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题17 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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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无助、深沉而没有方向的梦。
有明功一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就像是梦里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化成了一片死海，将他浸入再捞出一般。
他抱起自己的双臂，在床上蜷缩起来。天还未亮，雾蒙蒙的空气拍打着他的窗，可他该出门了，洋食屋的一天即将从他的采购开始。
他爬起身看着镜子，从那头凌乱微卷的短发到粗粗小小的眉毛，从茶色透明的双瞳到薄而翘起的嘴角，那颗痣，那颧骨。然后他伸出手，贴在镜子上。
被人戏称为汉堡一般可爱的手，手指短小，手掌厚实，指头上是长年料理而磨出的粗糙的茧子。
这是他看了很多年的景象，他再一次确认过，没错。
那么，你又是谁。
洋食屋的一天又将在吵吵闹闹中度过，功一搅着锅里的咖喱发呆。
胳膊被人捅了一下。
“喂喂大哥，你看那个人。”泰辅眼神奇怪。
功一抬起头，随意瞥了一眼。没什么，不就是一个便衣吗。
他追凶那几年看过不知道多少个，连自己都曾经伪装过一个。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人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不好啊。”
一脸像要拆了屋子似的表情，好好的一盘林氏盖饭都快被他搅成稀粥。
那不行，要是威胁到了店内的稳定与和平的话，还是要管管的。
“这位先生你怎么了，喉痛胃痛肚子痛吗，出门左传有医院PS别说是在我们这吃的。”
功一走过去一脸职业性微笑，举着的勺子上滴下来一滴咖喱酱汁啪嗒砸在那个人军绿色的外套上。
“啊，不好意思。”那人抬起头看了功一一眼摆了摆手，没有介意那滴咖喱，或许没有看见，“我只是心情不太好，没什么别的事情。”
“那就再好不过了。”功一觉得这人长了一张完全可以去杰尼斯发展的脸，做个便衣不合格吧满街女孩子都会围上来的，但还是没管那么多，走回自己的料理台。
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他的店门口走过。功一心头一动，抬起头来却只看见那人露在笔挺西装领子外面的一小截后颈。
店里的那个心神不宁的帅便衣正在左右张望，看到那个人影后愣了一下，扔下勺子就迅速地追了出去，沿途带翻椅子数张。
功一立马高声大叫“小静那桌客人收钱没有！”同时凑到窗边张望，就看到那个人的身影转过街角倏尔消失不见，连一个侧脸也没给。
“那人没给钱啦！”静奈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泰辅快去追！大哥，他往哪边走了？”
功一一愣。
这……还真没注意啊。
最近有明功一总是研究菜谱直到凌晨四五点，和衣躺下闭个眼睛便又起床张罗洋食屋的事。
泰辅说他简直升仙了，连觉都不用睡。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睡觉是为了不做梦，不做梦是为了看不到你。
更讨厌的是直到梦醒他也不知道那个你是谁。这种硬生生在推理剧的开头便结束的感觉每晚都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梦里每晚都有一双手，那双手手指修长，骨节漂亮，主人却隐没在黑暗里，只是指挥这十支手指在他的梦乡中随意肆虐。
那手说，我今天不开心。
那手说，我遇上了悲伤的事。
那手说，我停不下来。
那手伸向他，这么近却那么远，说，救救我。
功一却触不到。
真是令人不快的感受啊。
比失眠更讨厌的是在你困倦至极的时候遇见至极讨厌的人。
功一看着眼前的青年简直想把面前一锅沸腾着的酱油通通都浇下去。
那青年双手合十说着“悪い悪い”，解释说对不起啊旦那，我上次为了追人跑得太急没给钱，这次我会付双倍的！双倍！
是三倍，功一笑，你这不还吃着一份么。
芹泽直人莫名地一个寒颤。
话说，那是个什么人啊，让你连饭钱都不给就跑出去追。功一擦着碗。莫非抢了你的女朋友？不不，我可没有八卦的意思，我就随便问问，反正我也闲着。
啊，那是一位律师桑。小刑警狼吞虎咽。他，最近卷入了我的案子里。有些事情要跟他确认一下。
是嘛。功一笑笑，手中的布料摩擦碗面发出唰唰的声音。其实什么事情都是边吃边谈更有效果，下次带来店里吧，我请你们吃林氏盖饭。
“好，谢谢你啊。”
“不谢。”
功一看着窗外。
那个人，再次从他的门前走了过去。
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侧脸线条优美，唇抿得很紧。袖子太长，看不到手。
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功一小声地自言自语，旁边的刑警却听到了，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有明功一这几天都非常努力地在睡着。并且醒来之后每次都大汗淋漓得像是绕着东京都跑了一圈来回。
原因是他真的在梦里拼命地奔跑了。
他想抓住那双手，然后从黑暗中把那双手的主人拉出来，说就是你这家伙骚扰我啊让我找了那么久，快想办法赔偿我。
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无论怎么跑，怎么伸出自己的手，那距离也一点都无法缩短。
这让功一很挫败。
所以当他看见那个人站在自己的店门口，正仰头看着店门的牌子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不是在做梦。
是梦里的自己太努力了，于是现实就给出了相应的回报。
他第一次看见那个人的脸，就隔着那么薄薄的一扇玻璃门。圆圆的包子脸，小小的八字眉，加起来很可爱的样子。头发有点长，卷卷的梳高，看似干练却也别有一种慵懒感——还有那手。
功一盯着那双手。
是梦里的那双。一模一样。手指修长骨节漂亮，近看更是美得不真实。功一忽然开始想象，那手指伸进咖喱锅里偷偷蘸起一点佐料，然后快速地被塞进嘴里，这个人撇着八字眉，眯起眼说“うまい～”
那大概便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了吧。
功一简直就要迫不及待地看见这幅景象，他抢前一步，打算拉开那道玻璃门。
然后那人低下头，与功一四目相对。
功一忽然愣住了。
漆黑的瞳仁，承载着满满的疼痛。
深沉得如同梦里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个据说名叫成濑领的男人朝功一微微颔首，笑了笑，就这么转身走开。
有明功一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浓重的悲哀。
他想他这一辈子再也没法请这个人吃他拿手的林氏盖饭了。
那天晚上的梦里风平浪静。
那双手，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Fin.
【夜间一百题之 17 手指】
【CP：SK（成濑领×有明功一）】
【点题人：丸几】
【By有琴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题17 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