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乡，夫差冢》莫书离

21、万千宠爱（四）

　　金黄的火光在火盆中跳跃，犹如月光的心跳一般凌乱。而今晚的另一位主角夫差却明显比月光淡定得多，虽说他也紧张，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看着埋首在自己怀中作鸵鸟状的月光，夫差将她轻轻放在大红的婚床上，然后俯身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修长的手指流连在朱红的凤尾花上。
　　月光死死地闭着眼睛，心里不停默念月辰尧的名字。
　　“睁开眼睛看着寡人。”夫差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同时搂着月光的细腰将她扶坐起来。
　　被拉回现实的月光怯生生地睁开双眸，夫差英俊的脸庞由模糊变得清晰。跟这么好看的男人洞房也不亏啊。月光安慰自己道。
　　“君上。”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寡人的王后，是我的女人。”夫差霸道地宣布着自己对月光的所有权，然后开始动手为月光宽衣解带。
　　随着腰带的脱落，艳红的嫁衣松散开来，月光只觉肩头一凉，周身衣服竟是褪去了大半。而始作俑者见半遮半掩的美人木讷地看着自己，脸色潮红，于是低头咬着她的耳朵，道：“难道那些个嬷嬷没有教阿光如何伺候夫家？”
　　温热的气体喷洒在月光的耳蜗上，麻酥酥的感觉让她的大脑暂时短路，于是面如红花的月光只能僵硬着去解夫差的腰带。此时，在现代看过的“小电影”画面如走马观花地重现在月光眼前，火辣的场面提示着月光该如何去讨好伺候这位君主。
　　可惜，当月光用自以为娴熟的手法褪去面前这位男人的衣衫时，一声不满从对方的口中蹦出：“笨手笨脚的。”话落，月光眼前一暗，红唇已被封住，一双狭长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然后一只大手似是不满她瞪圆的双目，于是覆在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目光。
　　一吻毕，夫差轻笑着说：“还得好好调教。”
　　“嗯哼。”月光不满地哼哼，脸颊红得更加厉害。
　　看着妻子娇羞的样子，夫差的眼中闪过一丝期许。大手揽着月光的腰肢使她紧贴自己，尖瘦的下巴搁在月光的肩上，另一只手撩开她黑丝般的长发，然后，当夫差看到那光滑的后颈时，他的眸中染上的狂怒。
　　“你是谁。”暴怒的声音从夫差的口中低吼而出，本来环着月光的手臂迅速抬起，然后五指成爪握紧她的脖子。“说，你是谁，是谁派你来欺骗寡人的。”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被剥夺了空气的月光脸呈紫红色，眼看就要死在夫差的手中，她双手抓着夫差的手臂，试图扯开他的魔爪，口中还发出“呜呜”的挣扎声，但是一切只是徒劳，月光不但没有将夫差的手臂拉离半分，她的反抗还激怒了夫差。
　　面对反抗的月光，夫差厌恶地甩手把她摔到床边，力量之大使得可怜的月光撞裂了墙壁又跌回床上，嘴角流出鲜血。重新获得空气的月光顾不得背上的疼痛，她只能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冷眼看着如此狼狈的月光，本来对她极尽温柔的夫差不但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反而残酷地将月光丢到地上。“说，你到底是谁。”
　　月光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夫差会变成现在这样，依照历史，夫差该是对施夷光万千宠爱的，怎么会在新婚之夜如此待她？“君，君上，我是阿光呀。”月光强忍着口中的腥甜，抬头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居高临下的夫差。
　　在越宫受教时，负责调教月光取悦男人的嬷嬷说过，但凡是男人都有保护欲，只要在他生气或者暴怒时适当地示弱，装可怜，那么就能使对方心软。
　　可是，夫差明显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因为在面对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的月光面前，他居然可以无动于衷。
　　“你不是阿光，你居然敢冒充我的阿光？”说着，双眼变得赤红的夫差走到月光跟前，弯腰捏起她纤细的脖子，逐渐收紧。“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敢欺骗寡人，你说寡人是该怎么折磨你呢？”
　　大脑再次缺氧的月光双眼反白，仅剩的一丝清明却是在咒骂着夫差：这个死变态不会是人格分裂吧，难道我要死在一个精神病手中？
　　“君，君上，我没有骗，骗你，我真，真的是阿光，我真的是，是施夷光啊。”月光痛苦的说着，声音沙哑，喉咙内该是出血了。
　　望着痛苦挣扎的美人脸，夫差的眼神幽暗，然后渐渐松了手。“你该庆幸你长了一张这样的脸。”说罢，他抓起地上的长袍披上，摔门离开了流光殿。
　　重获生机的月光爬了起来，一手撑着地，一手抚上自己的脸庞。“若没有这张脸，我怎么会遇到你这个死变态。”
　　是福是祸，谁又能理得清呢？

　　话说衣衫不整地离开流光殿的夫差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带着滔天怒火的他走下了暗室。这里是夫差的禁地，即使是最信任的朋友和下属也不允许进入这里。
　　启动开关开启暗室的门，夫差熟练地在漆黑中摸出火折子和蜡烛。
　　没错，是蜡烛。这样与时代完全不符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暗室内。
　　磁！
　　白色的蜡烛上有火苗在跳跃，丝丝的火亮打败了黑暗，使得暗室内的陈设现于眼前。
　　褐色的镂空沉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艺术品，铜器瓷器甲骨等价值连城的宝贝，而且这些宝贝大都是不合时代的，让人不得不猜测这里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光。”声音暗哑的夫差拿着烛台走到墙边，停在一幅挂画之前。微黄的宣纸中映着少女的素描。过膝的洋裙扬起，回眸的少女把发丝挽到耳后，美轮美奂的五官让人百看不厌。如此生动的画像画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代的月光。而画像的落款处更是龙飞凤舞地书写着“月辰尧”三个大字。
　　都说命运弄人，有什么比他们两人的命运更曲折的呢？明明就在眼前，却生生地错过了对方。或许，这就是劫吧。
　　抚着画中少女的眉眼，夫差如痴如醉地不舍得放手。“为什么不是你，我的女孩儿？你是不是怨我跟阿霜在一起，你是不是嫌弃我脏，你是不是还在恼我死前仍然欺骗你，所以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却又把我打回地狱？是不是？回答我，阿光。”夫差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甚至是吼着说完那几个字。
　　良久，冷静下来的夫差握紧了拳头，满眼阴霾地离开暗室。既然就我一个人痛苦，不如让那个冒牌货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这厢，一身伤痕的月光已经艰难地爬回了床上趴着，因为背部受了重伤，所以只能这样趴着。
　　夫差愤怒地摔门而出，月光以为下半夜可以安生，殊不知那位煞星正朝她杀来。
　　月光知道背后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但是她不敢唤幺妹过来，她怕幺妹担心。单纯如幺妹，如果让她知道月光不是心甘情愿嫁到吴国来，还不知道那个傻丫头会做出什么招来杀身之祸的蠢事。
　　歇一歇吧，或许明天就好了月光自我安慰着。
　　然而，就在月光快要入睡之际，外殿的门被踹开了。
　　砰！
　　“谁？”月光一个激灵，难得的睡意也都烟消云散了。
　　来人没有回答，但是月光很快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是夫差。
　　“君上？”
　　看着与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一模一样的脸，夫差的心情十分矛盾，想对她好，但是又觉得对不起他的女孩。于是如此纠结的他二话不说，脱了自己身上的衣袍，欺身压在月光身上。
　　这样不言不语，周身散发着冷气的夫差让月光害怕。“君上，你冷静点，君上……”
　　夫差以唇封住了月光的嘴巴，把她的话堵在腹中。
　　貌合神离的两人抵死缠绵，他们的相遇注定要互相伤害。
　　发泄了半宿的夫差将月光搂在怀里，语气没有多少温度地说：“阿光，你要永远留在寡人身边。”即使只是个代替品，寡人也甘之如饴。
　　“我是君上的妻子，理当这样。”月光语气有点虚弱地说。
　　听罢，夫差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寡人身边的目的，只要你乖乖听话留在寡人身边，你想要的东西寡人自然会给你。否则的话，小心范蠡的命。”说罢，夫差径自起来穿衣服。
　　而夫差的话让月光的心跳漏了一拍，本来略显苍白的脸更白了几分，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话。
　　月光可以笑看越国毁灭，但她不能让范蠡有一丝危险。“君上，我……”
　　“不要解释，先处理背后的伤。”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很快，一身劲装的黑影出现在殿内。
　　“主上。”
　　“月影，为她处理伤口。”下完命令的夫差直接离开了流光殿，没再看月光一眼。
　　这样的态度让月光摸不准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想到这里，一阵烦躁盘旋在月光脑中。如今看来，所有的计划怕都要重新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