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片片流霜

11、我保护你

　　床榻上的少女，今夜似乎睡得特别不安稳，呼吸有些沉重，不断地踢着被子，不断地说着梦话。自从昨夜匈奴人劫营，予辰神经一直紧绷着，听到一点动静便会醒。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小榻上的少女，被子已经一半掉在地上，她瘦小的身子在月光里缩成一团。他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地将被子捡起，轻轻地给她盖上。他在床沿坐下，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睡梦里皱着眉头的少女，有丝担忧。忽然她晃动着脑袋，叫了起来：“别碰我！别碰我！”
　　他正想伸手去拍她的脸，把她叫醒。忽然她猛地坐起来，撞进他坚实的怀抱，她大叫着：“别碰我！别碰我！”拳头不断地砸向这个坚实的怀抱，同时对着他的肩头猛咬一口。
　　此时营帐里一片光亮，阿乾点了灯，瞟了眼营帐边上的小榻，默默地退了出去。
　　吴敏瞬间被亮光刺醒，她才发现被子已经全部掉在了地上，自己正在将军的怀抱里，正对着他的肩膀猛咬。他正担忧地看着她，眉头微皱。两个人第一次靠的那么近，近得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她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将军！”
　　“你做噩梦了！”予辰面色淡定，淡淡地说。
　　“你痛不痛？”她突然想到自己在将军的肩头咬了一口，睡梦中也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劲。
　　予辰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正想站起来，被她拽住了手臂。他有些发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耳边传来她夹着几丝抱歉的声音：“我看看！”
　　她轻轻地拉开他的白色寝衣，一片健壮的胸肌裸露出来，瞬时让这个少年将军一阵脸红。吴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她看着他肩头那排牙齿印，鲜红的血液慢慢地渗出，她喃喃地问：“流血了！有没有治疗被人咬伤的药啊？”
　　她边问边转头看向他，见他红扑扑的脸颊，她一阵发愣，这个将军这么单纯？那军妓营……他不去么？好像他确实没去过……
　　“没有！”予辰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喃喃道。
　　吴敏转头仔细看了看这个伤口，瞥见他肩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她温暖的指尖轻点这道已经愈合的伤疤，轻声问：“这是刀伤？”
　　予辰的脸更红了，一阵胡乱的点头。
　　“和刀伤比，我的咬伤确实不算什么了哦！”吴敏自我安慰道。
　　予辰轻轻将寝衣整理好，瞥了眼吴敏，转过身去，温和地说：“如果害怕，可以点着灯睡！”
　　“我不害怕，这里是将军营帐，没有人会来欺负我的！”吴敏很坚定地说，似乎确定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点点头：“那早点睡吧！”
　　“嗯！”吴敏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被子，一阵疼痛从肩膀传来。“咝！”她眉头紧皱，另一只手捂住了肩膀。
　　予辰顿时转过头来，见她的样子，猛然想到了那日的情形。当时她也是捂着肩膀，被那个士兵从地上猛拉起来的。
　　他弯下腰，快速将被子捡了起来，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温和地问：“很痛？我看看！”
　　似乎不需要经过吴敏的同意，他已经拉开她的衣领，整个左肩露了出来。雪白圆润的肩膀上一片乌青，渗透着血丝，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叫阿乾，自己起身走向药箱，找出一瓶药，继而快步走回小榻。
　　吴敏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肩头，心里骂道，那个络腮胡子太坏了，居然打女人啊！
　　“你忍一忍啊！”予辰倒了点跌打药酒在手上，揉搓了好一会，温暖的大手覆盖上少女圆润的肩膀。他轻轻的揉着，如玉的面颊上爬上两朵红晕。吴敏不断地倒吸着凉气，再一次把那个络腮胡子在心里咒骂了一百遍！
　　营帐里静悄悄的，肩头冰冰凉凉的，继而一阵热热辣辣的，她微微侧过头，瞥了眼将军，他的脸红扑扑的。
　　吴敏瞬时低下头，忽然意识到这是古代，自己在他面前裸露着一个肩膀，他还帮她擦药……
　　过了好一会，予辰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走向脸盆架，用毛巾擦了擦手，淡淡地说：“早点睡吧！”
　　继而营帐里一片漆黑。吴敏将衣服整理好，盖上被子，心里暖暖的。这个将军表面上冷漠、脾气暴躁，但是心肠很好，一直帮她、救她，而且似乎很单纯，会脸红……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她翻了个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天了，情况似乎在好转，从一无所有，差点沦为军妓，现在有一帮兄弟了，都很照顾她，她也有奋斗的目标——成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
　　次日，吴敏一早就起来了。她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难题，不断地念叨：“怎么办呢？”
　　忽然她转身，走向炭盆，从炭盆里抓出一颗黑炭，握在手里，似乎有些犹豫。
　　此时上官予辰走了进来，看着她愣愣地站着，有一丝惊讶，继而淡淡地说：“今日不用去弓箭营了，病好了再去！”
　　“嗯！”吴敏应了一声，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
　　他瞟了她手里的黑炭，淡淡地问：“你冷吗？营帐里不够暖和？”
　　“啊？”吴敏回过神，不明白为什么将军突然问这个，她连忙说道：“我不冷！”
　　予辰正解下狐裘，挂到衣架上。
　　“少爷，姑娘，早饭来了！”阿乾把早饭端进来，放在桌上。
　　“先吃饭吧！”予辰瞟了眼站着发愣的她，淡淡地说。
　　吴敏哦了一声，将黑炭放回炭盆，将乌黑的小手洗了洗，便走过去吃饭。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吃早饭。一人两个馒头一碗粥。
　　吴敏喝着粥，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你刚刚拿碳干什么？”予辰看着正埋头喝粥的吴敏问道。
　　“哦，我在想，我穿军装，他们都能认出我是女子，还差点把我当成军妓……”吴敏说着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要是把半边脸涂成黑色，像我第一天来军营那样……”
　　予辰正喝着粥，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有些薄怒道：“不许把脸涂成黑的！”
　　吴敏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不涂黑的，那涂什么颜色呢？”
　　他彻底怒了，但仍然压低嗓门说：“不许在脸上乱涂，这是军令！”
　　她微微一愣，她化个妆也能扯上军令？她瞟了眼将军微怒的神色，不敢多说。
　　予辰瞟了眼她洁白如玉的脸颊，怒气散去，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那下次还会再碰上那样无赖的士兵吗？”吴敏的神色有些担忧，似是自言自语。
　　“我都是让阿乾接你回来的，那次是你半夜跑去军妓营，也难怪那两个士兵误会了……”予辰淡淡地说。
　　吴敏细细地想了想，以前确实都是阿乾来弓箭营找她，她才回营帐。
　　“以后你去哪里，让阿乾跟着……”予辰淡淡地说，语气却很坚定。
　　阿乾？阿乾不是将军的贴身侍卫吗？跟着她？她突然问道：“阿乾武功好吗？”
　　“对付那些士兵绰绰有余了……”予辰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在思考难题。
　　“那我能学成那么好的武功吗？”吴敏喃喃地说，似乎在问他，又似乎在问自己。
　　“你学什么武功！”予辰回过神，脸上颇有怒色。
　　吴敏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保护自己啊！”
　　“不许学！”予辰又怒了。
　　她看着他的怒色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反驳，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以后我保护你……”
　　“啊？”吴敏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正低头猛喝粥的将军。
　　“啊什么啊？把馒头吃了！”予辰把一盘馒头推倒她面前。
　　“我喝粥就够了！”吴敏低头喝粥，看也没看那些馒头。
　　予辰愣了一下，随即伸出大手，温暖的手掌覆上少女光洁的额头。吴敏有丝发愣，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已经退烧了！”
　　他看了眼正在发愣的吴敏，递给她一个馒头，商量的口气说：“那就吃一个！”
　　吴敏回过神，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予辰又有些薄怒了，继而缓了缓口气说：“早上又不喝药，多吃点，病才会好得快！”
　　她有些无奈，哪有人这么逼人吃馒头的？军粮不是很紧张吗？她剩下的面条，他都舍不得丢掉，她少吃点不是正好吗？馒头再蒸蒸又可以吃的，不浪费呀！
　　予辰看着吴敏无奈的神情，把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过来：“半个总行了吧？”
　　吴敏点点头，接过来，吃了起来。
　　吃过早饭，她就补起了衣服。将军要她休息几日，反正没事情做，补衣服是她现在会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其他什么都不会。想到这里，她有些气馁，她来到古代还真是一无是处啊！当个丫鬟都不合格！予辰似乎很忙，一天都没回营帐。吴敏一个人吃的午饭和晚饭，不过她很开心，一个人吃饭毫无压力，吃不完就剩下，阿乾不会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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