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x乐无异]一期一会》白乜

5、章五

　　乐无异才下楼，夏夷则连忙关心地迎了上来，问他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笑着摆了摆手，想说自己哪里有那么脆弱。不过又想起刚刚晕过去的人好像是自己，只好摸摸鼻子傻笑。
　　一旁的清和让夏夷则不必挂怀，又与他解释乐无异这并非是体虚病弱而致使他晕过去，而是昭明剑上几分残留保存记忆的灵力与剑主产生了共鸣，一下子逼迫乐无异接受了这些残存的片段，他才会突然头疼晕阙。说罢，清和便问他，“不知小友方才看到了哪些幻影？”
　　被清和这么一问，乐无异就回忆起，刚才那会儿他像是被神剑昭明割伤了手，但低头一看，发现一点事都没有，不由得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这世上连剑灵都有了，眼花看错了也似乎并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于是开始仔细回想之前大量涌入脑海中的画面，没想到这么一回顾，头又开始莫名地隐隐作痛，他揉了揉眉心，又按了按太阳穴，半点没见得舒缓。
　　夏夷则见状，索性叫他别再多想了。乐无异却反倒不愿意，他总觉得那些画面依稀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相熟之感，尽管这感觉如同充满了哀思，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非常希望能再想起来。
　　“我看到了……树……”他闭上眼，扶着额头慢慢说道，“雷霆闪电，还有火光……有个人……好像，好像……”他突然睁开了眼，望向一旁悬在空中的禺期，登时豁然开朗，“对，那个人就是禺期！我看到禺期就飘在那棵树前，可是隔着火光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在做什么。”
　　“树？”
　　“是啊，那棵树好大，我没看到全貌……就是觉得好像能支撑起整座天地一样……”
　　“上古有建木，可通天，只是吾的居所与建木相去甚远，更不曾到过建木。至于小子所说火光……吾前世乃仙匠，擅铸剑，昭明便是为吾所造，你应是看到昭明出炉的景象。只是吾记得，那地方可没有树。莫不是小子错看？”
　　“不可能！那树那么大，那么显眼我怎么会看错！”乐无异连忙反驳，但禺期提到了昭明，他便又记起了一事，“说起来，我好像也看到了昭明……”
　　“吾便说——”
　　“和另一把剑。”
　　“嗯？”禺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小子见到了什么？”
　　“禺期身边有两把剑，一把昭明，还有一把……我觉得很熟悉，可叫不出名字，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像是禺期的声音，说了好多，我都不记得了，你一会儿对昭明说，一会儿又像对另一个人说……唉，想不起来！”他恼怒地敲了敲脑袋，有些着急。
　　“无异！”夏夷则急忙拉住他，安慰道，“不过是昭明剑上残存记忆罢了，不必多想。”
　　“可是……”他抬眼去看对方，仿佛惴惴不安地呢喃，“我说不出来，就是觉得这些好像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恶，怎么会想不起来！”
　　“距上任昭明剑主至今，怕有千载，前事茫茫，如云烟消散也不过只是寻常，小友万勿挂心，你与昭明自有因缘，说不定有朝一日，亦能知晓前尘种种，现下倒不如就此随缘。”
　　“可……唉！我这脑袋！”清和说得在理，乐无异也无从反驳，细细想来，也许这些事与自己关系不大，倒是禺期——他转头看向禺期，果然看见他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对这段往事同样毫无记忆的模样，让他不禁问道，“禺期，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哼，吾只觉奇怪，昭明被伏羲老儿拿去砍断鳌足之后，一度崩裂四散，吾一怒之下下界出走，期间种种，吾竟一点也想不起来，再次苏醒，昭明已复原如初。尽管不复昔日神剑光彩，也竟与当初的昭明并无不同。按理说来，能重铸昭明者，天上地下除吾以外，再无别人，可如何重铸、重铸之后至今日又发生了什么使得吾成了剑灵，吾却毫无头绪。这事蹊跷，容吾想来。”
　　“禺期前辈，有关此事，晚辈倒知晓一二，不妨借一步说话。”
　　“诶！夷则你知道？”
　　“嗯，也不过知道一些罢了。但此事只与禺期前辈自身息息相关，旁人在下实在不便相告，倘若在下告知他之后，他认为可以告诉你，我定当知无不言。”
　　“没关系，要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这些记忆对禺期比较重要，当然是跟他说就好。我就是心里觉得哪里怪怪，可能是昭明给我看的那些东西还没缓过神来，所以你们不用在意。”
　　“实在很抱歉，无异。”
　　“真的没关系，唉，夷则你总是这么客气，我挺不好意思的啊！”
　　“夷则，你与禺期前辈到为师静修房中一谈，为师也正好有话要对无异小友说。”
　　“是，师尊。禺期前辈，请随在下过来。”说着，夏夷则为禺期引路，禺期临走之前，看了清和与乐无异一眼，大抵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跟上去。

　　“呃，清和前辈，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小友不必紧张，山人不过是想将神剑昭和转赠于你。”
　　“啊！？”乐无异吓了一跳，惊得几乎都说不出话了，他知道这剑不简单，也不知道当初夏夷则是花了多少钱才把它买回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给他了，无论如何他都万万不敢收下。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清和微微一笑，“小友不必惊慌，且听山人一言。神剑昭明本非山人之物，亦非夷则所有，实乃距今千年之前，上任剑主离世之时，此剑一同失去下落，十多年前再现人间，我们恐有不妥，才擅自收来，代为保管。想必你也见识了，昭明神剑自有意识，它既认你为主，自当为你所有。此事还望小友切勿推托。”
　　“但是……但是……这，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你与昭明有缘，便不妨收下。再说禺期前辈怕是也说了，身为剑灵，自当随侍剑主左右、护得剑主周全，他与昭明乃是一体，你若推拒不肯收下昭明，就是要叫他为难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知道一般要收藏这种级别的宝剑很贵的啊！你们就这么给我了，我挺不好意思，要不这样，你让夷则出个价，当是转让这把剑给我，这样可以吗？”
　　“好吧，也当是让无异小友宽心。”清和笑了笑，又说道，“此外，小友不妨再听山人一言，今日种种，皆有前因，小友经此一事，人生怕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不论如何，你依然是你。日后若是再有奇遇，也万望小友坚持初心，切勿有所疑虑。天机不可泄露，山人也不便再多说，只得透露这一二，还望小友切记。”
　　“好，谢谢你啊，清和前辈。”乐无异搔了搔头，笑道，“虽然现在的确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但我想，能遇上你和夷则，能遇上禺期，都不是什么坏事。不管之后还会遇到什么，我都会记得前辈叮嘱我的这番话。”
　　“如此便好。”清和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夏夷则与禺期也从静修房里出来了。只见夏夷则手上还捧着那个黑色的长木匣，想必里头就是昭明无疑了，乐无异迎上他们，刚想问禺期谈得怎么样了，对方却好像一点要说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句“小子多事”就将他打发了。
　　这时，夏夷则把木匣交到了乐无异手上，对他说，“此后，昭明就为你所有了。”
　　“好咧！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的！”乐无异高兴地接过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对了夷则，我想起来上面偃甲图谱我还有些没看完，可以让我看完再走吗？”
　　“自是没有问题。”
　　“还有一件事，这真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了，夷则！”
　　“何事如此严重？”
　　“我之前不是说要做偃术课题的研究吗？我的论文就是和这个有关，虽然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但我觉得你这些图谱对我一定会很有帮助，所以你一定要答应之后能让我常常来打扰你啊！我会做饭，也会做家务，大不了这样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既是朋友，又何须如此，无异尽管来便是。这几日我将一些偃术相关的古籍孤本先找出来，也方便你来查阅。”
　　“无异小友客气了，夷则难得知己好友，你能常来，他自是欢迎。此地从来清寂，如今热闹些也不错。”
　　“太好了！夷则，你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像你这么好的人，那些不与你交朋友的都是他们的巨大损失！”
　　“无异说的是。”说着，夏夷则与他对望了数秒，然后便一同笑了起来。
　　乐无异隐约觉得，他好像总感觉到，他与夷则就该是这样亲密，像挚友兄弟一般——仿佛在古老遥远的过去，他们就是这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