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四章 另辟蹊径来养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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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欲养而亲不在，大概是很多人生活中的悲哀。紫烟从前不明白其中的酸楚，现在则不希望以后的自己再为此悲痛伤怀。她再一次告诫自己，即已成骆紫烟，就不能再用张娓鸢的人生遗憾来折磨为难自己。她该做的是拼尽全力报答善待奉养现在的亲人——这些愿意为她付出生命，抛弃信仰，取他人性命的父母。
前尘往事，她必须一一割舍。
紫烟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在心底起誓：从此刻起，全心全意做骆紫烟，说骆紫烟该说的话，做骆紫烟该做的事。不心存妄念.....
张子修跨进小院的时候，阳光正好，紫烟一手拿着绣花绷子，一手捏着绣花针，蹙着眉认真的瞪着帕子。听见声响抬头看见是他，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风拂过她身旁幼小的梨花树，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黑白分明，煞是好看。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就飞扬起来。
好像总是这样，自己的情绪总是能被这个小小的孩子牵引。
“子修哥哥。”孩子站起身，笑意还没完全褪去的脸上带着些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张子修翘起嘴角，举起自己的手，冲着紫烟晃了晃，随着晃动，他手里的兔子蹬了蹬后腿。他冲她喊，带着宠溺：“快来看子修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兔子？”紫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熠熠生辉，就像夜晚天边的星星。放下绷子，迈开小短腿飞奔而去。
张子修手里的兔子很小，只有他的巴掌那么大，纯白色的，尖尖的耳朵，红红的眼睛，三瓣嘴。和天下所有的兔子没有什么不同，可放在地上，又有些许异样。
是的，小兔子的右后腿不知是先天隐疾，还是后天没有发育好，总之它跳不了，只能拖着后腿很缓慢的爬行。也正是因为如此，上山捡柴火的张子修才能轻松地把它逮住。
紫烟爱怜的把小兔子抱在怀里，把脸在兔子柔软的皮毛上蹭了蹭，抬头看着张子修，惊异道：“子修哥，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是在哪里抓住的？”不等张子修回答，又自言自语道：“它一定是偷跑出来被你逮住的，小兔子你吓坏了吧？也是你命好，碰上了我子修哥哥，要是被哪家猎户抓住，你可就惨了。他们肯定会扒了你的皮做衣服，然后把你烤的吃掉。记住以后千万不能乱跑啊。”
张子修看着紫烟那双和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心里酸酸楚楚，满是心疼。偷偷用眼角觑了一眼屋檐下打络子的美依，见美依低着头，才伸手揉了揉紫烟的小脑袋，柔声道“那就让这只小兔陪着小烟吧。”
紫烟的大眼睛转了几圈，凑到子修耳边小声问：“野兔子难抓吗？子修哥能不能再捉几只回来？”
张子修只当她是非常喜爱兔子，连声应道：“有何不可，子修哥下午就再上山给你抓几只。”
“一定要活捉，最好不要伤了它们。”紫烟以前，当然还是张娓鸢的时候，养过一只宠物兔子，也是白色红眼睛的，只是后来不知是什么缘故，死了。“还有，能不能不告诉爹娘，是我让子修哥捉的？”最后一句紫烟问的很小心翼翼。
张子修看着紫烟紧张的小脸，失笑道：“本来就是子修哥要捉来陪你玩的。”
紫烟凑上去吧唧一口亲在张子修俊朗的脸上，笑道：“哥哥你最好了。”也不顾张子修的反应，站起身跑到美依身边蹲下，一脸期待的看着美依。
时刻关注女儿的美依，当然知道女儿要和自己说什么。一个张子修她都养了，一只小兔子算什么？
“养兔子可以，但是不能够玩物丧志，你爹每天给你布置的功课你还是要完成的。”
紫烟乖巧的点点头，立马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继续刚才没绣完的小鸭子。
美依满意地点点头，招手拉过一旁的张子修，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笑着对他道：“看这累的一头汗，快进屋喝口水。”
张子修羞涩的笑了笑，进了厨房。
美依望着张子修挺拔的身子，想起村东头杨家嫂子家的秀儿。秀儿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姑娘，不仅人张的水灵，说话做事也透着股伶俐干净的味道，家里也殷实。爹娘虽说都是庄稼人，可胜在踏实可靠。
美依是很中意的，杨家嫂子也托人透过口风。只是骆一尘让她再和张子修提一提，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美依放下手里的络子，也走进厨房。
“午饭我来做，子修陪着师娘说说话就好。昨天你杨家婶子送了半只鸡来，说是感谢你上次帮他们家背麦种。全家托子修的福，能好好吃顿鸡汤面。正好你师父回来也能吃口热的。”美依挽起袖子，拿出半只鸡开始清理。鸡一看就是自家养的，虽是半只，却也很大，肥肥嫩嫩的。美依又一分为二，准备一般炒，一半熬高汤。家里很久没有开荤了，多一个菜色也好满足大家的口腹欲。
张子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师娘别这么说。要是没有您和师傅，也没有子修的今天。”
美依把要炒的那半鸡切成小丁，放在碗里，试探道：“昨天和杨家婶子一起来送鸡的是秀儿吧？长得真齐整，和他们家那个三儿家喜相差很多。”
张子修头埋在胸前，手里的树枝在手里紧了又松，隔了一会儿，才闷声道：“好像是吧，我不曾和她说过话，也不是很清楚。”
其实也是说过的，他上次给她家背麦种，她端着茶碗穿过田埂走到他面前，羞涩小声地说了句喝茶。他当时没有多想，接过茶碗喝完水，一转头才发现田埂边的杨家婶子叔叔都瞅着他，笑得满含深意，让他很不舒服，一如现在的感觉。
美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鸡肉下锅，放好水，才开口问道：“最近功课怎么样，要参加今年的县试吗？”
说到自己的功课，张子修松了一口气。把自己最近读的什么书，以及读书的感想和美依粗略的谈了谈。
美依一直笑着听着，心下明白了骆一尘的用心。张子修志在庙堂，虽然现在没有功名在身，可以后的事总是说不好的。更何况，以骆一尘对他的评价，想来以后的仕途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的张子修又怎么会去一个农家女儿？
想通了这些，美依也就不再为这件事操心。两个人拉拉杂杂的说了些别的话题，氛围虽不热络，也不很冷清。
吃过午饭，张子修借口柴火不够，又上山去了。美依喝了药去午睡，紫烟则抱着小兔子坐在窗边发呆。
让张子修多抓点兔子，自然不是为了逗弄玩耍。但是紫烟又不能保证养殖这条路可以行得通。毕竟以前看古代的影视剧，但凡吃兔肉，都是绝处逢生荒郊野地食不果腹之时，除此之外，衣物也很少用兔毛的，大都是上好的狐狸毛。
紫烟点了点小兔子的脑袋，唉声叹气：“小兔子啊小兔子，你说现在的人喜不喜欢吃兔肉？”
小兔子眯着的眼睛抬了抬，尖尖的耳朵抖了抖，继续没有做完的美梦。对即将会面对的命运全然不觉。
紫烟嘟着嘴揪了揪小家伙的耳朵，自言自语：“养得好就挣钱，养的不好......”沉吟了一会儿恨声道：“卖不掉就吃肉，怎么都是一本万利！”
掉进钱眼的紫烟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把小兔子放在自己枕边，闭上眼睛开始午睡。
梦里跑满了灰色，棕色以及白色的兔子，它们围着他们一家四口跳跃着，奔跑着。兔群渐渐散开，只剩下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巴掌大小，尖尖的耳朵，红红的眼睛，三瓣嘴。忽然，小兔子像是气球一般，不断变大膨胀。直到有房顶那么高才停止下来，巨大的兔子，张开三瓣嘴一口吞下了张子修，然后是井美依，最后又吞下了骆一尘。
紫烟被眼前震撼的一幕吓得呆在当地，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兔子蠕动着向远方爬去，只留她独自站在小院子里。
紫烟努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色发亮的眼睛。紫烟把到嘴边的尖叫硬生生压回去，梦里的惊惧惶恐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大口喘着气，伸手把眼角的水意抹去，有些咬牙切齿地把兔子从自己的胸口抱下去，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兔子的脑袋，啐道：“臭家伙，我说要吃你，你就在梦里吃我......以后该叫你臭臭。”
放开臭臭，紫烟起身拿出药典开始练字，期望平复不安。等她练了四张大字，骆一尘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紫烟收笔，抱着小兔子出去的时候，正看到骆一尘把银子塞进美依手里。
从紫烟站的位置看过去，美依眼角水光微闪，怔怔的望着手里的银子。骆一尘则快步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四章 另辟蹊径来养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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