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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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二十二年冬
疆域规模最大的际都开始耐不住寂寞，小规模出兵骚扰轩辕边境，抢劫多处官府粮仓。
轩辕天和派重兵对边境防守，可际都军队却并不恋战，见无机可乘便打道回府。
轩辕天和却并不收手，派兵突袭际都，不出两日，接连攻下三座城池。最后在际都境内的高山阻拦下，才堪堪停住脚步。际都多山脉，摸不清地势的将领只好按兵不动，两军僵持不下，都在等待时机。
这日，风雪突来，簌簌地下了三日，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际都反常地派了一支精锐部队在榆林城门附近活动，并不接近，却也让人忽视不得。轩辕全军本来连下三座城池，正是士气大振之时，却接到命令停驻几日，难免心头窝火，想要一展雄风。
承泰总督付成明知诈，却抵不过内心的欲望，一时鬼迷心窍，派遣三千骑兵追击而去。
副总督谢进却不赞成，他们此时已占上风，时宜静不宜动。
付成却不以为然，他上任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他，此人谨小慎微，多年不升迁就是因为他那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态度。付成不能理解，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排出来领兵打仗呢？
付成轻蔑一笑，自傲地夸下海口：“本总督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军人风采！”说完，一脚踹开谢进，亲自出帐点兵鼓舞士气。
谢进被这一脚踹的也有些窝火，寻思着，本大爷该说的也说了，就算有什么事，也有你顶着。一转身回帐篷里睡觉去了。
付成本以为三千骑兵怎么也能在敌军埋伏圈外灭了那一百人的小股势力，并尽快返回。做得好还能诱敌深入，来个你死我活的拼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城门外依旧没有一点动静。付成有些慌了，他想起小时候总是抱着自己的二姐。那时候，二姐还没进宫，没有成为后宫众多嫔妃之一，也没有那么多的苦恼的欲望。那时候的二姐只是喜欢偷偷在小厨房做好吃的糕点，喜欢收集奇花异草制香，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喜欢和他一起穿小厮的衣服偷溜出去玩耍。
付成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二姐给他的信。信上依旧带着好闻的香味，只是多了一些腐败的气息。信上说，二姐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了。
太重了，二姐的命太重了，付成真怕自己背负不动。
黑暗中付成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声音嘶哑，气息不稳，“来人，再派一千，不，两千骑兵出去，务必要打探清楚。”隔了一会儿，付成才低低地补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城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火光冲天，敌军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很多将士还来不及拔剑就已被斩了首级，际都又打了轩辕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把付成护在身后向城外逃去。付成却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疯一般地冲上去，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他仿佛看见他的二姐笑靥如花，身边荼蘼一片，却都没有他二姐好看。他想伸手抱抱他二姐，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是怎么也够不着。
付成怅然的叹了口气，自己果然靠不住，以前没能救了二姐，现在还是不能。
战争还在继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而战。
天和是在第三日寅时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他正宿在和妃的寝宫。
通报的小公公还没说完，柔弱的和妃就晕了过去。天和拧着眉，哼道：“还不请御医？”便一甩袖子去了御书房。
当夜秘传数位大臣进宫商谈，卯时下旨册封武伯候屈穆河为远征大将军，带五万士兵平定边境之乱。可没等军队到达前线，际都大队军马便绕过干将，直冲轩辕腹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轩辕三个省。
一时轩辕腹背受敌，苍雪更是乘乱在边境不断搞小动作。
大战一触即发。
这日，五万大军在平原野地扎营休整，三皇子允瑾来到远征大将军屈穆河帐内，神色肃穆，“舅舅，我有一事相求。今夜启程前，分给我一万人马。我想掉头取道干将边境，斩断际都后路，将他们围困于我轩辕境内。”
武伯候皱眉思索，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私带兵马，到底是抗旨不尊。
三皇子看出武伯候的犹豫，低声说道：“富贵险中求。”
武伯候何尝不知富贵险中求，可要是败了，就功亏一篑了。
三皇子凄惶一笑，“舅舅觉得如今舍不下的还有什么？”
想到深宫里一朝妃位变嫔位的妹妹，确实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当即点精兵一万，随三皇子而去。
天和二十二年腊月，远征大将军屈穆河领兵击退际都敌军，活捉俘虏一万。三皇子允瑾率一万将士从天而降，只逼际都后方。
天和二十三年正月，三皇子收复被际都侵占的三省。远征大将军屈穆河攻到际都翠屏山之下，际都提出和谈。
为了避免轩辕铁蹄继续西征，际都自愿割让十座城池，由此结束了历史上疆域面积最大的神话。自此轩辕势力更胜，无可匹敌。一心想要一统山河的天和，也像是看到了自己梦想实现的途径，心下感慨，大摆筵席宴请文武百官。
三皇子允瑾和其副部冯文维进宫时，筵席已过半，群臣酒酣耳热，丝竹悦耳，伶人轻转间妩媚丛生。允瑾目不斜视，直直跪下去，声音洪亮：“不孝儿臣允瑾前来领罪，皇阿玛万福金安。”
刚刚还热闹的大殿，顿时冷冷清清，只余三皇子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
天和亲自扶起这个从战场了奔波而至的儿子。当初送他去军营，算是一种惩罚，想让他自生自灭。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经过一年的磨练，已经能够运筹帷幄，独当一方了。身为父亲的天和觉得自豪，同时又有些不安。
“你贵为我轩辕的三皇子，私自用兵，不尊军纪，知法犯法，当属是死罪，可要不是你当机立断，迅速出兵，后果更不堪设想。依朕看，这功过也是可以相抵的，众位卿家意下如何？”
群臣当即跪伏在地，高呼：“皇上圣明。”
天和心情更好，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嘱咐道：“等宫宴散了，就去看看你额娘，宽宽她的心。自知你上战场，她日日为你诵经祈福，吃不下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三皇子点头应下，和冯文维寻了位置坐下。
他刚一落座，五皇子便上前来向他道贺。三皇子一向与他来往不密，本想几句话搪塞了去，可见五皇子一双凤眼微红，想到他刚失去亲人，心中定时悲痛难耐。虽不耐烦，却也耐着性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对面的六皇子突然朝他举杯一笑，一仰脖喝光了酒杯里的酒，末了还把酒杯反转过去，示意自己先干为敬。相比他身旁的九皇子，倒更像是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对于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六弟，三皇子一直抱着一种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情绪。就像是御花园里盛开的花朵，再喜欢，绕道过去欣赏欣赏便罢，不会采了拿回屋里去的。
三皇子也抬手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六皇子笑容不变的朝他点点头，俯身开始和旁边的九皇子说起话来。那侧着的颈子弧度优美，像极了他收藏的骨瓷花瓶。觉察出有道凌厉的眼神望向自己，三皇子迎上去，勾起嘴角不屑的笑了。
一旁冷眼旁观的五皇子将一切尽收眼底，明亮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便不见了。宽大的袖袍下是自己微微发着抖手，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皇阿玛，三哥如今立了战功，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想来也是到了可以出宫落府成家的时候了吧？”
天和抚掌含笑，他心里正为了怎么奖赏三皇子而发愁。他扫过大殿里的每一个人，点头道：“这倒是朕的疏忽，拟旨，封三皇子允瑾为恭亲王，赐府邸，黄金百两。”
三皇子连忙起身跪下去，有些受宠若惊：“谢皇阿玛。”
群臣作揖说着恭喜之类的吉祥话。只有六皇子偕了九皇子在人群外，依旧笑得事不关己。
天和体恤允瑾长途跋涉之苦，宴会早早就散了。冯文维走之前捶了允瑾的肩膀，戏谑道：“这下我小妹该乐坏了。”
允瑾也跟着笑，发自内心的笑，“恩，你回去给她带个话，我明天去看她。”
一转身就看见了六皇子。六皇子穿着淡青色的袍子，在月光下像极了笔直的竹子，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眸子，流光溢彩，千变万化，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允瑾只当是自己喝多了上头。
“恭喜三哥，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知怎么的，允瑾竟在心底相信这个弟弟是真的为自己高兴。
“你不怕我又下毒，毒死你？”说这话的时候，允瑾挑着眉，带着点凶狠又带着点戏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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