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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那债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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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忆转了十万给我。他让我生下孩子后,会补足余款。他太想要个亲生骨肉。
我答应了。
明知道是个泥沼。我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可我还是鬼迷心窍的同意了。
回到家,趁两个孩子睡着之后,我对闻科说了实话。
闻科脸上的惊骇是我无法用言语形容。虽然我事先已经向他打过招呼了。
“是用医学手段怀上的。”我尽可能的,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向他说明这一切。
他沉默着,眉头紧紧地锁起来。过了几秒,他垂下眼皮没敢看我:”那你用这十万先帮我还一张信用卡吧。“
我沉默了几秒同意了。
他把欠银行的金额翻给我看。我看了一眼,十万还能找回两百块。
他当着我的面把这张信用卡还清了,并销了卡。
我看到他暗暗松了口气。我的心就像被剜去了一大块那样。
我用自己的孩子还换清他的债务。问自己,这么做值得吗?闻科失业以来,跑外卖也一日不如一日勤快。
我用自己赚来的钱还清了名下的贷款。他赚来的钱仅够维持家里的开销。
两个人整天呆在家里也不行。我想既然他不愿意去找份工作,我还得去找份工作。
我怀着孕能做什么呢。好在反应并不强烈。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一个星期只去三天就可以,工资高达五千。
因为我教的是一个自闭症的孩子。
我第一次上学生家里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接待了我。长相还挺斯文的。年纪约略在四十岁上下。
他说叫应浩。他的儿子轩轩,是个自闭症儿童,上不了学校。他倒没让我怎么教他儿子。因为像轩轩这样的孩子,是无法教会的。
他工作很忙,白天常常不在家。他需要我把轩轩带到机构去训练。
他的妻子在生下孩子之后得了羊水栓塞就走了。他自己本是个学霸,在某知名企业担任高管。可孩子长到一岁多才发现是个自闭儿。
开始几年他接受不了。久而久之,时间让他学会接受了一切。就像我学会了接受。
轩轩会讲话,可不会与人沟通。除了应浩,还有他的奶奶。他奶奶今年得了一场大病,再也无法照顾孩子。所以他想找一个学历高点,会帮他照顾孩子的家教老师。
他在网上相中了我。因为我学历不低,还有两个孩子。
我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我需要钱。应浩需要一个保姆似的老师。我很合适。
他高估了我的能力,正如我自己。
事先我有了解过自闭症孩子的一些特点。事实证明我太天真。
轩轩最喜欢玩的就是面粉,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撕卷心菜的叶子。
他会说简单的几个字。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坐在玩具间的地板上,把一棵好好的,丰盛的大白卷心菜叶子撕得到处都是。
应浩指着他的儿子,苦笑着说:”你不是我请来的第一位老师,像他那种情况,已经吓退了很多个保姆。我也拿他没辙。“
轩轩看也没有看我一眼,他的小手撕着卷心菜的叶子,撕得很碎很小。他的玩具都是一周岁以内孩子玩的那些。一摁就会唱歌的摇铃,必须用手推拉的小汽车。稍微复杂一点的玩具他都玩不了。
应浩说轩轩的智商大概在两岁以下。这些年除了长身体外,脑袋大概没发育过。
轩轩一刻也离不了人。本来他提出让我干满整个月。我说我干不了。他才让我一周转为三天。视情况而定。
应浩让轩轩喊我阿姨。轩轩理也不理我。他把卷心菜撕完了,嗷嗷地闹起来。
应浩急忙把一瓶灌了一半的塑料瓶塞到他手里。
轩轩喜欢拿着瓶子颠来颠去,倒悠来倒悠去。应浩解释说那是因为孩子喜欢摇晃着水。轩轩不会拧瓶盖。他把瓶子晃来晃去,拼命地晃,停下来贴在耳朵。
应浩说那是他喜欢听水声。
轩轩刻板机械,不断重复着做某件事。
应浩说让我陪他玩一会儿,最好教会他做某件事。不过教不会也没事。他知道轩轩的习性。
我靠近轩轩。这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乌黑浓密的头发,泛着红晕的脸颊,还有一双镶在眼眶里,明亮的大眼睛。
儿子像母亲,我想应浩的妻子长得挺美的。
可是多仔细观察一会儿,就会发现孩子的不对劲。
他会说话,常常两个字两个字的话,说话时眼睛是朝上的。他也不理人,就兀自说话。说快了,还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个一生下来就没妈的孩子,还成了一个自闭症患者。我对他产生了一丝深深的同情。
我看到有一堆色彩缤纷的积木,想让他一块玩。可轩轩理也不理我。
我想了一个办法。我用积木垒成了一座城堡。
我搭好之后让他看,他还是照旧的不理我。
等他理我的时候,用手一推,将我辛苦搭建的城堡推倒。他拿起积木往墙上扔。
一个晚上陪下来,我腰酸背痛地回到了家。闻科正在喝啤酒,脸色微醺。
“你要不要这么拼啊。怀着身孕都要去做工。万一孩子掉了,那怎么办?那五十万不就没着落了吗?”
我不去理他。失业的男人讨厌,喝醉酒的男人更是厌上加厌。那个曾经在校园里意气丰发的男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成为一个中年的油腻的男人,浑身透着俗气。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剥着花生外衣:“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回答他。一天工作下来,只想休息睡觉。好在身子无恙,我还能坚持下去。
他说:“结婚生子后养了你几年,现在轮到你出去工作了。”
他伸了伸懒腰又说:“我不想去干外卖了,太辛苦。我这腿又不利索。”
“不过是崴了一下,没有那么严重吧。”我看到他眼中轻蔑,自视甚高的眼神。
“跑外卖太危险。”说话间他又开了一罐啤酒。
我明白他的意思,冷笑起来:“那债怎么办?我来还?”
他搔了搔逐渐稀疏的头发:“又不是一辈子不工作。想休息几个月,怎么了?”
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闻科,我也想休息。你摆烂是不是?”
闻科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几下,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剥着花生外衣:“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回答他。一天工作下来,只想休息睡觉。好在身子无恙,我还能坚持下去。
他说:“结婚生子后养了你几年,现在轮到你出去工作了。”
他伸了伸懒腰又说:“我不想去干外卖了,太辛苦。我这腿又不利索。”
“不过是崴了一下,没有那么严重吧。”我看到他眼中轻蔑,自视甚高的眼神。
“跑外卖太危险。”说话间他又开了一罐啤酒。
我明白他的意思,冷笑起来:“那债怎么办?我来还?”
他搔了搔逐渐稀疏的头发:“又不是一辈子不工作。想休息几个月,怎么了?”
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闻科,我也想休息。你摆烂是不是?”
闻科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几下,他颤巍巍地回到卧室,留下我一个人在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