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彼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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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幽，窗外树影摇曳，斑斑驳驳洒落我的枕畔。
梦里的我不知身在何处，眼前摇晃着那人的笑眼。时至今日，我究竟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我已说不清楚。
结果的结果，是不由自主地一个人在夜色中摸索到了将军府门口......
将军府守卫并不森严，大门的守卫是两人一班轮班值守，后院没有人把守。我轻车熟路绕到后院角落的小门。我试探性地推了推木门，如我预料被从里面拴住。
恢复练舞的我以现在特殊的身体情况比以往更加灵活，所以现在的自己似乎经常做一些不循规蹈矩的事，翻窗跳墙什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从四周搬来几块较大的石头勉强摞成一摞，踩上去我刚好可以趴到墙头，这样我就可以轻松地翻过墙去。
落地的时候还是小心地打量了四周的情况，虽然将军府里并没有来来往往巡逻的守卫，但是仆从的警觉性都不错，况且府邸的主人是个真正的高手。我是偷偷来的，不想惊动他。
在这之前心里说着再也不要相见的话，现在却做着完全相悖的事，感到可笑之余也十分悲哀。
从后门绕到前面的感觉稍微有些不同，在小心翼翼地打量后确定了龙胤怀的卧房，回头望向中庭，回廊上垂落着长长的藤蔓，和冬天萧瑟的景象截然不同了。再回头望向关闭的门扉，我想见的人就在里面，我是推开门进去还是就此打住立马返回？
但我仍旧是我，我秦涵菲并不是一个会临阵退缩的人。
再次确认周围情况后，我果断推门而入，并立马反身落锁。最大程度地收敛声息，来到那个男人的床榻边......床帘因为月光的照射而隐约透明，仅仅是像伸手触摸布帘，都仿佛感到了他的呼吸。
爱上一个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我不能拉开床帘。
他现在都没醒来，可见睡得有多沉了，他真的很疲累吧。但我很清楚一点，即使现在龙胤怀还没有察觉到我，拉开床帘的话就一定不是那么回事了。
借着月光，隔着床帘，待在他的身边，一字不言，这样已经再好不过。
待天边月色稍微淡去，我便离开龙胤怀房间，并溜到后院小门重新翻墙出去，将之前搬来的石块随意丢到四周，赶紧回到了客栈。
此后每日，白天我就在承业郡四处溜达，低调的溜达；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翻窗跳墙溜去将军府偷看睡觉的龙胤怀，几日过后，我已经隐约猜到，其实或许我们彼此都已经察觉了对方，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我们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晓。
沧流大师给我的任务是要我接触龙胤怀，并取得他的信任，但这几天下来毫无结果。我也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最快捷简单。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潜入龙胤怀府上的技术越发娴熟，欣喜的同时也伴随着不安，但我越来越想见到他，越来越舍不得离开。终于有一天，我如往常一般潜入龙胤怀府中，却发现他并不在卧房。那他又在哪里？我凭着感觉经过一间间房间，拐过墙角，穿过后花园西边一隅，看到未点灯盏的书房......
为什么会觉得他就在里面，我也说不上来。
我来到书房门前，推开未锁的房门，屏息缓缓走进屋内。房间的布局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唯独龙胤怀书案后多出一方巨大的薄纱屏风。我隔着屏风望向深处，里面仍旧没有一丝光亮。
我抑制住心里的忐忑，走到屏风的另一边——小小的隔间十分空旷，房梁两侧悬挂着一匹匹丧幡，视线正前方的尽头立着一块黑黑的东西，不用走过去看也知道，那是一块灵牌......我有些恍惚，但又顷刻恍然，龙胤怀最惦记的人是谁，龙胤怀最不舍的人是谁，龙胤怀为谁隔出这间小小的灵堂，答案毫无悬念。
我为什么会一时忘了？
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自食恶果？因为我太奢望，我放不下，被好奇心所驱使，然后看到了今晚所看到的一切，犹如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自己脸上。
心脏痛如刀绞，我揪着胸口的衣裳喘息着，额上浸出了汗滴，待悲痛一丝丝褪去，胸腔里又生出一丝丝苍凉。
我终究走过去，吃力地在夜色中辨认灵牌上那几个字。
就在我恍惚出神之际，却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渐进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仿佛不曾意外。
“你终于来了。”低沉的嗓音略微沙哑却依旧熟悉。
我按捺住心头的惊讶，没有回头。
他仿佛叹了一口气，只是很轻微。
我提出内心的疑问：“你在等我？”
他却答非所问道：“有一个疑惑在我心头徘徊已久。从我再见到被救回来的流水那一刻起，和我在一起的人究竟是不是流水。我时而觉得是她，时而又觉得不是。那么，跟我成亲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流水呢？”
说完这句话，他已站到我身后相距不过三步。我的后颈仿佛感到了他的呼吸，顿时周身都紧张起来。而更令我无法冷静的是他刚才所说的话，没想到他如此敏锐，从某一层面来说他很清醒，他并没有忽略我和流水之间的不同。之所以那么久的相处时间他都无法区分，是因为身体是流水本尊，但我时常表现出与流水性情之间的不可避免的差异，这导致龙胤怀始终无法确认内心的推测。
我吃惊地问他：“你早就知道？”
我感觉他鼻息晃动，应该是摇了摇头，他道：“一开始并不知道。只是日子久了，我越发不懂她，有时候我甚至仿佛从流水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人，这令我惶恐不已。彼时我眼前伫立的女子，我爱着的女子真的还是那个她吗？我不得而知。直到有一天，流水突然虚弱下去，我却惊讶地发现她又变回我认识的那个流水。可是最后她只撑了不到两个月就......离去之前，她只告诉我，这世上还有另一个魂魄替她活过，她和她怀着一样的心。”
我摇头道：“我不明白。”
龙胤怀接着道：“流水说，我一定想知道她是谁。”
“可笑。”
我完全不能接受从龙胤怀口中听到这些话。少年将军龙胤怀与琴师流水竹马青梅，多少年并肩沙场，生死不弃，便是天塌地陷我也不会质疑他们二人的感情。他为何说出这样荒唐的话？
我扭头看着他的脸，伸手指向那块灵牌，质问道：“龙胤怀，难道你能放下对她的爱吗？”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彼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