　　“对了。”扯了一会我的腮帮，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松开手，将我的肩膀掰正，“你说你失踪那几年是在哪里？”
　　“不告诉你。”捂着酸疼的腮帮，我斜着眼瞪他。
　　宗像礼司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也不会那么难查。”
　　呵呵。
　　无色之王府内的事情，也未必有那么好查吧。我不屑地撇着嘴。
　　“是无色之王那里吗？”
　　没想到他一语中的，我震惊地看过去，“你连那里都有监视？”
　　他笑了起来，“scepter4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去监视一个隐居的王，与黄金之王联系紧密，又适合收留权外者的，不是只有那位王了吗？”
　　抬手抚平我皱起的眉间，他施施然地问，“我记得，无色之王和他的养子住在一起。御前大人竟让你借住在两个男人家里吗？”
　　这个家伙！
　　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下流的事情！
　　我恼怒起来，按住他的肩膀，从他腿上跳下来，“不要对我的救命恩人口出狂言！”
　　“救命恩人吗？”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间有些晦暗不明的闪烁。
　　敏感地意识到不对，我疑惑地盯着他。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气到要咒我死呢。”他沉默了一下，随即重新挂上微笑，“你们还有见面吗？”
　　我低头数了数，“有大半年没见了。”
　　“找个时间一起去拜访吧。我也要好好谢谢他呢。”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笑容中没有丝毫暧昧，“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缘分，你很珍惜吧。”
　　为何突然这么严肃？总觉得他古里古怪的。
　　我一边猜疑着一边点了点头，“嗯，三轮先生就像另一个父亲一样。”

　　他眯起眼睛，突然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我才是你最大的救命恩人吧。”
　　“啊？”
　　“把你从楼顶救下来就有两次，之后零零碎碎还有——”
　　“你怎么记那么清楚，你是有账本吗，上面记着，x月x日，拯救严岛天女一次。”
　　“是啊。”他大言不惭地点着头，“还有x月x日，梦到严岛天女一次，梦境内容为——”
　　“你可闭嘴吧！”
　　对于这个人的“春梦”内容，我丝毫兴趣都没有！
　　他笑意盎然地张开嘴，还要继续描述细节，我飞快探手到他腰间，抄起他的配剑，威胁式地冲他脑袋比划着，“再啰嗦一个字，我可就劈下去了。”
　　他配合地做出惊恐的脸，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一股无法忽视的杀意骤然袭来。
　　我茫然地看着椅子上的宗像礼司忽地起身，闪向我的身后。

　　“淡岛君，不要激动。”
　　我微微扭头去看，稳稳地捏在他指尖的，是距离我脑袋不足一公分的铁罐装红豆泥。
　　接待室的门口，scepter4的副长一手按在佩剑上，面色严肃地盯着我。
　　“室长，对于在scepter4领地突袭您的行为，即使是黄金之王庇护之人，也没有姑息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