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年华》末末子

66、最后一面

　　今天晚上，叶清语就要走了。
　　“杰西卡，昨天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乔伊昨天就想问，但是他看见叶清语有些累，所以忍住了。他反复想了想那个男人的眼神，言语，总觉得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那样简单。
　　叶清语知道他会问，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隐瞒他。
　　“乔伊，他是我的过去。你介意吗？”
　　叶清语看着乔伊的眼睛，询问着。她不知道，乔伊会不会介意，也许，他会介意，那么他们之间或许就会有一道永远的裂痕。
　　乔伊握着叶清语的手，笑道：“我为什么要介意？现在，你是我的妻子！”
　　他在叶清语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继续说道：“杰西卡，我说过，我们的相遇，不早不迟。我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每一个人都有过去，但我明白，过去的时光是留不住的，能够拥有你的现在，未来，已经让我足够幸福了。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是不是？”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叶清语紧紧抱住乔伊，她爱过华蔚风，也拥有过华蔚风的爱，那样的爱，如火花般灿烂，可惜太过短暂，而乔伊，却是挂在天边的月亮，月光虽然黯淡，但却永恒而久远。
　　“乔伊，我也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谢谢你，我爱你！”
　　两个人抱得更紧了，仿佛彼此都是对方最后的，也是最温暖的依靠。
　　就在这时，叶清语的电话响了。
　　“你好，我是叶清语。”
　　“清语，我是蔚风。”
　　听见是华蔚风，叶清语正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声音：“清语，我有话对你说，可不可以出来见我一面？求你了！就在那家餐厅，好不好？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一直在那儿等你。”
　　叶清语挂断了电话，锁紧了眉头。
　　乔伊看到了，问道：“是那个男人？”
　　叶清语看了他一眼，勉强笑道：“嗯。”
　　“杰西卡，有些事情不能一味逃避，必须当面说清楚，我们晚上就要回巴黎了，我不想你留有遗憾。”乔伊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比叶清语大十岁，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他的人生阅历远比叶清语要多，虽然叶清语已经比同龄人的心理年龄大很多，但是在乔伊面前，她依然显得迷茫。
　　“杰西卡，见个面，然后再回巴黎吧。”
　　叶清语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成熟稳重，让她能够依赖。
　　“好。”叶清语靠在乔伊的怀里，继续说道，“不过，乔伊，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叶清语之所以让乔伊陪他一起去，不仅仅是因为希望华蔚风能够从此对她断了念想，更是因为希望乔伊和她一起面对她现在已经将来的人生。
　　乔伊何尝不知道她的用意，高兴地答道：“好。”
　　华蔚风是在大世界餐厅打的电话，这家餐厅，是他和叶清语第二次见面的地方，也正是这里，开始了他和她之间的溯源。
　　他手里握着一本书，就是那本叶清语特别喜欢的《情人》。他特地到华家别墅的书房里取来的，只为了将它给叶清语，希望它能帮他留住叶清语。
　　他满心期待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餐厅大门的方向。
　　当叶清语出现的时候，他整颗心都颤动了。叶清语真的来了，或许，她对过去还是存有念想的。但是，在叶清语之后，又出现了一个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那一刻，华蔚风的那一丝希望再一次被幻灭了。
　　叶清语和乔伊走到了华蔚风的面前。乔伊为叶清语拉了椅子，叶清语坐了，然后乔伊就坐在叶清语的身边。
　　“华先生，我带我未婚夫一起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不会……哪里……”华蔚风吞吞吐吐道。
　　即使华蔚风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知道叶清语的用意。带着未婚夫过来，无非是想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此刻，他多么嫉妒坐在她身边的这位未婚夫啊，如果可以，他愿意拿一切去换那个位子，可是他已经失去那个资格了，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经失去了。
　　“华先生，你说找我有事，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清语，你一定要离开吗？一定要嫁给身边的这个男人吗？”华蔚风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叶清语，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华先生，我要告诉你，我爱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嫁给他，我会很幸福！”
　　叶清语一字一顿，华蔚风听得一清二楚，当她说她全心全意爱着她身边的男人的时候，华蔚风的心里，就如刀绞一般的痛。曾几何时，他们相爱并且约定婚姻，可是现在沧海桑田，他已为人夫，而她马上也要为人妻。最让华蔚风不能接受的便是，他还爱着她，一如既往，可是她却已经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但是，这一切，又该怪谁呢？是他一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乔伊坐在一边，默默地喝着咖啡，什么也没说，他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相信叶清语。她的眼神，让他安心。
　　“清语，我要离婚了。”长久的沉默之后，华蔚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离婚？”
　　“对，我要和李安琦离婚，这样的婚姻，我无法再维持下去了，你也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和她结婚，现在，我谁都不怕了。唯一害怕的就是你离开我，清语，我离婚之后，你可不可以陪在我的身边？”
　　这个决定，华蔚风考虑了很久，其实，在他第一次见到叶清语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了。
　　也许，这就是注定华蔚风会失去叶清语的原因，他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当初，抛弃叶清语而和李安琦结婚，是他考虑之后的结果。虽然他很爱叶清语，嘴上说可以为她放弃一切，但是就在他在为叶清语和其他东西之间犹豫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他了。他的爱，不够纯粹，参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华先生，即使你离婚了，也和我没有关系。你和我，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叶清语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是想告诉你，珍惜你身边的人，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他们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不要再为了不相关的人伤害他们。”
　　“清语，那过去的一切呢？过去的一切又算作什么？”
　　叶清语叫他珍惜自己的妻子，儿子，那么，她是要彻底抛弃他了。
　　“每一个人都有过去，但是过去就过去了，我们需要关注的是现在，未来！你忘了，我说过，美好的时光，留不住，你也不应该一直沉浸在过去。”
　　或许，这也是他们注定错过的原因，他和她，在这一点上，有着本质认识的不同。
　　“你的未婚夫，很成功，你应该很幸福！”
　　“你认识乔伊？”
　　“我不认识，但我找人查过，他在法国的名望那么大，很容易查到。”
　　华蔚风的语气很失落，如果乔伊比他差，他还能有理由让叶清语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调查的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乔伊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钱，有地位，甚至可以说比他还要强很多。
　　“我认识乔伊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且，在我的面前，他一直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那些，我们两个都不在乎。”
　　叶清语的话，一字一句刺在他的心上，在叶清语的面前，他从来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有钱，有地位，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太多的东西他放不下。
　　“请珍惜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是你做过的最重要的事。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和乔伊还要赶晚上的飞机，所以，我们先走了。”
　　“清语。”华蔚风站了起来，问道，“你一定要走吗？”
　　“不是要走，而是我要寻找自己的幸福，乔伊，是我的幸福。”
　　“清语，这本书送给你。”
　　华蔚风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正是那本《情人》，递给叶清语。其实，叶清语刚刚坐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
　　看着那本书，叶清语眼前自然地就出现以前的一些画面。但是，叶清语清楚地知道，那是过去，是已经湮没在历史尘埃里的回忆。
　　她把书塞回华蔚风的手里，说道：“过去的书，就让它留在过去吧。蔚风，我祝你幸福！”
　　叶清语浅浅一笑，然后挽着乔伊的手，离开了这家餐厅。
　　华蔚风呆呆地站在那里，那一抹浅浅的微笑，是叶清语回来之后，第一次对他露出的微笑。
　　蔚风，过去的时光，是没有办法留住的……
　　他想起了叶清语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一个小腿留着鲜血的女人，一瘸一拐地捡起散落的书，一瘸一拐地离开。
　　他哭了，肆无忌惮地哭了，不在意周围人的异样眼光，他趴在桌上，声嘶力竭地哭了，旁边是一本静静放着的《情书》。
　　那一抹浅浅的笑容，也许，是他对叶清语的最后一个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