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聚沙者

8、八

　　在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活跃在我们的脑海中，是兴奋还是悲哀，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南国的风霜来得总是那么的迅速，让人完全没有防范，昨天人们都还穿着衬衣，今天就都换上了袄子，人们穿行在人行道，像一条条虫子一样蠕动。
　　由于种种原因，许诺休学了两年，三年前，他继续了他的学业，并且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高中，现在，他是一名高一的学生，一九九零年，十六岁，正一个人从萧瑟的小道向教室走去。
　　“是她吗？”许诺在心里问自己。
　　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双手插在口袋里，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袄子，不紧不慢地向教学楼走去，许诺跟着她一直到了楼下，她的教室在一楼，而许诺在二楼，背影中，他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脸，也没敢喊名字。
　　“是她吗？”从上楼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重复问自己，上课时老师讲的知识完全没有听进去。
　　“也许是我认错人了吧，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我还休了两年学，她现在应该读高三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安慰。
　　“许诺同学，你怎么了？为什么上课无精打采的？”王筱雨问他。
　　“额，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同学而已，刚才老师讲了什么？你跟我说说吧。”许诺这才醒过神来。
　　“是男生还是女生啊？”王筱雨眉睫往下一耷。
　　“没什么，只是一个同学而已，专心准备上课吧！”许诺笑着说。
　　这节课，两个人一起发呆。
　　放学了，许诺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飞快地奔向食堂，而是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想着过往的人和事，王筱雨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百感交集，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许诺同学，你还在想那个同学吗？我猜她是个女生，而且在你心中很重要对吧？”王筱雨凝视这他的眼睛，眼神充满了失落。
　　“你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你以前认识我？”许诺不解。
　　教室里安静了，一片沉寂。
　　“既然想她就去见她啊”王筱雨的瓜子脸又发生了些许变化，其实这并不是心里话。
　　“可是我并不知道她在哪啊，我想我可能是看错了，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我想她现在不可能在这个学校。”成熟的外表给了他的话很强的感染力。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你肚子应该也饿了吧？”她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又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好吧，不想这个了，去食堂吧，我想我需要补课了。”许诺憨笑。
　　两个人一起向食堂走去，却各想着各的事，没有言语的交流。吃过饭，问候一声之后就快布回教室，突然又是那样的一瞬间，许诺又看见了那个人，他听下了脚步，心跳一下变得飞快，可是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人又消失了，王筱雨还没发现。
　　随后的一个月里，许诺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月考中，许诺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当排名出来的时候，班主任在教室里表扬他。
　　“许诺同学，这次考得相当不错，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年级第二。”
　　班上顿时掌声一片，面对着众人钦佩的目光，许诺欣慰的笑了。
　　“许诺同学，恭喜你咯。”王筱雨微眯着双眼，很开心的看着他。
　　“其实我很想知道第一名是谁，呵呵。”许诺看着楼下，飘逸的头发随风飞扬。
　　一天后，楼下布告栏张开了红榜，上面赫赫显示着年级第一陈芳，许诺心中的风筝再一次断了线，这着实给了他很大的震撼，这一刻，他手抖得特别厉害，这使他确定了她就在这个学校，而且和他同级。
　　“许诺，为了庆祝你考的这么好，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王筱雨又出现在他旁边，仿佛一直跟着他。
　　许诺无法拒绝，于是就一起去了学校外面的小餐厅，点了几个菜。
　　“许诺，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筱雨低着头，手指在桌上画着圈。
　　“什么话……你说吧！”许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有一丝紧张，他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筱雨的脸绯红。
　　“啊？”许诺一时乱了方寸。
　　“还记得初中那会儿的一个晚上，你为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挡下了强劫犯的一刀吗？”
　　“当时下了晚自习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路口，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向我索要钱财，说如果不给，就在我脸上划几刀，我当时非常害怕，后退时一下摔倒在地，在强盗举起手刀的时候，你突然跳了出来，扔下了书包抓住了歹徒的手，还大声喊着让我快跑”
　　“慌乱中我还只是看清了你的轮廓，然后我就跑了，在转角处听到你喊了一声‘啊’就应声倒下，我拼命跑回了家，躲在家里，两天没敢出门，后来在多方打听下终于知道了你也是在我们学校，并且和我是同年级，又发现你成绩特别好，于是我努力学习，和你一起考上了这个高中，在亲戚的帮助下，我分到和你同班。”王筱雨红了眼眶。
　　许诺听了这些话，想起了初二时发生的事。
　　“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了你，但是一直不敢告诉你，现在，我想告诉你了。”她的脸更加红了，眼睛里满是渴望。
　　“容我想想吧，因为家境的原因，我一直没有考虑这些事情，只想继承我爸爸的遗志，好好读书。”许诺回答。
　　“嗯，好，我等你。”王筱雨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吃了饭，走出了餐厅，两人又一次走一起走回，这次两人心里都充满了忐忑。
　　寒风吹落了树叶，飘在身后，形成了一副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