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秋》风若舞清平

11、第 10 章 梨树花开漠漠听

　　容君本来以为会在冬天离开，因为下雪的时候会让她觉得华丽。可是现在却是夏天，一年中最繁华的季节。不是她喜欢的季节。根本不知道离开后要去哪里，她没有目的的行走，她忽然明白，似乎没有什么是她要的。
　　“阿容，你会回来吧？”他小心翼翼的问她，她没有回答，她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和面颊。也许会吧。

　　后来，她在这里——寻音寺。她似乎和寺庙很有缘分，她的确喜欢佛教的沉默。
　　“阿容，今天的琴练的怎么样了？我听你弹了一首好怪的曲子。”寻音寺的主持——妙音。
　　“这曲子我很喜欢，所以听过就记下了。”容君没有抬头，默默的抚摸着眼前的琴，她好喜欢这里的安静，好喜欢这样安静的让她一睡不醒。
　　“唉……你心里在乎的事情太多了……”妙音看着沉默的容君叹息道。明明可以名动天下，为什么要这样厌世呢？要知道很多人根本不敢奢望这样的才华。
　　“我，有些累了。”容君起身抱着琴向自己的别院走去，夏天的蝉鸣声叨扰着她的耳朵，却觉得这样安逸。恍惚间，那个绿衣男子跃入她的视线中。风卿毫无瑕疵的脸，巧笑眼兮，眼若星辰，他笑着站在容君面前，像是在微笑，眼中却闪烁着不宵。
　　第一次有人这样看着容君，她竟然一阵恍惚。浅浅的勾出一摸笑，绕过他缓缓离开……
　　身后响起他的声音，很好听的声音，那种任性的声音“师父，你又教人琴了？”
　　“她不一样……”妙音的唇边露出慈祥的笑容。
　　“哦？弟子很奇怪。”
　　“我也很奇怪，她是那样对你笑的，是不是？”妙音转过身看着葱葱绿绿。
　　“雍容王爷。”笑的自信，眼中却隐隐有些光芒。
　　妙音看着自己徒弟淡淡的笑容，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明白该来终究还是来了。“我打算教她《上善曲》。”
　　“什么？师父！你连我都不让学为什么让这个野女人学？”他的眼里充满着疑惑和不甘心。
　　“因为，她的命格。其实我也不会《上善曲》甚至连我的师父都不会。《上善曲》是只有命格相匹配的人才可以研习的，是强求不来的。你跟着我修行多年怎还不明白呢？”
　　“我，徒弟只是……只是……”他咬着下唇，心有不甘。
　　“你没有听到她弹的那首曲子吗？”
　　“听到又怎么样？”风卿仍然不甘心的咬着下唇，似乎只有在自己师父的面前才露出自己的本性，任性的本性。
　　“她说，那首曲子叫《苍极》。风卿你还不明白吗？她是那个可以操纵天地的人啊。”妙音看着一脸沉思的风卿缓步离开。
　　看着自己师父离开的背影，风卿慢慢眯起了眼睛。缓缓的笑，像盛开的梨花。撩撩袖子，脚步轻快的向着容君居住的别院走去。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风卿在容君身边坐下，不看她。径自为自己倒茶。
　　“你很想知道？”容君的手抚着面前的琴，看着它象牙白的琴身，安静而安详。是的，白玉覆身的它是完美的。
　　“你觉得这琴比我美吗？”
　　“是的。”
　　“雍容王爷是因为不会哄男人才落到这里来的吗？”
　　容君的手微微一滞，脸上却有了些笑容：“是呀，阴沟里翻船了。”
　　风卿轻哼，捻起自己胸前捶落的碎发道：“雍容王爷还真是多情呢。”
　　“我无所谓……至于男人……”容君顿了顿，转头看向别处道：“男人对我来说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像你一样。”
　　“像我？”风卿，笑笑道：“女人对我的确不重要。”
　　容君转头看着风卿，已经面无表情，她的面容清秀精致，不施任何粉黛脸，没有温度的眼睛里闪烁着冷漠“这样的你，一辈子都这样吧。没有人爱你，你也不爱任何人。你不会露出过多的热情，但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值得利用的人。如果哪天你希望有个人继承你的一切，你会让他跟你一样生的华丽，却永远孤独。”容君看着他，就这么看着他。他那张完美的脸，那张真假难辨的脸。
　　风卿起身道：“的确，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不要忘记！你的命在我手里！”说着风卿甩手离开。
　　就是这样吧——那些被她揭穿的人，都是这样离开的；那些心底最深的自卑，才是刺穿人性的罩门。
　　“那又怎样……”“叮叮”容君拨弄着琴，知道他一定听的到。

　　隔天，妙音在静音台将《上善曲》交到容君手中，她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什么都不说的便离开了。《上善曲》便被容君搁在一旁积灰。没有灵感什么都做不了。
　　午后的阳光毒辣的让人不愿意睁眼，披着轻纱的容君斜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眯着眼睛假寐，心中思考着风卿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其实有时候她觉得风卿是个很有趣的人，以为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而实际上却说不出的，像个小丑。轻笑，将手背搁在自己的脑袋上，眯着眼睛品尝那张完美的脸上所露出的奇妙表情。“比我预计的要早呢。”没有起身，她的姿势依然妩媚。
　　那时的风卿明白，只是那一眼什么都沦陷了……那种慵懒的笑，那种弧度，像指甲轻轻刮过心田。
　　“……”恢复了原样的风卿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上善曲》在桌子上，自己拿吧。”
　　看见他骤然放大的瞳孔，容君并没有感到好奇，因为在风卿的心里《上善曲》一直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笑着目送他离开。很快，他就会明白他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是不是，他会在事实面前挣扎，嘶吼着指责她给他的是本假的？有没有，他会在以后的岁月里想尽一切办法至她于死地？而实际上，不过是太烦躁……
　　赤足，她起身踩在滚烫的石板路上，闷热的风在她耳边掠过，呼吸都是那么闭塞，像是没有出气的地方，那种烦躁像猫爪一般抓绕着容君的心。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她蹲了下来，看着一旁的锦色长袍的一端“玉家被抄家了。”风卿说。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不安分。为什么要去告发王契呢？你明知道自己斗不过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你要的真相根本不值得你做这样的事情。
　　风卿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说，“玉淡墨被卖去鸳鸯楼了。”
　　容君闭上双眼，不知道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应该是怎么样的。深深的呼吸：“一本《上善曲》换来的东西真多。”
　　“容莫如……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如果你求我，我会让他活的舒服点。”
　　“很抱歉的告诉你，我叫容殇。那个容莫如已经被烧死了。”在这条路上走着，到底什么是尽头？尽头之后又是些什么东西？真他妈混蛋！
　　“容殇？不管叫什么，只有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才有资格拥有名字！我现在可以叫你任何一个名字，阿狗阿猫都随我叫，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你的玉淡墨摆脱鸳鸯楼。而你，才是那个什么都是的人。”风卿转身离开。夏天的风，比冬天更让人窒息。
　　后来，
　　风卿说，玉淡墨成了鸳鸯楼的大红牌了；
　　风卿说，玉淡墨不让任何人亲吻他的脸；
　　风卿说，清都的女人们见他一面的价格是一千两黄金；
　　风卿说，王契被阳玲告发谋杀以及贪污，幕后主使是玉淡墨。
　　“风卿，我是不是杞人忧天了？谁都不是谁的谁，是不是？”不知不觉，和风卿成了同类。
　　“所以才有了现在你和我。”风卿看着静音台外的苍松，他的背靠着她的背。“你不说话的时候，让人想要去征服。”
　　容君带着背上的风卿摇了摇，已经是两春离去了。“我要去临淄城。”
　　“为什么？”风卿的背一阵僵硬。
　　“上善曲中说的那个地方就是临淄城。”
　　“你还要去哪里？”风卿将容君的身子扳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企图寻找答案。他有些慌乱。
　　她知道，那是铮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从新修改过，跟以前的不一样～～～思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