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聚沙者

6、六

　　时间的沙被风不紧不慢地吹着，过往的事都牢记在每个人的心中，如果说死亡是一个生命的终结，那么它也是另一个人生的开始，可是这一切却是那么的难以承受。

　　沿途的山都失了颜色，应是麦浪滚滚的田地现在都只剩下了残枝败叶，曲折的山路显得特别漫长，苍茫浩大的天地间，一个人飞快的向前跑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许诺直视着前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一路跑来，山里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一个老大爷坐在荒芜的田埂上，独自抽着卷烟，许诺远远的就喊:“大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田地都荒芜了啊？”
　　老大爷皱紧了眉头，浑浊的眼睛无力地看向许诺，想说话却还是继续着抽着他的卷烟，然后不停的咳嗽。
　　许诺跑到他身边，呼呼地喘着大气，弯下腰，双说撑住膝盖，抬起头，再一次问老大爷。
　　“我们这里前些天遭到了蝗虫的侵蚀，庄稼全都没了。”老大爷不愿直视许诺的目光，把头扭了过去，看向山的那边。
　　“那我么爸妈还好吗？”许诺红了眼眶。
　　“在这秋收时节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没了食物了，你爸妈为了让大家度过难关，就拿出了家里不多的粮食发给了大家，而他们自己却饿得不像个样子了。”
　　“……”，许诺径直往家的方向跑去。
　　“你们千万不要有事啊！”他边跑边哭，眼泪洒到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指甲大的黑印。
　　“阿丽啊，难道我们就该命绝于此吗？可是我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完成啊！”许世强躺在床上，头顶的茅草挡不住的阳光照到了他的脸上。
　　“我担心诺儿啊，他还那么小，唉！”许诺的母亲再一次流出了眼泪，泪水打湿了枕头。
　　“阿爸，阿妈。”许诺破门而入，扑通一下跪倒在床前。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一定要好起来啊！”眼眶只有那么小，没能拦下他滂沱的泪水。
　　“诺儿，眼前的这个危机我们看来不能躲过了，家族的复兴大任就交给你了。”许世强张开干瘪的嘴唇说。
　　许诺的母亲实在不忍离别，哽咽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你们一定要撑住啊！我马上去找吃的来。”说完，他便冲了出去，沿着牛道跑了很远，仍然没有发现可以吃的东西，他失望了，继之而来的是绝望，望着天地苍茫一片，他停下了脚步，他第一次感觉在这个世上是那么的无力。他用拳头狠命击打着巨石，皮开了，血印在了石头上。
　　“孩子啊，你爸叫你回家，你快回去吧，不然……唉！”不知何时，又一位老者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惊醒。
　　暮色从天边悄然而至，他回到家中，却发现家里没有了萧瑟的景象，他爸妈都端坐在椅子上，笑着看着他，来不及惊讶，许世强拿出家谱递给他。
　　“这里记载了我们家的秘密，看了它，你会明白很多东西。”
　　“嗯嗯，这是不是代表着你们没事了啊。”许诺很开心。
　　许世强似乎没有听到许诺的话，继续说着。
　　“我和你妈注定是要被这厄运的洪流给淹没的，我们未完成的梦想就都要你来实现了。在武汉城区，我有一个好友，我们死后，你就去他那儿吧，这个是他家地址，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说完，他们就相继倒下。
　　“阿爸，阿妈！”许诺声嘶力竭地喊。
　　村里人都赶了过来，同情着他们，同时也担心着自己，很快村里人就帮许诺的爸妈准备了后事，而在这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村民们相继因疾病死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许诺无法承受，每日每夜的走着，饿了渴了，就在池边喝口水，他没有哭，只是木讷，眼前始终都浮现着小时候的情景，满满的都是父母的爱。
　　风吹动他蓬乱的头发，也吹起了粒粒黄沙，没有草木的阻挡，沙子无法停下，只能随风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