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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一卷边关蛇影-----第五章 ...

  •   第五章

      夜色如墨,陈州城内因为连日的血腥显得格外清冷。

      红衣翩飞,城内屋顶上,一道红色的身影凌空而越,在夜色下分外鲜明。

      展昭略有些焦急的向城外奔走着。这深秋的夜太沉,也太黑,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那些体积小巧又通体漆黑的玄蛇借着这夜色掩护,早已不见了踪影。但展昭如何能放心那凶残的可怕的凶物四处逃蹿。何况那玄蛇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影笼罩。那声尖利的长啸,迟向东的死,襄阳王的遗党,这三者,又会有怎样的关系?

      见不到那蛇,展昭只好循着记忆中那啸声的来源处,向城外奔去。

      城外只有一座大山,因为失了守山人,夜里格外的安静,静得让人不禁心中发悚。这静的太诡异,连山中虫鸣鸟叫也不闻一丝。以展昭的武功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它的确发生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山中,早已没了别的生命。

      眼前忽然飘过了一道白影,却绝不是白玉堂。展昭神色一禀,迈步便追了过去。

      那白影速度奇快,姿势却甚是奇怪,那绝不是江湖上任何一种高明的轻身功法,倒是如山间野兽般,轻盈而灵活。

      但燕子飞终究是江湖一等一的轻身功法,比猫儿更轻盈的身子迅速的划过森林,逐渐拉近了与白影的距离。

      那竟是一个未束发的白衣女子。

      一个美到妖异的女人,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着,被风扬起,转眼便融如了墨色的夜。女人有双极美的眸子。晶莹璀璨,在这夜里如同星辰般美丽。鼻梁高挺,唇小且薄,一张极精致的脸,却也极冷。

      “为什么跟着我?”声音清越,却不是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带着淡淡的金属质感,像玻璃划过人骨般冰冽。

      “请问姑娘可是方才发出长啸之人?”展昭站定身子,并未被女子惊人的美震撼。

      “你是杀了我蛇儿的人?”女子也不答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墨色里另一双极美的眸子。黑白分明,温润清澈。她的目光若是寒冰,他的,便是一汪清泉。

      “此蛇连日来杀了数十无辜百姓,展某不可留它。”略微皱了皱眉,他对这女子有些奇异的熟悉感,她却无疑正是那蛇的主人。

      “我知道。”女子声音依旧冰冷,语气却很平和,笼了寒霜似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波动。“所以你杀了我的蛇儿,我来收回它们,不杀你们。”

      原本就是那迟向东不知好歹,原看他是自己师兄手下,不欲下杀手。怎知那人却色胆包天,对她下药意图不轨。她挣扎时伤了手臂,血溅到那人脸上,他却一脸□□的舔食,当真的自寻死路。

      心中不觉冷笑,她的血,也是常人碰得的么!这人死的活该,可那些自她血中育出的蛇儿却被他身上沾上的味道引到了这城中,杀人食血。

      “姑娘可知此蛇剧毒?这般凶物,还请姑娘莫要纵容。”展昭看着那女子,神色极是严肃。

      “凶物?”冷笑一声,女子终才变了回表情。“我便的这天下至凶之物,蛇儿于我甚是乖巧,又怎是凶物。只是它们擅自吃人总也不该。那些俗人,怕坏了自己的胃口———我不计较你杀了我蛇儿,这陈州日后也不会再有蛇儿伤人,你走吧。”其实这青年武功极好,看来更在自己之上,可她一身毒血,又有千蛇傍身,决不怕他----若让蛇儿吸食了他的血肉,自己定会实力大增罢。只是这青年让她好生熟悉,那双清亮的眸子漆黑如墨,纯粹的让她不舍毁去。

      “姑娘!”展昭见她竟要离去,不觉叫了出来。这女子来得太神秘,又有太多疑点。“姑娘可是苗疆来人?”恍然记起白玉堂说过那玄蛇杀人是循了苗人卜算之术,便斗胆一问。

      “你是如何知道的?你知道我?”女子略有些诧异的看了展昭一眼,心中讶然。她是第一次入这中原,若非师兄手下远去苗疆寻了她,请她念着些许同门之谊助他们报仇,她原以为自己会听从母亲吩咐,此生再不入这染了一族鲜血的中原。

      “展某只是猜测————姑娘可认识残刃迟向东?”

      “一个色欲熏心的男人罢了,早以让我杀了。”似是忆起了什么往事,女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波动。

      “若是如此,还请姑娘随展某走一趟官府。若是迟向东有罪,定不为难姑娘,若是姑娘无故杀人,王法也定不会漏了姑娘。”展昭听得此言微微一想,双手抱拳,朝那女子施了一礼。

      “你是公门中人?”女子微诧,这青年一身气度,却不像自己知道的那些大宋官员。忽然记起他一直自称展某,再定睛一看那人一身红衣,不正是身官袍。

      “你是展昭?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御猫展昭?”女子一连说了一串称号,语气间竟有些微微遗憾。

      展昭,她听过,正是一箭在冲宵楼了结了她师兄襄阳王赵钰的人,是那去寻她的人口口声声要杀的人。不知为何,女子竟暗暗希望他不是展昭。

      但她失望了,青年仍是笔直的站着,定定的答了声是。

      轻轻叹了口气,女子是真觉得遗憾。“罢了,这也是命吧!展昭你记好了,我叫白魅。”日后去了地府,索命也报这个名吧!

      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把可谓小巧的匕首,不是作为武器,却是划向了自己的手臂。极锐利的刃,瞬间便见了红,在地下流下了大滩暗黑发紫的血。

      “姑娘!”展昭大惊,他瞧见了那血的颜色诡异,却没有看见那血入了地,便融进了土里,没有熏染,却如同活物般在地下游走。

      那叫白魅的女子叹了口气,目光定定的看着展昭。竟是有几分不舍,遗憾,以及无奈。

      并不明白女子的目光有何深意,展昭疑惑的看着她,暗地里却戒备着四周。

      忽然又是一阵嘶嘶声传来,展昭拔剑回头,却惊见身侧树干上探出了半截蛇身。实实在在是一半,另一半,却是隐在树干里,只隐隐看见一片暗色,活像是那树上长出的事物。蛇身漆黑,双目似火,额间一个大包,正是那凶残的剧毒之物。

      还来不及防备,忽然右肩一阵疼痛,再回头时却见另一侧也有一蛇探出了身子,咬上了他的右肩。

      这蛇,在白魅的控制下,竟连这声东击西的法子都会用了。

      伤口一阵热麻,展昭不由抚肩,单膝跪下。

      白魅幽幽一叹,却见那蛇又游回了她身边,纵身一跃,竟又化作一缕暗血,重回了她手臂上。轻轻一抹,血迹全无,竟是伤口也不见,仍是一截光滑如玉的雪臂。

      “我本不愿杀你的,只可惜立场不同,只怨你为何是展昭。”白魅收了匕首,走近展昭。

      突然她面色一变,显得心中诧异至极。

      “你,你竟然还没死?”但看那展昭一手抚肩,显是蛇毒入体麻痹了知觉,但他又面色如常,毫无僵直之感。千蛇本是她毒血所育,蛇即是血,血即是蛇,家传的血炼之法 ,断不会出错,可他却为何只受麻痹,而不为蛇毒所杀。

      她却不知展昭心中亦是诧异非常,这蛇的剧毒他是见识过的,却不知为何自己中毒只觉得身上软麻,不曾毒发身亡。

      两双同样绝美又截然不同的眸子对视着,一时竟都无解。

      突然听得远处白玉堂的呼声传来,不多时,又是一抹白影入了眼帘。

      “猫儿。”那人显是看见了二人,施展轻功直奔过来。

      白魅疑惑的望着展昭,这青年明知自己中毒,为何仍是面色不变,傲然如松。

      “也罢,今日你不死,便是于我有缘了。”叹了一声,又看了看已近在眼前的白玉堂,白魅转身飞掠而去。

      白玉堂自然也看见了她,心中却更担心那跪于一侧的红衣青年,只得停下来扶了那人,也不追敌。

      “猫儿,你受伤了?”扶起那半跪于地的人,被他全身重量倚着,才发觉他竟全身无力,脚步虚浮,不觉心中大惊。

      “我没事,你快看看那白魅------”

      “什么白魅?这里只有你白玉堂白五爷!”冲那人大吼了一声,扶着他身子的手却更稳了些。哪有这样的人,站都站不住了,还说没事,那有事是什么?青冢独留么?

      “我----”展昭不觉言语一窒,转目又看到那白影掠处,又叹了口气。这白魅武艺高强,一身毒蛇极难对付,怕是白玉堂去追去了,也是无果。

      “白兄,我们回许宅去吧,莫让柴兄担心了!”微微垂下了脑袋,展昭摇摇头,挣扎着直起身子,怎奈蛇毒麻痹之感未过,不觉一个踉跄,向白玉堂摔了过去。

      白玉堂连忙伸手去扶,但见那人倒在自己怀中,长睫微垂,月光在他面上映出一片清冷,几分媚惑。

      似是伤势所至,展昭有些无力的伏在自己胸前,白玉堂不觉心头一荡,又有些心疼。这只心念苍生的傻猫儿,有太多背负,却依旧韧而不折,傲然如松。世人只道有南侠,有御猫,又怎知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也有无能为力,甚至虚弱的时候。

      “还知道有人担心哪!”又将那人搂紧了写,有些私心,亦有些不甘。这猫儿为何不想想,他也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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