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片片流霜

7、伤痕累累

　　晚上火把将练习场照的通亮，所有的士兵都在练习。陆丰正在给吴敏做示范，做各种角度的射击。
　　“陆丰，上官将军来了！”石头对着陆丰叫了一声。
　　陆丰和吴敏都转过头，见上官予辰正大步走向他们。
　　“上官将军！”陆丰擦了把额头的汗，抱拳道。
　　“陆丰，你辛苦了，新兵很难带吧！”予辰瞥了眼吴敏。
　　“没有，小敏很有天赋！”陆丰的口吻里含着赞赏。
　　“是吗？”仍旧是淡淡的口吻。
　　“小敏，你射一箭给将军看看！”陆丰的眼睛里闪烁着鼓励。
　　吴敏点了点头，深呼吸，挺胸收腹，忽然拉起弓向箭靶射出一箭，正中红心！
　　“好！”周围的士兵都爆发出一阵喝彩！
　　予辰顿时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转瞬即逝，继而淡淡地点点头。忽然他紧紧盯着少女手中的弓，眉头微微皱起，缓缓走过去。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将军要做什么。难道弓有什么问题？小敏今天进步神速，难道使诈了？
　　吴敏更是手足无措，她自己也心虚为何会百发百中，难道被看出什么异样了？真的要被当做奸细处死了吗？予辰已经走到她眼前，轻轻触碰弓弦上的血迹，猛地抓起她的右手，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所有的人看到那只血肉模糊的小手，心头都被针扎了一下。
　　吴敏不记得自己是在他们什么样的目光下被将军拖着离开的。回到营帐，他一把甩开她的手，暴怒道：“昨晚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今日开始就不要去了！”
　　“我没听见！”吴敏回答的很轻，似乎很心虚。
　　他拳头紧握，眉头紧皱，眼睛里闪烁着愤怒。他瞥了眼那双雪白的小手，顿时觉得胸中怒火熊熊，他顿时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似是想浇灭心中的火焰。忽然 “嘭”的一声，他手里的杯子爆裂了，碎片刺入他的虎口，鲜血从指间滴下。
　　“你流血了！”吴敏有些惊慌，大步冲到营帐外，对着阿乾喊：“阿乾，将军流血了，药！药！”
　　阿乾快速冲进来了，迅速翻出一个瓷瓶，一瓶酒，一段纱布。上官予辰挥挥手，阿乾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慢慢地退到吴敏身边，低声说：“姑娘，麻烦你帮忙包扎一下！”
　　吴敏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她不会包扎啊！她呆呆地看着阿乾退出了营帐。
　　上官予辰慢慢地坐了下来，一脸的疲倦，闭着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吴敏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包扎一下吧！”
　　他缓缓地张开紧握着碎杯子的手，鲜血淋漓。她看着有些发晕，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捡着他掌心碎瓷片，深怕弄疼他，也怕激怒他。
　　予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她正用手捡瓷片，手立刻缩了回来，颇有怒色道：“你到底会不会弄啊？”
　　话音刚落，一阵疼痛从指尖传来，她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都被锋利的瓷片刺破了，鲜红的血慢慢的渗出。吴敏看着将军的怒色，有点委屈，更多的是气愤，她本来就不会啊，是阿乾硬是让她弄！她理直气壮地回嘴：“我不会！”
　　上官予辰看着她又嫩又白的小手，伤痕累累，重重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一手支着头，淡淡的说：“先把伤口洗洗！”
　　吴敏走到脸盆前，回头见予辰还是坐在那边，有些温怒，不是要洗伤口吗？怎么还不过来？
　　“你过来！”她没好气地说。
　　上官予辰睁开眼睛抬起头，愣了一下，慢慢地起身，走了过去。她拉起他的大手，浸入温水里，细细密密的碎瓷片，缓缓地滑入水底，清澈的水立刻被染成一片血色。她将他的手拉出水面，仔仔细细地看着，寻找着嵌在肉里的瓷片。
　　“你忍着点！”吴敏拿起小刀，轻轻抠着瓷片，鲜红的血又缓缓的流了出来，渲染着他掌心的纹路。她皱了皱眉头，头顶的人居然一声没吭，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没有痛觉。她抬头看了一眼，他正看着她，眼睛里一片温和，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她慌乱的低下头，拿起酒，洒上去，他“咝”的一声，她的嘴角牵起得意的浅笑。
　　“你笑什么？”他的声音温和不少，这样的语气吴敏很少听到，他一向说话都是淡淡的，偶尔会暴怒。
　　“原来你也怕痛啊！”吴敏轻笑着，拿起纱布给他的手包扎起来。
　　营帐里静悄悄的，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头顶，她觉得有点热，脸颊有点发烫。她不敢抬头，手里的纱布缓缓地绕着他宽大的手掌，一层层的缠着。
　　他看着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修长的手指笨拙地给他包扎伤口，他的嘴角不经意地牵起一抹温和的笑。
　　看着他的大手被纱布越缠越厚，她不知道需要多厚，将军也不说，吴敏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够了吗？”
　　上官予辰看了看被包成粽子似的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点点头，温和地说：“轮到你了！”
　　吴敏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尴尬，将军怪怪的，阿乾也不进来帮忙。他已经拉起她的右手，用湿毛巾轻轻地擦着已经凝固的血迹，继而在她掌心倒上酒，吴敏痛得使劲往掌心吹气。他收敛起笑，眉头紧蹙：“看你的手确实没练过弓箭，为何能进步神速呢？”
　　“陆丰也这么说，”吴敏喃喃道，“我自己也不清楚。”
　　“陆丰？”予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边正在给她的手掌缠纱布，轻轻的，缓缓的。
　　“嗯！你还怀疑我是奸细吗？觉得我在骗你吗？”吴敏试探性地问道。
　　予辰正缠纱布的手顿了一下，还没回答，听到吴敏继续喃喃地说：“我现在自己也不清楚了，我一直觉得我不会武功，但是现在发现我会弓箭！明天会不会发现我会仗剑飞行，又或者我拥有特别的力量，比如能呼风唤雨……”
　　“说什么呢！”予辰突然笑了出来，在她额头一记爆栗。
　　“痛啊！干嘛打我！”吴敏忙捂住额头。
　　“你肯定没练过武功，你射出的箭，精准万分，但是力道远远不足，说明你没练过武功，或者说根本没有内力！”予辰的眼神里露出精芒，他顿了顿说，“我问过康家那些人了，他们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都说你是康县令救回来的，一直昏迷……所以你的身份和丫鬟不符也能解释了。”
　　“哦！只是减少了一些嫌疑嘛，还是不能完全肯定，对不对？”吴敏思索着说。
　　予辰点点头，接着喃喃道：“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你缠好没有？”吴敏眼看着自己的手也要变成粽子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小手，被雪白的纱布包裹着，更衬得手指细长雪白。他缓缓地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向书桌。
　　吴敏走到小榻前，拿起一件衣服，细细的缝起来。予辰在看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缝了一件，眼皮就已经很重了，她缓缓向后倒去，左手拽着一件衣服，右手拽着一枚针。他抬头瞥了一眼，缓缓地合上书本，走到小榻前，仔细看了看已经缝好的衣服，针脚细细密密、整整齐齐。他的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轻轻地将她手里的针线和衣服拿开，拉过被子将她盖好。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