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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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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该想到的。不,他已经预料到了,分毫不差——即使这个世界都天翻地覆,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变——来世酒吧门前永远挤着一大堆想进去却没门儿的衰哥。
“噢,得了,我们都从Reaper手里活下来了,难道还不够资格进去吗?!”人群里又有人在喊,那尖利的声音和着电子舞曲的调子,从霓虹灯闪烁的残影里起起落落。
“是啊,像你这样躲在地窖里的人当然能活下来,下一个——!”
“去你的——!”
在来世门前守门的保安是个巴塔瑞人,他把怀里的散弹枪抱得更高一些,另一只手指着詹姆斯说话的时候只有上面那对眼珠动了:“嘿,你,还有你们快进去!”
“嘿!这不公平,为什么给他们就能进去!”
“小子,”保安轻蔑地答道,“如果你开炮放倒过Reaper,你也能进去。”
“这个观点不错。”詹姆斯揉揉脖子踏上了酒吧的台阶,他的脸被昏暗的灯光照成了红色。
“诺曼底的人总是能进去,这点也是不变的,你们总能这样……”保安嗡嗡咕哝着,打开了酒吧大门的机闸。
在那双合金移门朝两边滑开以后,詹姆斯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一瞬间的错愕让他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薛帕德站在门里,就像从前一样,他看上去像个从未参军的普通人,穿着体面,生态轻松,和酒吧外头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战斗型薛帕德截然不同。他说了句借过,然后伸手挽住身边一个突锐女孩的手,绕过詹姆斯朝交通站走去。
【发现适合对象,是否迎击?】
站在扎伊德身边的战斗型薛帕德锁定了刚才的社交型,眼看就要启动战斗,扎伊德连忙掏出万用工具关掉了黑拳擂台模式,“住手,你这笨蛋!没有人能在来世破坏艾丽娅的财产!”
“看来我们接下去得习惯这个。”盖拉斯叹了口气。在这一年里,谁没有祈祷过上天能赐予一个奇迹,祈祷薛帕德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在废墟中搜寻的时候是这样,重建家园的时候是这样,在当局宣布放弃搜索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
但是没有人希望上帝出门度假回来以后,把一年份的祈祷全都一股脑地实现了。大街小巷、拳台上酒吧里饭店里,到处都是薛帕德——这儿的薛帕德全都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可以形成密集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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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在来世酒吧光影迷幻的大厅里,坐在舒适的卡座里,喝着可爱的阿莎利人端上的饮料,目瞪口呆地瞪着另一桌客人。
他们那边的气氛热翻天,哄笑着拉开一个社交型薛帕德机器人的衣服,把小费发到他卡在腰带里面的万用工具上。
而那个机器人正笑着搭着两个客人的肩,挺动着腰用万用工具靠近那些人手里的万用终端。
“嘿,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盖拉斯靠近凯登说道,“我们可以去酒吧后门,也许那儿有更多我们需要的线索,你知道的,那儿的刺头更多,容易找到买主。”
凯登很快摇了摇头,他还记得自己对薛帕德腰部起伏的完美线条很着迷,在迷离的灯光和音乐中,他问自己是否还有这个冲动。机器人的仿真度堪称完美,薛帕德健壮的身材被忠实地还原出来,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陌生。
凯登神游天外,他想了想,对着盖拉斯侧边的盔甲指了指。突锐人会意,他迟疑地审视着他,慢慢伸手到盔甲侧边的口袋拉出一支电子烟管,手指一弹,烟管飞跃过了凯登等待的手掌,不太情愿地降落在他身上。在盖拉斯的记忆里,凯登从不抽烟。
为了调节气氛,詹姆斯取来纸牌游戏,拉着其他人打牌,船员们很合作地加入,一副牌打得像是和什么人决斗般严肃。在他们中有人输掉一个月的军饷期间,酒吧里发生了两次斗殴、一次艳舞表演、三次吵架,然后盖拉斯接到了Liara的通讯,她正在赶来欧米茄的途中。
“God ……”扎伊德从纸牌里面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盖拉斯挂断了通讯回到牌桌上,老佣兵继续道:“和这些比起来我真的喜欢我买的机器人。”
其他的人闻言抬起脸,只见不远处又有一桌,只有两个人,一个阿莎利人和一个染了蓝发的薛帕德机器人正在咬着同一根长条棉花糖的两端,用一种马上就要啃掉你的眼神开始放电。
盖拉斯:“平生第一次,我简直不能更同意你。”
詹姆斯:“Loco绝对不会干出这事的,这看上去太诡异了。”
科尔特斯干了杯中的酒,摊手道:“我们干嘛不干脆叫一个机器人?”
“你认真的吗,埃斯特班?”詹姆斯几乎跳了起来,“□□机器人?还是Loco的?!”
“通常来说,我驾驶穿梭机去接战士们的时候,很乐意把那些精虫上脑、丧失思考能力的锅盖头抛在原地。”
“别不好意思了,只是叫来…聊聊天又没什么……呃,你确定你们只是聊天对吗?嗯?”
“把你的思路放宽一些,灰熊,也许你还没忘记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和大家相处不错的VI…………等等……有谁看到我们的VI哪里去了?”
一群人左顾右盼,怎么也找不到刚才还在身边的VI,舞池中人潮涌动,陌生人在暗处摇晃着身体,却看不到一丝熟悉的亮光。柯利亚特打开了万用工具,也许VI判断自己处于闲置状态,出于节能考虑而关闭了图像功能回到了他的万用工具里。
“哇哦,哇哦,看看这是谁——?”一个女人的声音和高跟鞋的笃笃声由远及近,没有人会认错,只有驾驭着罪恶之都的美丽凶悍的野兽才有那样的说话方式——镇定而控制,又无损她的美感——夜之女皇从巨大的显像屏前的人群中、伴随着人群不安的惊叫声出现了。
“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来这里瞧瞧,诺曼底的船员们。”艾丽娅·T·洛克穿着她惯常的白色皮衣,包裹住修长双腿的黑色紧身裤上沾满了点点蓝色的血,她像个工作了一天的人一般回到自己的窝巢,但手里带的不是挎包——她单手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克洛根人的脚一路往里走,途经船员们身边的时候她云淡风轻地招呼着,好像手里拽着的只是个挎包。她说,“我还有些东西要处理一下,一会儿我们再谈。”
“……”所有人瞪着那个倒霉鬼在地上拖出的那条挺粗的血迹,默默无语。
阿莎利人把倒霉鬼拖到了来世酒吧的阶梯上,她松开了手,任由克洛根人的血液从台阶上流下来。克洛根人的盔甲都被什么东西震碎了,鲜血从每一条裂缝中流出来,他哼了几声,想爬起来,每次都是几乎快成功了。
几个巴塔瑞人——艾丽娅的贴身保镖抬着枪挤过来,被艾丽娅抬手阻止了。
她站在阶梯的最顶端,伸手拔出其中一个保镖绑腿上的军用匕首,放在指尖抚摸着。她高声说:“欧米茄是一个自由的地方,我的客人们!每一个人在这里都能享受无拘无束的快乐,这里没有法律,没有所谓的道德,并且没有人能剥夺你们的自由和享受快乐的权力——没有人。”她抬手做出一个强调的手势。
“这里只有一条规则——别惹毛艾丽娅。”她在克洛根人身边蹲下,“我不会干涉任何你们自己的事,但如果你违反了这唯一的规则……不管你是亿万富翁还是战争英雄,或者是血囊佣兵团的团长,你——将会死得很难看。”
她抓起克洛根人,异能的蓝光霎那间包裹住他,八百磅重的克洛根人浮在空中被翻了个身。艾丽娅抓住他额头上的红色硬甲,手中的军用匕首熟练地扎进硬甲下面的皮肤里。
瞬间克洛根人的惨叫声压过了酒吧里的所有音乐和嘈杂,军用匕首上的细小齿轮一次又一次进出他的脑壳,碎肉和鲜血不停顺着放血槽兹出来,艾丽娅骑在他身上,像个熟练的屠夫一般卸下了克洛根人半边甲壳。她不顾对方的尖叫和求饶,左手用力一扯,将一整片甲壳撕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倒霉鬼在地上抽搐着,嘶声诅咒着她,祈求着死亡。
艾丽娅把甲壳丢到一个保镖手里,那人看上去都快吐了,“把这东西吊在来世的大门前。”说完,她拔出腰侧的手枪,对着克洛根人的脑袋轰了一枪,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
毕竟她还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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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和她合作吗?”科尔特斯咬了一下嘴唇,杀人在他的世界里不是一个陌生的词,很多人——战友、敌人死去了,但那是在穿梭机或者战斗机的外景墙上看到的,隔开一个屏幕有时候象征着隔开一个世界。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目睹用刀子削下头壳的酷刑,而且那个女人就这么熟练地干了,“她就是个疯子,你们看到了吗?就这么割下了一个克洛根人的额头!”
“我知道,埃斯特班。就算是对步兵来说用子弹打死和用刀子活生生削掉额头也意味着不同的东西,我的枪上就有下挂刺刀,但是我从来不会这么干……”
“但是那女人是我们最有价值的合作对象。”贾维克突然指出,“对待挑衅你的人,你得杀一儆百,否则的话下一次他们就会爬到你头上。我欣赏那女人的做法,如果是我,我不会补最后那一枪。”
扎伊德也跳了出来:“没错!让他惨叫着痛死,听听那些惨叫声,你会印象深刻的。”
“很高兴你认同我的看法。”
詹姆斯:“嘿,别这样,我们是士兵,不是土匪!”
“真高兴我不是星联的人。”
“你们都别说了……”凯登皱着眉,试着阻止即将发生的争吵,诺曼底上曾经有正直忠诚的士兵,也有星际大盗,把他们联合起来的唯一关键词是任务,鬼知道每次薛帕德是怎么动动舌头就把他们说得服服帖帖的,换做是自己说不定早就拆伙了。
“死掉的克洛根人是血囊佣兵团的团长,他们是欧米茄上手段最残忍、性格也最暴躁的一伙人,在我能访问的幽灵资料中,他们曾经为了抢一批红砂而烧掉了一条街,包括住在里面的平民,无一生还。”柯利亚特沉思着说,“阿兰科先生说不定能够查到更多的资料。”
凯登明白了他的暗示,稳定谈话走向的最快方法无疑是把被害方的老底也抖出来。这一年来柯利亚特在谈判方面长进了许多,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愤怒的少年了。凯登打开万用工具查阅了一些资料,“是的,他们手上血债累累,这些记录简直惨不忍睹……艾丽娅对待他的方法合情合理,她知道如何驾驭欧米茄上的人。这件事我们得区别开来考虑。”
盖拉斯慢慢放下自己的酒,“我曾经在欧米茄呆过一段时间,艾丽娅是个狠角色,但她并没有发疯,为了维持三大佣兵集团的平衡她的确干过很多脏事,但是从未把头壳吊在门口。柯利,分析一下这里的情况,这是身为幽灵必须要做的事。”
“割下额头的硬甲对于一个克洛根人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侮辱。”柯利亚特对于随时随地开始的侦破辅导哭笑不得,他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杯子道,“艾丽娅真的被惹毛了,我该为这些佣兵祈祷。但我仍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比起杀掉克洛根人,侮辱他们从来都是不明智的方法。有什么会比一个全副武装的克洛根更可怕?当然是一个怒气冲冲的、血淋淋的克洛根。欧米茄可能正在暗斗渐渐浮出水面的当口,艾丽娅急于平定争斗的原因……她有麻烦了。”
“很好,柯利。我们应该针对这种情况作深入的调查,在谈判过程中会让我们更有利一些。”
“看起来你们又有任务了,这次是Reaper的兄弟还是和恶魔做了交易的大佬?”扎伊德感叹道,“忙碌的感觉真好。”
“我们只是来赚钱的,老兄,一大笔钱。”
“缺钱?你们可都是高级军官……呃,议会真的把你们踢出来了?”
“我们把自己踢出来了。”
“你们总算看开了,以后跟我混吧怎么样,宰宰人数数钱,这才是人过的生活。”
“咳……”柯利亚特突然趴在桌上咳得弯下了腰,青绿色的头皮峰冠不停颤动,看得人心头一紧。这种看上去像凯普拉综合症的状况让周围的人停止了讲话围过去看他,德雷尔人咳完了用目光扫了同伴一眼,“我没事,只是呛到了而已。”
盖拉斯记得很清楚——如果在塞恩脸上出现这样的目光,意思只有一个——闭上嘴,
然后柯利亚特故意在脸上摸了一把,抬起头看着前方,艾丽娅的副官布瑞正朝他们走来。
“艾丽娅要见你们,去VIP包厢,你们知道怎么走的。”布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