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9、第二世-变相相亲

　　晚上，灵儿给我换了一身衣服，说是老爷特意在后院摆了一桌晚宴，庆祝新少爷进家门。

　　在灵儿的带领下，朝后院走去。一路上，栀子花散发着阵阵香气，我不禁感叹，人生真是造化弄人。

　　宴席上，颜墨殷先后给爹爹和娘亲敬了酒，听他生涩的唤爹和娘，惹的二老笑眯了眼。我撇了撇嘴，心理稍稍有点不快。真是有了儿子忘女儿。

　　“凰儿啊，殷儿比你大两岁，所以他是哥哥，快点端起杯子，你们互相敬个酒，这往后啊，你们就是亲兄妹了，记得要相互照应着。”

　　娘亲发话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比我大两岁，看模样根本就是和我差不多大啊，果然是之前营养不良的缘故么。我记得当初投胎的时候，只是比他晚了那么几个时辰而已，却不想，会相差两年如此之久的光景。

　　我抬头正看见颜墨殷端着杯子站起身，嘴角带笑的望着我，我眼角莫名的抽了抽。站在身后的灵儿殷勤的给我倒了一杯清酒。我无奈的起身端起酒杯。

　　他亲热道：“妹妹。”

　　我的眼角抽的更厉害了。抖了抖手，洒出了几滴酒水来，在娘亲越发火热的目光声中，我扭曲了嘴角笑道，“哥，哥哥……”

　　他继续亲热到：“妹妹，日后还望多多关照。”

　　我稳住身形笑的干涩，“哈哈，哪里哪里，是哥哥关照妹妹才对。”

　　他一副恍然的模样，点了点头，“也对，那哥哥必然不负妹妹所望，一定会好好关照妹妹的。”说罢，他摆了个敬酒的姿势，仰头喝了酒。

　　我抚了抚抽搐不停的眼角，听着身后灵儿隐忍的喜极而泣声中，也喝掉了酒。

　　坐回椅子，在爹爹和娘亲一脸的欣慰中，我拿起筷子，头疼的吃了几口菜。

　　仰起头，看着满天的星空。

　　这一切还真是应了黑无常的那句，造化弄人啊。

　　原本，一切都该按照我想的那样进行。就算把这货带回了家，按照我了解的爹爹的脾气，他是一定会将墨殷送出府的。

　　而当天，爹爹的决定也的确是让他出府，可是在灵儿的恳求中，爹爹允许让他留宿一晚，隔天再走。

　　一来是因为人情，毕竟那是灵儿的是自己女儿的贴身丫鬟，而墨殷又是灵儿唯一的亲人，给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去姐弟情深，也不显得尚书府太过于冷血。二来，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认出今天尚书府的千金逛了青楼，这也不能马上就将赎出去的人放出去。万一被有心人认出来怎么办。所以还是过了一晚，等今天的事情凉了后，再放出去也不迟。

　　所以这样决定的爹爹让灵儿带他去安排住宿的时候，不料话不怎么多的墨殷突然跪了下去。朗声道，“老爷夫人小姐的恩德墨殷永生记得。银子就算是墨殷借贵府的，日后一定连本带利返还。”说罢，他便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

　　也不知道是他那气质震惊了我爹爹呢，还是他响亮的嗓门震惊了我爹爹。也就是一念之差，我爹爹就多嘴的问了一句。

　　“离开以后，你想如何赚钱？”

　　他被母爱迸发的娘亲扶了起来，继续朗声道，“不瞒老爷，被卖到上京之时，墨殷瞧见街上有买字画的摊子，才得原来有这般赚钱渠道，墨殷从小习得字画，虽然比不上名家之作，但也自觉比外面那些要好些。若再不济，墨殷可去当书童。”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就勾起了我爹那好奇之心，接下来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一直拥有惜才之心，并且没有儿子的爹爹，便命人拿来水墨纸笔，让他当场做一副画，提几句诗词。

　　这不挥笔就罢，一挥笔就让爹爹更加的刨根问底了。

　　按照爹爹的话来说，如此书画诗词的少年，家里的家境不可能到卖子求生的地步，再看书画笔锋，颇有熟悉之感，激动的问师从何方？这一答，就让爹爹不急老泪纵横，还下定了让人留下来的决心。

　　原来墨殷家境的确不好，但按照他的诉说，就是爹娘还在的大概七岁的时候，他上山放牛，偶遇一名腿脚抽筋过不了河的白胡子老头。心地善良的墨殷就用自己的牛，借助白胡子老头过了河。并且将他安置在一处废旧草屋里面歇息。

　　接下来的日子这白胡子老头就在墨殷所在的村子里面住下了，因为喜爱墨殷，就每天教墨殷字画诗词。这一教，就是四年。期间墨殷的父母先后去世，直到十一岁那年的旱灾，白胡子师傅也驾鹤西去了。

　　而这墨殷口中的师傅，其实就是当朝有名的翰林学士。不仅给前代皇帝当过帝师，还给我爹爹当过老师。只是这老师脾性喜自由，喜爱游山玩水，常年找不见人不说，就连收徒弟也是只收看顺眼的。

　　这么说来，这墨殷还是爹爹和先皇的师弟。所以，这一念起，晚上再与娘亲这么一商量，从凰儿需要个哥哥嘛弟弟，就商量到皇帝的江山社稷。

　　娘亲自从生下我后，肚子就再也没了音信，而爹爹又没有再娶，这尚书家便没了男丁，再看墨殷这厮不禁长的好看，还一肚子的高级墨水，最重要的是还无家可归父母双亡。对于没给爹爹生下男孩的娘亲便是十万个答应。

　　而爹爹的脑内不知道又琢磨了什么，当年没有继续生男丁，十有八九和朝堂上的夺权有关，这会稳定了，想要儿子又没了能力。加上稳定权利也需要男丁，各种摸不清的道理条条摆上来，爹爹立即就拟了折子，第二天密密呈了上去，当然，是给太后。

　　很显然，皇后被爹爹的各种道理所折服，加上皇后和先帝的那位师傅也是师徒关系，这么一准。就准了爹爹收养墨殷为养子，而且还特意让爹爹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带墨殷让她看看。

　　所以这一切啊……什么一夜成名，一鸣惊人，飞上枝头变凤凰。都不过如此啊！！

　　我咽下一口肉，喉中突然传来尖锐的痛感，思绪这才从被拉回来，我想起刚才咽下去的肉可不是牛羊肉，而是鱼肉啊！

　　我一手捂着喉咙，手中的筷子掉了下去。

　　“小姐！”灵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痛苦的眼角流了泪，只知道死命的咳，想要将那东西咳出来。

　　“凰儿，这是怎么了？”那是母亲的声音。

　　我顾不上回答，伸手想要拿桌上的面食。我记得被鱼刺卡住就要用这招，噎下去。手在桌子上摸索着半晌，一只手就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的动作。

　　下一刻，那人就捏住了我的下巴，我被迫仰头长大了嘴巴，这种不雅……

　　眼角依旧带着泪水，捏着我下巴的人果然是坐在对面的墨殷，嗯，现在是颜墨殷。

　　此时的他一脸的严肃，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对着烛光，我难受的想要扭开，只听他严厉的一声“别动！”随后他抬头，“姐姐，筷子。”

　　我知晓他叫的是灵儿。爹爹和娘亲都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倒是很放心颜墨殷拿着筷子伸进我的嗓子里。

　　我不敢动。

　　这会我脑内偏偏闪过上一世他拔我鸡毛时的情节。不知道这和被鱼刺卡住比起来，两者哪个更痛？

　　没一会，他便将筷子从我的喉咙深处拿了出来，眼角一瞥到那带着我口水在烛光下闪烁光芒的鱼刺。我眼角一抽，俯下身子就开始疯狂咳嗽。

　　丢死人了。

　　这会灵儿连忙招呼别的丫鬟给我端盆子漱口，耳边传来娘亲的对于好哥哥的赞美。

　　“凰儿真是的，多大的人了，吃个鱼还被卡住，瞧瞧多没形象。这往后要是嫁到别人家可如何是好。你瞧殷儿，多镇定。”

　　啧啧，这便宜儿子进门才多久啊，就这么偏心。

　　我接过灵儿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泽。顺势就瞥了便宜哥哥一眼，只见对方优雅的端了茶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颜墨殷最近很忙。因为几天后就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大寿，全朝上下为了给老人家祝寿都很忙。宫里忙着祝寿节目，宴会。文武百官忙着准备赴宴礼物等。作为颜府才上任的正统男丁，再加上爹爹有意培养他的心思，就理所当然的带着他打理各项事务。

　　因为祝寿可以拖家带口，这对于各家千金小姐来说就等于是变相的相亲了。

　　赴宴的当天，我被灵儿一大早折腾起来，各种换衣服挑衣服，化妆，差不多的时候娘亲横空闯入，一瞧我这身衣服，就眼一瞪，生生将我身上最爱的水蓝色裳换了下来，递给我一身粉嫩色的衣裙，一看到那颜色，我就满脸的恶寒。

　　天知道我最讨厌粉红色了。

　　可是娘说我没事就板着一张脸，水蓝色只会让我感觉气质更冷，平常穿穿就算了，这会绝对不行。

　　我拿着衣服一脸的无奈，寻思着，我娘肯定是想要捉住这次机会，给我找个人家定亲呢。

　　粉嫩的衣裙，袖摆绣着浅蓝的小花，这种大胆的搭配色彩，穿上不仅不会显得俗气，反而别有一番风采。

　　所以这件衣服果然是娘亲的手笔么。

　　我干笑着赞美了几句娘亲的眼光，便急匆匆的遁了。免得又被抓住头发不合格，从新梳理那就麻烦了。

　　“小心摔跤。”淡定的声音传来，我来不及抬头看出声的方向就感觉脚下一空，看眼就要摔下去，我的大脑里面刷刷刷迅速闪过几条关于妆容，头型，衣服遭殃的信息。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突然伸出来一直手臂，紧接着，我的脑门就被那手臂的主人按住了。

　　……这算是险险被扶住了，以头为支撑点。

　　“我提醒过你的。”随着煞星声音的传来，我感觉我脑后松掉的玉簪子掉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两半。

　　那可是我最爱的一支！！

　　我含泪咬牙抬头看了面容无辜的乌鸦嘴。一阵风吹来，头发呼啦啦一阵疯狂起舞。

　　好了，这回真的要重新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