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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八日、第九日 ...

  •   【第八日】

      “哲。”
      “恭先生?”
      “外面是什么在叫,把它赶走。”
      云雀向来有不小的起床气,尤其是睡意正酣时被无故闹醒,米兰的余月清晨是最为宁静的,云雀的和室又建筑在临溪上游,平日里更是没多少人会来,因而此时窗外间歇起伏的鸣叫便显得格外突兀。

      “是鸟,今天刚带回来的,恐怕……”草壁哲矢跪坐在门外犹豫答道。
      鸟——云雀忽然有些明白是什么在扰他清梦了。
      “…………柏林(Berlin)?”
      “是的,恭先生,他怕是饿急了。”

      是了,一定是它没错,云豆从不会在这时候破了嗓子一般的啼鸣,云雀捂住眼睛,两鬓周围的有些休息不足后的苍白。
      柏林叫声嘹亮,入耳后久久不散,云雀前些阵子被一系列事弄得烦得很,就索性将它送去了彭格列和沢田纲吉作伴,也许是住不惯新屋,更加没日没夜的叫唤,直到今早才被自家满面倦容的首领送了回来。

      “你去处理吧,我都忘了”

      这只金丝雀是迪诺·加百罗涅去年初送给云雀的,刚来时还是小小嫩黄的一团,越长大,反而越是闹腾,云雀是不善饲养这种动物的,本以为所谓养鸟就是伺弄云豆的那种方式,可才一放出笼子就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

      云雀恭弥头疼的很,迪诺倒是乐此不疲,他买了个宽敞的新笼子,开始和捣蛋的柏林作战,起初那只聪明的鸟根本不被食物诱惑进笼,反而把家里的地板糊的是脏兮兮,云雀每天懒在沙发上,看男人追着那只鸟奔来跑去,狼狈得很,最后终于不耐烦的用一颗石子击晕了那胡乱扑腾的动物。
      他也懒得养它,但是迪诺喜欢,所以他才收下这个礼物,云雀恭弥从不会为了迪诺去改变什么习性,但会因为他去勉强容忍一些底线之上的东西,所以即使是最烦躁的时刻,他也只是送走了柏林,而不是杀了它。

      后来柏林被关进了笼子里,整日的生活在宽敞的“屋子”里,有人为它打扫排泄物,慢慢知道了会有人定时给它送食物,这间新家虽然不能高飞,但是有充足的阳光和温暖的温度,冬天没有必要四处找寻暖和的居所,一年四季不必担心会不会被上树的野猫摁在爪下,这里太好了,它自己也知道,好的不像话。
      ——接着逐渐的,也不再执着于想要逃出这里,逃出自己锃亮金属禁锢而成的小家。
      成为真正的“柏林”,在敞亮殿堂里啼鸣的金丝雀。

      笼中鸟。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生物,所以早年他放任云豆没有执意束缚它,云豆随了他的性,自由自在的浮云,然而现在,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着实是个烦心的问题,不过还好,他从不是会为了这些事而烦恼的人。

      草壁哲矢给挂在屋檐上的柏林喂了食,金丝雀依旧不知温饱的鸣叫着,男人吐了口中一直含着的草根,瞥眼望了望屋内犹自沏茶的云雀恭弥,自那孩子十多岁开始,就一直看着他长大,直到现在迪诺的失踪。云雀恭弥很焦躁,草壁看得出来,虽然他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话明显的少了很多,就像……就像回到一开始风纪接待室里的中学时代。

      迪诺先生失踪了,他在第一时间就明确的致电了加百罗涅的主线,对方的恭敬有礼毫无疑问是加百罗涅最忠实的管家。
      “是的,我们昨晚已经接到消息,BOSS失踪了,加百罗涅正在进行全面搜查,代我……向恭弥问安。”

      镇静,淡然。
      草壁皱着眉挂掉电话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没能从罗马里奥的声音里听出任何信息,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迪诺失踪的那晚正是他和云雀外出夜游的那晚,他不敢想有什么意外,也没想到会有什么意外,这是最常见不过的一幕了,但他也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最后回来的只有恭先生。
      或许不能说是回来,显然地,从云雀后来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完全忘了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论是自己如何回到家,还是迪诺发生了什么事。

      草壁哲矢发誓他每天至少能接到三个来自加百罗涅的元老院的电话,无一不是威逼利诱的来询问首领的下落,那群老家伙似乎认定了是这个没有规矩的男人将迪诺偷藏了起来,并且想方设法不让他们发现,这些云雀都不知道,他也没兴趣知道,草壁头疼于如何向那群“前辈”们解释随着迪诺的失踪,与之俱来的是云雀的片段遗忘,别说他们根本不会信,加百罗涅的元老院,一向是阻隔这两人感情的前线主力——所谓不规矩,更像是写作“没礼貌”,读作“没背景”的定义词汇。
      西西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对这个来自东方的街头霸王抱有反感,没有显赫的身家背景,却是彭格列第十代的最强守护者,更甚者还依附上了迪诺加百罗涅。

      即便是再怎么不满,可惜现在这一切都被迪诺的失踪打乱了,它们的价值远没有迪诺的踪迹来得重要。草壁哲矢深深叹了口气,扯下一棵甜根含在嘴里,以弥补长时间发涩的口腔。

      【第九日】
      柏林回到米兰这座旧巢的第二天,就完完全全的本性毕露了。
      它开始不负众望的尖声叫唤着,如同云雀当初送走它的理由那般,仿佛是在抗议主人把它逐出旧巢的行为。

      这是一座建筑在米兰小镇上游的“巢”,不仅是柏林的,也是迪诺和云雀的。这个奇异的称呼是云雀最先开始叫的,起初迪诺并未在意,以为云雀只是意大利语不太熟练念错了词,而后来却越来越清楚、频繁的听到关于“这座巢”的字眼。

      “等等恭弥,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
      “你说......巢(Il nido)?”
      “嗯哼。”造词人毫不否认自己送给新家的称谓,又一味的低下头去对付那条成为午餐的鲑鱼。
      “哦等等,你是在说我们的新家吗?”迪诺不可思议的前倾着,整个人几乎都要扑到桌子上。
      “那又怎样?”
      这对年轻情侣搬进这座……巢,不过三周,同周遭邻里都还未一一熟悉,云雀自我的将他们的家成为“巢”,迪诺则是十分的不理解。好吧即使这的确是他们的爱巢,那么句头的【爱】去了哪儿?!云雀不熟悉意大利语,他还能不熟悉?
      “不不不,可是,为什么是……巢?”迪诺颓然坐回椅子上。
      云雀恭弥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开口道:“因为像。”
      ………………
      ………………
      哪里像了?!除非云雀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云雀。

      至今为止,云雀想起男人满脸不解嘟嘟囔囔的样子还觉得好笑,年近30的家伙,却还幼稚的像个小孩子。他以为自己不曾听到任何一句他各种各样的抱怨,实际上他的耳朵原来的比恋人所想象的要好。

      云雀恭弥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云雀,也从不会把自己当成云雀,那意味着他不再是自由的,就算是现在他也有这种感觉,迪诺的每个神情动作,迪诺的失踪,都在全面影响着他本来淡泊的心境,每每当他看向迪诺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虽然被饱经风霜的阅历遮掩的七七八八,但依旧是渗着点点星火般的爱意。
      ——每每这时,云雀就会下意识看看周围,像是在看包裹着自己的是广袤的天空还是密不透风的墙。

      他下意识向外望去,那里的窗檐挂着不知疲倦的金丝雀,它就那么挣扎着对外头鸣叫,一刻也停不下来,云雀忽然有点明白柏林的聒噪也许并不是本性所致,而是因为它看到却够不到的,是米兰寂寥的冬天。
      笼中鸟。
      他猛然再次想起这个可悲的形容词,想起那副油画中被紧紧捏在指尖的初云戒指,满眼都是契合的破碎画面——
      …………油画。笼中鸟。
      “哲,把柏林带过来。”

      金丝雀离开它呆了两天的屋檐时还有些不死心的嘶鸣,面对这个一向莫名的黑发主人,它的脾气明显的减弱,云雀打开笼子,柏林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乌溜溜的小眼珠一直转个不停,像是在询问着有所动静的男人,可惜对方毫不理会它,兀自探了手进去摸索它的脚,鸟儿被惊到,一面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一面扑腾着满笼子瞎撞,落了纷纷扬扬的羽毛。

      云雀恭弥丝毫不在意柏林在他手上狠狠啄了有几口,只是执着的寻找着,突然他摸到那某只脚踝上好像缀着什么,用橡皮绳紧缚着贴在柏林左足的薄皮上,他用力将其扯下,引起柏林又一阵惊慌。
      那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云雀恭弥捻在指尖转动两下,本就没有粘紧的部分跳脱开来,素面的纸上只有显眼的两个字母,直楞楞地刺进男人暗蓝的眸底。
      ——“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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