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
第十一章
咸宁市市区看起来很是安静，尤其在大片斑斓的霓虹之下，这种空旷对比起来就格外寂静，只偶尔有几辆车在路上匆匆驶过。
其实杪白已经猜到这种寂静从何而来，谁也没本事让整个市区的人如同受惊了的老鼠，每个晚上都躲在家里不出门，连本该营业的宾馆娱乐场所也大都门庭冷落，看起来萎靡不振，除非这种事并非人为，再加上人人口耳相传夸大其词。
杪白靠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看甄老爷子，老头集中精神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眉头深深地皱着，眼下一片青黑。
“老头儿，咱们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还来得及的。”
甄老爷子回过头来看他，孩子跟着他逃难一样跑了一个下午加大半个晚上，下巴隐在黑暗里，眼下也暗淡的简直要泛青光。他点点头，开着车在市里来回找酒店，这种地方倒是好找，只不过进门的时候都要接受保安的认真盘查。
等祖孙两个进了房间，杪白轻手轻脚地把怀里的小家伙放在床的一侧，然后飞扑到床上抻手抻脚。
甄老爷子把两个人沾满血污的衣服拿出来封在袋子里，然后走过去拍了拍杪白的笑脸说：“阿白，阿白起来洗一洗再睡，洗一洗舒服。”
杪白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甄老爷子一眼，那只眼睛里已经没了神采，真是困的狠了，甄老爷子一放手，他就立刻歪头睡了过去。
甄老爷子笑了笑，拿毛巾湿了热水给杪白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身上，杪白躺在床上任他翻来覆去的也没醒，最后和旁边的小婴儿一样睡姿，窝在一起头对头睡了。
杪白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最后是被小孩子在枕边的哭声吵醒的。杪白睁开眼，小家伙正侧着身往他身上爬，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挂着大泪珠子，看上去有点楚楚可怜。
杪白坐起来，先是朝旁边看了一眼，另外一张床上空空如也，但东西还在，人应该待会儿就会回来。他把小家伙从床上抱起来，小孩依旧哇哇的哭，不知道之前已经哭了多久，已经哭到打嗝。杪白不知所措地抱着小东西满屋子乱晃，可小孩还是哭闹不休。
“你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啊，再哭我就丢了你。”杪白简直被这小孩儿哭的头疼欲裂，他不会抱孩子，孩子的两只小短腿露在他胳膊外面乱踢，腰上被他紧紧拦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真的丢了你啊，让昨天那群怪物捡去吃掉，我说真的。宝宝别哭了好吧，别哭我带你去外面玩儿。”
杪白越是说小家伙越是哭得厉害，最后没办法，杪白只得披上衣服抱着孩子到外面去找甄老爷子。
酒店里白天倒是还挺热闹，杪白自己看起来也是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都是唇红齿白的招人喜欢。小家伙一出来倒是不哭了，扯住杪白的手往嘴里送。
九点早上大概还供应早餐，路过餐厅的时候里面传来一股浓浓的奶香，小家伙立刻嫌弃地把杪白的手指头拽出来，露出一副急切的表情。
杪白抱着小孩在餐厅一角的空位上坐下，早上出门揣了钱包，不过因为昨天加油用光了大票，就剩下一些零钱。不过幸好餐厅的早餐是自助的，先去服务台交钱，三岁以下的小孩子免费。
杪白把小家伙放进环形座椅里，他这个位置离餐台不远，杪白就跑过去一边拿东西一边回头看。小孩的眼珠子也盯着杪白看，小手伸向他一抓一抓的，嘴里还吐着泡泡。
杪白笑了笑，给小孩子拿了牛奶，又跑去给自己端了碗粥，一个鸡蛋和一盘小菜。一错眼儿不见，再回头的时候一个高个子青年刚把小孩儿从椅子上抱起来转身要走，杪白吓的端着东西就去追，路过桌子的时候才想起来放下。
“你干什么！你把孩子放下！”杪白三两步跑过去扯住那人胳膊，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孩子。
那人也不反抗，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小孩子在他怀里咯咯的笑，两只手还抱着个大奶瓶。杪白吓了一跳，赶紧把孩子嘴里的奶瓶拔出来，结果用力太大，小家伙一松口发出“啵”，随即眨了眨眼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开始嚎啕大哭，简直就是被人抢了饭碗的祥林嫂。
“哎呦你这孩子干什么呀，我看你家小孩儿都饿的眼冒红光了顺手帮你喂一下，反应不要这么大啊小朋友。”
杪白被小孩子哇哇大哭弄得措手不及，又不敢随便把别人给的东西拿给他吃，只能手足无措地把小孩儿抱进怀里哄着。
“喏小孩儿，给他吃，你看那边，这儿提供一次性奶瓶的，我真没坏心眼儿。”这人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指着旁边推个小车的服务员，杪白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看，果然那个女服务员推着的车子上摆满了三种型号的奶瓶。
他怀疑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这青年挑着半边嘴角笑的跟个痞子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哦，谢谢你啊，不过这个不用了。”怀里小家伙哭的让人心烦，杪白到底不敢冒险，把手里的奶瓶塞回去，抱着小家伙又跑去要了个奶瓶，灌上牛奶给他抱着嘬。
“啧。”男人看着他，笑眯眯地啧了一声，居然一直跟着他不走。
“嗳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学的啊，你家人呢？哥哥待会儿请你吃蛋糕怎么样？”这人一路跟着杪白跑到他们的桌子，还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
“不用了，谢谢。”杪白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已经有明显送客的意思，可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挑着嘴角笑，露出半边犬齿尖儿，看起来更加不正经。
他把小家伙放在自己大腿上喝奶，然后挪过自己那碗粥正准备喝，结果这人一伸手把他的鸡蛋拿在手里磕碎了，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剥着。
“我说真的小孩儿，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餐吃这么点儿可不行，我再给你拿个面包怎么样？或者你想来点儿中式的，我看那儿还有灌汤包挺不错的，要不要来点儿？”
“不用了，我够吃。”杪白挑了挑眉，这人实在是，烦！
“嗳~遇着了就是缘嘛，天大地大的咱们能在这儿一起吃顿早餐也是挺不容易的事儿。你们家这宝贝儿长的真漂亮，他叫什么名字？几个月啦？我哥们儿家也有个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儿，正是好玩儿的时候呢。”
这一下倒是把杪白问住了，这小孩儿他也不知道名字，昨天晚上好容易救回来的孩子，后来脑袋乱成一团，也没仔细思量以后这孩子究竟该何去何从。
男人看杪白吞吞吐吐的样子，微微挑了下眉，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杪白怀里小孩儿肉呼呼的小脸，突然之间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变脸之迅速甚至让杪白有点儿发怔。
“你是他哥哥吗？我看不像啊，最近咸宁可不怎么太平，你是外来的？”他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杪白的眼睛看，深黑色的眸子好像漩涡一样叫人透不过气。
杪白的确被唬住了，他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答话，想要故作镇定，自己却先憋红了一张脸。
男人却似乎很喜欢看杪白这样子，眼里微微染上一丝笑意，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慵懒地伸直双腿，啪的甩出一张警官证。
“小孩儿，可别和我说瞎话啊，你怀里这宝贝儿到底打哪儿来的你能给我说清楚不？说不清楚那可对不住，你得跟我去公/安局走一趟了。”
这时候杪白怀里的小家伙已经咕咚咕咚喝掉了大半瓶牛奶，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还继续把奶嘴往嘴里送。杪白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抱着小孩儿就要往外走，语气有点儿色厉内荏：“他是我弟弟，我叫杪白，他叫……他叫长江，我爷爷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去武汉有急事儿，我不能跟你回警局，你没权利带我走。”
男人看杪白站起来就要走，也赶紧抓着桌上的警官证紧走两步追上去，侧身挡在杪白面前。那架势不像个警/察，反而像个拦路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流氓。
杪白一侧身，灵活地从他身边掠过，男人没料到这小孩还有点小身手，愣了一下，然后步步紧逼，把杪白拦在一张桌子和他之间。
“等一下啊，这孩子叫长江？你等等，我喊喊他试试啊。”男人的身体离杪白不到一寸，低下头笑眯眯地冲着杪白怀里的小孩儿叫长江，结果小家伙愣是连一个白眼儿都没甩给他。
杪白被桌子边沿硌着腰，将怀里的小孩子抱的死紧，结果小家伙大概被他勒的实在难受了，一扁嘴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连奶瓶都一松手掉在了地上。
杪白这会儿也顾不上哄他，一伸手推了面前的男人一下，结果被这人反手抓住手腕儿。这男人的手像钢箍一样抓的他无法动弹，杪白手里又抱着孩子没法施展，只能用劲儿往后挣，结果刚开始用力，餐厅外面就一阵骚动。
两个人同时抬头向外看，小孩儿夹在中间哇哇哭着。餐厅外面一个人突然倒地四肢抽搐，手指甲死死抠着自己脸上和脑袋上的皮肤，用力程度将自己的皮肤上都抠出了一道道很深的血印子。和他同行的两个人都试图去拉住他，结果都被他抓伤。
抓着杪白的男人皱了皱眉，却依旧不放手，还想扯着杪白跑到近处去看。大厅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分钟之后，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男人渐渐安静下来，他旁边的两个人一人出了一头汗，坐在他旁边直喘气儿。
杪白抬头看了一眼，这人皱眉盯着地上的三个男人，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怀里的小孩儿也因为渐渐拥挤的人潮而死死抱住了杪白的脖子。
男人低头正想着事儿，突然感觉手腕儿上一疼，下意识就想放手，但只是手劲儿微微松了一下就感觉手里的东西一轻，那小孩儿已经抱着孩子跑出几米远。再低头看的时候，虎口上一个渗血的小牙印儿。
他紧走了几步还要往前追，结果当那抱着孩子的小孩儿挤过人群路过躺在地上已经休克的人旁边时，那人却突然暴起朝着那孩子扑过去！
杪白反应很快，抱着孩子闪了一下没被扑到，他旁边的两个人也愣了一下，立刻上前想要抓住刚刚晕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男人，结果被男人扑到身上照着脖子就咬下一块肉来！
杪白微微张着嘴后退了一步，这让他想起来昨天晚上在郊区爆胎的时候遇到的情况。这人大概就和昨天晚上那些“人”一样，他发了疯的撕咬着身下人身上的肉，几个人去拉都拉不动，直到那人的耳朵被他撕扯下来，咀嚼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
旁边已经有女人高声尖叫，本来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向后撤了两步，却没人敢上前伸出援手。被撕下耳朵的那个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大厅里回想，还在地上翻滚挣扎。他的另一个朋友拼命朝旁边的人叫道：“帮帮我们，拉开他！帮帮我拉开他！”
杪白抱着孩子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人扯住了往后带，贴上一个人硬邦邦的胸膛。杪白回头看，是刚才那个纠缠他的男人。
“你别过去，小孩子捣什么乱，到后边呆着去！”
他说话的时候终于有两个胆子大一点的男人走上前来，一个手里抡着把椅子，一个抄了个餐厅里服务生送餐用的那种大托盘。
杪白身边那个男人把杪白往后一带就跑上前去，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那两个正常的男人早已经筋疲力竭。他上前去用力朝那个咬人的男人后颈来了一下，结果那“人”根本没反应，他愣了一下，随后揪着后颈将他从身下脸上肩膀上已经被他啃的血肉模糊的男人身上扯起来。
那“人”只是顿了一下，就立刻回头发了疯一样的又往那个痞子男的身上扑，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满嘴鲜血，看起来十分恐怖。杪白小家伙的脑袋朝内按在胸口上，昨天晚上天太黑，他还从来没想过大白天见到这种景象，比晚上还清晰还有冲击力。
那“人”全身上下已经被男人锁住，可还是在毫无章法的挣扎，满眼都是红通通的食欲。男人从兜里掏出手铐，将他拷在靠近楼梯的铁栏杆上，才皱着眉站起，身上全是染上的血。
旁边已经有人拨了急救电话，男人站在旁边，杪白刚想上前，却突然被人扯住了胳膊。他回头，看到甄老爷子站在身后冲他摇头，然后将他拉走了。
“老头儿你看，市区也出现了，如果按任长江说的，到时候到处都会是这种怪物！”杪白跟在甄老爷子身后，看他抱着一个特大号的塑料箱子，两个人一起往酒店房间里走。
甄老爷子步伐很快，进了屋子把箱子放下才和杪白说话：“所以我们得马上走，我刚才去查这孩子的事儿了，他不是咸宁市的人，我们带他走，快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