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十九章 ...
-
第十九章
李慕白从门口望着房内,萦果带着人出出进进已经端出了好几盆血水,也不知道晚歌醒没醒,李郁霖沉默着站到了他身边。
“大哥,你真的什么都没注意到?”李慕白看出他心情也很差,话也不敢说的太重,但仍带着些责备的口吻,“晚歌都伤的那么重了。”
“之前素知的伤实在很严重,我便没空顾及到她,又对她很凶,现在想想,在山洞时她是想告诉我的,只不过被我打断了。”李郁霖靠着墙壁滑坐了下来,“这件事我无从解释,确实都是我的错。”
“孟姑娘真的很生气。”
“应该的。”
看着李郁霖眼底的疲惫与愧疚,还有他已经发黑的眼圈,李慕白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大哥,看晚歌这状况,一时半会也不会醒,你先去睡一会,等晚歌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郁霖用拳头抵住了额头,什么话都没有说,李慕白见他这样,知道是劝不住他,只得一起沉默的看着房内的人。
*********
萦果将晚歌的衣服脱下,她的裙子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萦果用小刀小心的划开晚歌的里衣,只将与伤口长在了一起的右肩部位留下,她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擦痕,有些已经长好了,有些还没有,最严重的也只有她右肩上的伤。
萦果先将其他并不很严重的擦伤清理了一下,上好药后,看着晚歌的右肩犹豫了起来。
粗略的算来,这离晚歌伤到肩膀也已经有四五天了,她肩膀的错位没有及时的复位,已经有些长住,现在再复位的话,是要把骨头重新错开才行。虽然她现在昏迷着,但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呢。
萦果抿了抿嘴,已经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她握住晚歌的肩膀,闭眼咬着唇使劲,晚歌疼的喊出了声,硬生生的疼醒,又再次疼晕了过去,额上也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坐在门口的李郁霖身子一抖,眼睛湿润了起来。
萦果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撕着伤口处晚歌的里衣,然后清理晚歌伤口里的碎石子,但这种疼,与刚才比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彻底清理完后,萦果抹了抹额上的汗,替她敷上了药,让她趴好在床上。
她走出房门,之前愤怒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李郁霖起身退了两步,站在李慕白身后看着她。
“我已经把晚歌的伤口清理好了,右肩也复位了,但是她还因为受凉发着高烧,一时半会估计也醒不了。”萦果拍拍裙子,“你们都回去吧。”
李郁霖点点头,往往的从房门外看了一眼,拉走了还想进去看看晚歌的李慕白。萦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其实知道,以李郁霖之前对晚歌的态度来看,他只可能比他们都更心疼与自责,可是晚歌怎么能留在他身边呢。
孟家既然能让她前十七年都毫发无损,那定然也能以后也不会被任何人打扰。萦果更加坚定了要把晚歌带走的信念。
*********
晚歌昏迷了几日,李郁霖就在她门口坐了几日。
一大清早,天才刚亮的时候,李郁霖就起身站在了晚歌的房门口,一直到被萦果赶回去睡觉,后来萦果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他再拦到门外,他才慢慢的走进房间。
在晚歌落水的时候,他就对自己保证过,再也不要让晚歌那样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晚歌那样活泼的性子,拘在床上不能出去,她得多急啊。
李郁霖坐在床边,抓起了晚歌的手。
她的手臂上仍然能看到一些深深浅浅的伤痕,这么明显的伤,他怎么就能忽视呢?
她的右肩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跟他在一起的那几天,她做什么事情都用左手,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了才会无视掉。
她右肩错位,必然是掉下悬崖的时候受的伤,可自己还为了那傅素知,让她一个人从山洞里爬了下来,然后丢下她一个人。这些事情,竟然全是他做出来的。
之后的几天,她总是远远的跟着他,虽然费劲却也没有落下过,而他,为什么总以为她只是在使小性子。明明就知道她有多倔,自己那样凶完她,她怎么还肯把这些告诉自己。
她明明就是为了自己才跟着跳下来,他不懂感激,却还说如果没有她,他会找到其他的更好的办法……还凶她,怪她跟着跳下来害傅素知受了伤……
李郁霖这样回想着,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将晚歌的手放在自己脸旁,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晚歌,对不起。你别睡着了,醒来骂我,打我都好,只要别再睡着了。”
萦果站在门口,悄悄的试了试眼角。
晚歌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痛,胳膊也痛,腿也痛,头也痛,哪里都痛,想要揉揉痛的地方,就听到了有人在跟她道歉。
是谁呢?晚歌拼命的想要睁开眼。
“孟姑娘,晚歌好像要醒了!”李郁霖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萦果和慕白,神色黯淡,“我想她大概不愿意见到我,我先去门外。”
萦果和慕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晚歌身上,于是都集体漠视了他。
“晚歌,”萦果示意李慕白先倒一杯水过来,“你醒了吗?”
晚歌眨了眨眼睛,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萦果和李慕白。
“小白……果果……”晚歌扁了扁嘴就要哭出来,“你肯认我了……”
萦果扶她坐了起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子对你。”她不住的道歉,逗笑了晚歌。
“没事,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晚歌咧了咧嘴角,想要自己再坐起来些,右手刚撑到床上,就疼的龇牙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萦果拿过水杯喂晚歌喝了些水,“也不知道当初似乎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硬撑着不说扛了那么多天。”
晚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怕给郁霖添麻烦,”她转了转头,“郁霖呢?他没事吧?”
李慕白看了看门口,李郁霖比了个不要做声的手势。
“你还怕给他添麻烦,你怎么不怕给我添麻烦呢?”萦果见她这样,顿时都替晚歌委屈了起来,她忍了忍,“为什么不告诉他?”
晚歌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开始是想说的啊,可是傅姑娘的伤势太重了,都昏迷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郁霖担心,而且郁霖都说我给他添麻烦了。
李郁霖垂着头坐在门口,感觉自己心脏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傅姑娘是傅盟主的女儿,却还是违背了她爹的命令来救我们,我觉得她很了不起,何况傅姑娘肯定从小都没受过这样重的伤。她留了好多血,我又没有,就觉得还好,先照顾傅姑娘好了。
“她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难道你就受过吗?我照顾你那么多年,可曾让你受过任何伤?”萦果愤慨极了,气李郁霖,又气她这么不知照顾自己。
见萦果一脸心疼,晚歌摸了摸萦果的脸,“其实本来没这么严重的,是我不小心,从山洞往下爬的时候没抓紧,摔了下来,才刚好又撞到了右肩。而且傅姑娘一直昏迷不醒,郁霖就抱着她去找草药了,所以我才自己去找他们。
“然后我就等郁霖去找吃的时候,自己敷了些草药在伤口上,还不错吧?”晚歌看着他们,像是讨要冰糖葫芦的小孩一般。
李慕白扯出了个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孟萦果低下头压住了喉间的哽咽。
“后来傅姑娘醒了,我就去了屋外,觉得傅姑娘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配的上郁霖,他们看上去也很般配,然后……”晚歌的声音小了下来,“然后我就觉得不开心啊,泥土进了眼睛,我就哭了一场,为了不让郁霖看出来,我还在外面呆了好久才回去的呢。
“再后来,我们丢下了傅姑娘,郁霖总喜欢抓我右手,可是不动就还好,一动就很疼,所以我就假装负气,不让郁霖拉,为了不拖郁霖的后腿,我就一直走,都没有落下过。
“最后就碰到你们啦。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没有给郁霖添麻烦,所以一放松,不小心就这样啦。”晚歌用欢快的语调结束了叙述,却发现萦果低着头不说话,李慕白也背过身不看她。
“其实我是觉得反正果果总要嫁人的,我好像不行,那么我总要学会照顾自己的,这些事也许以后遇到的时候就会剩我一个人,我总不能永远靠着你们。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但总要不给你们添麻烦才好,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我总不能抱着不管我遇到任何事情,你们都会有人来救我的想法,对不对?我不能再那样以为了,我本来觉得我跟着郁霖是在救他,可在他心里,我只是在添麻烦罢了,我也发现我总是在给你们添麻烦,其实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虽然这样说,但这一次,到底还是给你们添麻烦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我去帮你拿药。”
“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有。”
说罢两人就都跑了出去,晚歌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搞不清状况。
李郁霖起身跟上了他们,一直出了霖苑,跑在最前面的萦果才停了下来。
“你听到了吗?”萦果踮着脚揪住了李郁霖的衣领,“她说的所有话,你都听到了吗?每一字每一句,你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吗?”
李慕白立在一旁,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萦果满脸都是泪水,“她才醒来,一个人想到要询问的人就是你,她就憋着一口不给你添麻烦的气,跟在你后面整整五天,看着你丢下她,照顾傅素知,自己上药,还为了不拖你后腿负伤跟着毫发无损的你,她说之前你在照顾傅素知,那么那之后呢?你知不知道她看到我们那一刻,发觉到自己没给你添麻烦后,是瞬间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才昏倒的,你知不知道把已经有些长好的骨头错位,再复位有多疼,你知不知道她跟在你和傅素知身后受了多少委屈,你知不知道她单手抓着绳子爬下那个山洞有多艰难,而你竟然丢下她,就是为了什么该死的傅素知!她傅素知算什么?”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李郁霖动都不动,“她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可我知道这些都不是借口,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萦果松开了李郁霖的衣领,“她觉得傅素知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才忍着不说,可她也从小就没有受过任何伤,你是学武之人,你知道肩膀错位在那种情况下有多痛,她为了你……”
“我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千方百计来到浩然山庄,是为了救我。”无视了萦果惊诧的眼神,李郁霖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她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是因为在她梦里,我死在了寿衍山是么。”
“是。可你怎么……我也是那天看到你们的状况时,才猜测到晚歌梦中那个人是你。”
“孟姑娘,我不笨。”
李慕白忽然发觉他已经听不懂了,他插进话题中,“等一下,你们在说谁?晚歌?”
李郁霖看了一眼萦果,才转向李慕白“是的,晚歌就是孟家的预见者,那个我们一直在找的真正的孟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