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乡，夫差冢》莫书离

35、楚国之行（二）

　　翌日，睡饱一觉的月光悠悠醒来，而此时已经中午。
　　见床上的人儿有动静，坐在踏上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的夫差回头，看着头发有点凌乱的月光笑了笑，问：“睡的还好吗？”
　　“嗯，很满足。”说着，月光下床穿衣。“夫君起这么早不累吗？”
　　“不累。”回答了月光的话，夫差又说：“丹阳的雪景不错，吃了饭以后带你去看看。”
　　月光以为夫差来楚国不单纯为了她的身世，更有其他重要的事，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个闲情逸致带她看雪景？“好。”
　　用过餐，两人穿好防寒的衣物便出门。大街上有点冷清，只有零星几个小贩不顾严寒还在路边摆摊买点小玩意谋生。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双颊，月光不禁感叹世道艰难。可是她帮不了他们，也就只能悲悯一下罢了。
　　“冷么？”
　　“还好。”月光搓了一下藏在披风里的手。
　　夫差是知道月光畏寒的，可能是流产落下的后遗症，于是他打开自己的披风把她包在身侧。“身子都在抖了还说不冷，倔什么呢，我又不会笑话你。”夫差取笑月光说。
　　闻言，月光一窘，低下头。
　　见此，夫差低笑，说：“很快就到了，再忍一下。”
　　“嗯。”
　　其实相对于夫差的温柔，月光更情愿他对她恶言相向，冷眼相待。不是月光有受虐倾向，只是她不想欠夫差太多，亦不敢欠太多。
　　还记得临行前的晚上，范蠡约见了月光，向她交代了一些事，然后给了她一些止痛的药，因为路途遥远，他怕月光毒发。
　　范蠡让月光寻个机会除掉夫差，因为宫中高手遍布，行刺不便，但是在宫外就不同了，有很多空子可以钻。
　　听着范蠡的话，月光心里是百感交集的，她很矛盾。她答应过帮范蠡，但是她亦知道即使夫差不死这个吴国也将并入越国国土，可是她不能跟他说，不能说未来的结果。“尽量吧。”月光有些冷淡地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范蠡知道月光在怪他。“阿光，你还在介怀孩子的事吗？”
　　只是孩子的事吗？还有幺妹的事！为什么范蠡要是月辰尧呢？若不是，月光就拔下头上的发簪，划破他的咽喉。可是，他是。
　　“没有。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月光笼了一下披风，转身要走，却被范蠡拉住了手臂。“阿光，等一切结束，我会带你隐居，我们不问世事，我们还可以生很多孩子，然后共享天伦。”范蠡憧憬着说。
　　范蠡的话让月光有一瞬晃神，他们会有以后吗？不会！“再说吧。我走了，君上今夜会去流光殿。”
　　看着月光远去的身影，范蠡握紧了拳头。他不会让事情脱离他的计划。

　　“到了。”
　　夫差的声音把月光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月光抬头，只见一间四层高的精致小楼立于眼前，薄雪压在屋檐上，平添几分韵味。
　　“这是？”
　　“朋友的一个酒庄。”说着，夫差拥着月光进入了水乡小筑。
　　白天的水乡小筑明显比晚上耐看，那结了冰的荷花池中竟立着几支粉荷，目测只有巴掌大小，小巧且精致，而且那接近透明花瓣就像通透的血玉一样，使人一看便爱上。
　　月光一直盯着那几支荷花看，良久才转头问夫差：“夫君，那是什么莲？”
　　“是冰荷。”
　　回答的人不是夫差，而是衣领大开倚在门框上的熊章。
　　闻言，月光把视线移到熊章身上，然后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为什么会有长得比女人更像女人的男人，却无法在他身上找到一丝女气？
　　显然，熊章是个美人儿，尽管他顶着一张男生女相的脸，但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却让人无法忽略那一身属于君王的气质。
　　见月光一直看着自己，熊章妖魅一笑，朝他们走去。“阿月，你家夫人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虽然月光不知道熊章为什么叫夫差做阿月，但是听他说话的内容，这句话也就只能是跟夫差说的了。
　　“是吗，阿光？”
　　月光摇头，说：“美人太美，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焉。”
　　“呵呵，说得好。先进去吧，外面冷。”说着，夫差搂着月光无视熊章眼中的烈火走进楼里。
　　看着无视自己的两人，熊章虽然心情不佳，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瞪了两人的背影一眼，然后也跟着上了楼。
　　“紫儿，端些果酒上来。”
　　“是。”
　　吩咐完，熊章撩袍坐下，托着腮看着月光。
　　于是月光笑眯眯地跟夫差说：“夫君，你这位朋友莫不是看上我了？”
　　知道月光是在回击自己刚才的话，熊章一脸鄙夷地说：“你长得还没我好看，我怎么会看上你？”
　　好吧，一直被称美人的月光小小地受了打击，她确实貌不及这位，只是没想到他一个男子竟这样直言与她一个女子比貌美，真真与众不同。
　　“呵呵，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熊章。”
　　闻言，月光一惊，没想到这个“风情万种”的男人竟然身份如此尊贵。“楚惠王？”
　　“既然你是阿月的王后，那就跟他一样唤我阿章就好。”
　　看来他们竟是互相知道对方身份的。月光沉思，历史上吴国和楚国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在越国起兵攻吴的时候趁虚而入。这样的历史记载让月光很难相信他们竟是好友？
　　紫儿没过多久就端着点心和酒上来。刚才熊章吩咐拿果酒并不是水果酒的意思，而是指点心和酒。
　　夫差和月光正说着什么，熊章突然一拍矮几，指着月光说：“我终于想起你是谁了，难怪我觉得那么眼熟。你不是司徒家的司徒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