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片片流霜

75、一起飞翔

　　吃完午饭，两人心情都很好，肩并肩在回廊上散步，已经五月份了，微风徐徐，暖意融融。
　　“小敏，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云川突然问道。
　　“嗯？”吴敏有些发愣，不明白云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有自己的梦想嘛？”云川止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吴敏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吴敏愣了一瞬，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梦想吗？这辈子，我都无法完成了吧！”
　　“一辈子很长啊，也许你能做到呢？”云川看着她沮丧的表情，鼓励道。
　　“我已经不是吴敏了，是李清妍，是李家千金小姐，是妍郡主！”吴敏喃喃道，眼睛里闪烁着无奈，甚至隐含着几分绝望。
　　“如果……”云川欲言又止，面色有些紧张。
　　吴敏似乎没有听到，只是慢慢地走着，曾经幻想的游遍天下，在此刻看来是多么不现实，她连走出洛城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可以选择，你愿意做吴敏吗？”云川问得很轻，语气却异常认真。
　　“我可以选择吗？”吴敏停住脚步，无奈道。
　　“为什么不可以？”云川的眼睛里含着几分鼓励和坚定。
　　“云川，你有梦想吗？”吴敏没有回答，沉默了一瞬，反问道。
　　云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带着我爱的女子，浪迹天涯！”
　　吴敏愣了一下，在紫雁山下的山洞里，他就这样说过，可是爹说他们会谋反？她呆呆地看着他，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脸上的神情，无法与爹口中那个要兴兵造反的云世子对上号。也许是爹多疑了吧，云川此刻的口吻和神情，以及她与他之间的相处，吴敏知道云川此刻不是在说笑，更不是在撒谎，而是认真的。
　　她的嘴角牵起欣慰的笑，点点头道：“真好！”
　　云川有些反应不过来，正想开口说话，耳边传来吴敏夹着无奈甚至是疲惫的声音：“我真希望自己是一介平民，或者是一只小鸟，有对翅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她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眼睛里充满的羡慕。
　　“有人和你一样，愿意做一介平民，也愿意变成一只小鸟，飞出洛城，飞到外面广阔的天空去！”云川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吴敏被他明亮的眼神吸引，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期待和温柔。一阵微风吹过，她一缕发丝飞扬，遮住她的眼睛，眼前的俊美男子瞬间朦胧了几分，此刻的他让她觉得些许不可思议。云川的嘴角露出幸福的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她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啪”的一个响声，吴敏闻声望去，不远处的那凉亭中，一个风筝跌落在地。那风筝上面似乎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她抬头看了眼云川，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幸福的笑。她有些好奇，慢慢走近，弯腰捡起，她瞬时愣住。这不是自己吗？继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恍然大悟道：“变不成小鸟，这样也不错啊！”
　　云川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瞬时不知身在何方。
　　“你画的真好啊！”吴敏仔仔细细地看着画像，轻轻抚摸画中人，一字眉，洁白无暇的双颊，樱桃小嘴轻轻牵起，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坚定，她没有想到除了欧阳景，还有人能把她画得那么传神。
　　“你自己呢？”吴敏突然问道。
　　云川回过神，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做呢！”
　　“你刚不是说想飞吗？赶紧做一个吧！”吴敏看着手里的风筝爱不释手，还不忘催促他。
　　云川点点头，继而对她说：“那你得帮忙！”
　　“好啊！”吴敏答应着。
　　云川拿起石桌上的毛笔，突然顿了一下，对着吴敏说：“你来帮我画张像！”
　　“啊？”吴敏彻底晕了，让她帮他拍张照那是可以，画画也太天方夜谭了。
　　“没有画像怎么做风筝啊？”云川眉头微皱，似乎很为难。
　　“可是我不会画啊！”吴敏更为难。
　　“你先拿着！”云川硬是将毛笔塞进了吴敏的手心。
　　吴敏握着手里的毛笔，一脸的苦恼，正不知所措时，一只宽大的手掌揽住她的腰，另一只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带动着她的手，将毛笔蘸上墨汁，吴敏有些心慌，曾经也有一次他教她写字，当时他并没有搂她的腰……那现在他是有意的嘛？古代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是不是因为他们被赐婚了，所以他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的？想到这里，她脸颊通红。
　　云川瞥了眼她通红的脸颊，嘴角轻轻牵起，温和地说：“有风，把画纸按住！”
　　吴敏哦了一声，正无处可放的左手紧紧按住画纸的边缘。蘸满墨汁的毛笔，在雪白的纸上画了起来。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他的体温通过她的背部，她的手背传入她的身体。她脸颊越来越烫，不敢乱动，更不敢转头看云川的表情。吴敏有些慌乱，被他握住的右手并没有半分用力，一个男子的轮廓在画纸上逐渐勾勒出来。男子的剑眉，温柔的眼睛，笔挺的鼻梁，淡红的嘴唇，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好了！”云川轻轻地将毛笔从吴敏手中抽出，拿起一块毛巾给她擦手上的墨渍。她的小手雪白，手指纤细修长，只是掌心有一层轻茧。
　　吴敏看着画纸上的男子，有些发愣，再转头看看身旁的男子，他居然可以把自己画的那么像！不，似乎身边的人，眼神更加温柔，脸上的笑容更甜蜜，似乎还带了几分得意。
　　云川看了看手中干净的小手，缓缓放下，继而转身去摆弄竹条。
　　吴敏看着他把画像用竹条固定住，她拿起剪刀把多余的画像边缘剪掉。云川的嘴角一直挂着幸福的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敏努努嘴说：“本以为今天可以放风筝呢！天色都那么晚了！”
　　“为什么不可以啊？”云川反驳道，几乎同时将两个风筝握在手里。
　　吴敏还在原地，云川已经走出了那凉亭，她快步跟上，抬头看看斜斜的夕阳，有些纳闷。
　　云川将其中一个风筝递给吴敏，另外一只拿在手里，他看着风筝上的女子，继而转头对吴敏说：“让我带你飞翔，好不好？”
　　吴敏看着他手里的风筝，脸上露出几丝兴奋，点头道：“好！”
　　云川的满脸的欣喜，放开一卷丝线，拉着手里的风筝快速奔跑着，手里的丝线在放开，风筝越飞越高。吴敏看着自己的画像在蓝天上飞翔，似乎自己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羡慕。
　　“来，你拿着！”云川将手中的一卷丝线递给吴敏。
　　吴敏很开心地接过，紧紧握在手里，眼睛紧紧盯着天空中那个飞翔的自己。
　　“我要和你一起飞翔！”云川看着吴敏的侧脸，信誓旦旦地说。
　　吴敏闻声转过脸看了眼云川，他正温柔地看着她，满脸的期盼。此刻吴敏才意识到云川和她一样，有一颗期待自由的心，渴望逃脱命运的枷锁。
　　她看着他在草地上奔跑，手中的风筝也飞了起来。忽然她觉得手里原本紧绷的丝线松了，她抬头一看，她的风筝正在缓慢下落。吴敏有些乱了，她带着风筝跑了起来，她不时地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依旧在下降，她忙乱地收了收线，连忙跑了起来，撞上一个坚实的怀抱。
　　云川一脸的温和，伸出一只手扶了她一把，温柔地问：“有没有撞疼？”
　　“我要掉下来啦！”吴敏根本没听见云川的问话，着急地向他求救。
　　云川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将自己手中的丝线递给她，快速将她的线轴接过来，快速收紧，拉扯着，继而慢慢放开。
　　吴敏看着自己越飞越高，心情舒畅。漫天的晚霞，两只风筝迎着晚风，在空中飞舞，相互追逐，这并不是寻常的风筝，而是两颗放飞的心。
　　高墙之外，一个墨衣男子长身而立，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飞翔的两只风筝。他面色淡定，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杀意，拳头在握紧，似乎能听见关节相互摩擦的声音。他站在风里一动不动，任由晚风吹起他黑色的袍子，吹乱他的墨发。
　　“哎呀，线都缠在一起啦！”吴敏叫着。
　　云川没有说话，瞥了一脸着急的吴敏，脸上一直挂着暖暖的笑。他抬起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
　　吴敏愣了一瞬，愣愣地转头看着在晚霞下被红光笼罩着的俊美男子。
　　“少爷！”阿成站在两人身后，似乎有事。
　　吴敏回过神，转头看向天空的风筝。
　　“我知道！”云川淡淡地说。
　　阿成便退了下去。
　　“晚上皇上宴请我们！”云川温和地说。
　　吴敏大惊：“我要去吗？”
　　“当然要去啦！”云川不假思索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啊？”吴敏埋怨道。
　　“现在也不迟啊！”云川依旧温和，没有半点焦急。
　　“我还得沐浴更衣哪！”吴敏将手里的线轴交给云川，往回走了几步，转身交待道：“你帮我收好啊，改天再放啊！”
　　云川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一阵的满足。他已经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他会陪着她去做她一切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