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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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业郡气候不算很湿润，没有很多湖泊或是河流绕城，只银柳郊那边有一条小河。过节了，城中心是最热闹的，郊外那边没多少人，相较之下就显得冷冷清清的。我和龙胤怀摇着步子慢慢踱到小河边。元宵节就是那么热闹了，之前的春节应该更喧嚣吧，我这才想起来，大半月前我一直呆在府中，还昏迷了一次，浑浑噩噩地就这么过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这样和龙胤怀一起过的呢。
“流水。”龙胤怀突然开口唤我。
“嗯？”我望着他。
他的目光移向前方，对着河那边，他轻声说：“我们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河面，天上明月又大又圆，照到河面上磷光碎碎，温柔如耳畔的吐息。我低下头，喉头哽住湿了眼眶……
我们对着月亮，跪在地上，诚心立下誓言——
“明月为鉴，天地为证，我与流水今日结为夫妻，誓死不分离。”
“明月为鉴，天地为证，我与龙胤怀今日结为夫妻，誓死不分离。”
站起身的时候，龙胤怀提议说去买盏花灯来，我们俩一起许一个愿望，把它放到河里，这样的话，日子就能长长久久细水长流。
“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边说着边跑向人群那边。
我心下想着，站着等也是等，走着等也是等，不如沿着河边走走，不走太远，他找得到我的。等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百无聊赖也不过如此……本来还犹豫不决，到头来真对着天地拜了堂，许下了誓言。此刻又觉得荒唐了，自嘲地笑笑，抬起头时不知怎么地想起一句话——
“入梦和梦醒都是那么不真实，只有梦里面的才是最真实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转身去，望着灯火中的人群，发起了呆。
对面的是灯火，身后的是月亮。
没有征兆地，脑海里有一个裂痕刹那间撕裂开来，我顾不得疼痛，只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眼泪夺眶而出，顷刻间模糊了视线。
尘封的那些记忆一下子如波涛般汹涌而来。
“湘湘……湘湘……楚溪……
“爸爸，妈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我的记忆……原来这真的只是梦一场。
我往后退着，一步一步，张了嘴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我仓皇地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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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跌跌撞撞地跑到河对岸，再不敢回头望亮光处望一眼，害怕一不小心就瞥到那个人焦急的表情……我只能借着夜色躲藏，越黑暗的地方才能容纳此刻的我。
就算不能撕心裂肺的哭，也同样痛彻心扉。
痛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啊！”一阵强烈的疼痛贯穿身体，我歪斜着身体靠到一边的树上，指甲都插进树皮里，往下跌倒时留下深深的抓痕。
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从头顶贯穿脊柱，蔓延到四肢，如剥皮抽筋，如尖刀刮骨，我痉挛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还想着这是我遇到的最糟糕的一次情况了，却没料到这一念头刚一闪过，喉咙就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霎时便不能呼吸。
“……”在这样的极端痛苦的折磨之下，我反而预料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
我自己的身体慢慢从流水的身体里浮出来，直到完全脱离流水的身体，像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却觉察不出冷暖。
我勉强舒展手掌，看到它轮廓越来越清晰，由半透明渐渐实化，直到再次握紧时能感到自己的存在。我知道，所有的所有都回来了，我找回了自己——我不是流水，我是秦涵菲。
我慢慢撑起身，看着倒在一边陷入昏迷的流水，属于自己的记忆一点一滴清晰起来：那天，我和我的好朋友湘湘碰面了，后来就来到了这里……哼，真是莫名其妙！
我低头打量自己，发现自己没有身着片缕，只好解下流水的黑色斗篷裹在身上，站起身打望了一下四周，趁此时机匆匆离去。
初时我行动无力，步子不由得放缓，到后来却渐感轻松，速度也就加快了。说来也奇怪，我只裹着一件斗篷而已浑身上下却没觉得有多寒冷。仔细再一感觉，发现与其说是感觉不到寒冷，不如说是对周遭的环境都没有什么敏锐的感觉。我来到树林边缘，外城门是戌时关闭，所以我只有等到第二天凌晨出城门。我埋头抓起斗篷一角，心想在那之前我还要去搞到一身能见人的衣服才行。
承业郡其实是以前坤州的地界，琴师沧流出世以后，坤州才改名为承业郡，另有一小部分划给了东北方的州郡。西城门是坤州的外城城门，承业郡后来又自己建了城门，比西城门靠里一些，越国和赤胡国僵持不下，而西城门因为处于战争交界处，则使用较少。
想到这些就不由得想到那个人，这顿时让我烦躁难安，我晃晃脑袋，把他甩掉。
不多时我就偷偷摸到城脚下几户人家院子里，抓了晾衣杆上的衣服裤子就想跑，转念一想觉得身上有这斗篷肯定多有不便，又蹲到墙脚下把衣服裤子给换上，斗篷捏在手里叹一口气，就当是交换好了，走过去搭在了晾衣杆上。
楚溪么，那个男孩子我都快忘了。我大学时读的是一所舞蹈学院，那时候舞蹈编剧喜欢编三角恋的故事，女一号纯真善良，与男主角相互爱慕，女二号心肠歹毒想要夺人所爱。一年级时舞蹈剧选演员，别人都拿不下来，最后我顶上去了，没料到一演成名。只是后来这般歹毒的角色便一直都由我来演，恐怕和我一直没桃花缘也是有些关系的。
我室友刘湘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同我感情最好，便时常拿这个来笑话我，却也是知道其实我性子淡，不在乎这些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升到三年级，有个大一的男孩子看了我的演出跑来跟我告白……那个男孩子就是楚溪。
我对他倒没什么感觉，若不是偶然梦到了他我恐怕再也不会想起还有人向我告白过，其实是不是他对我来说还挺有重要性的，只是埋得比较深我没察觉。
嗯……楚溪，是个干净的男孩子，有点内敛。
往事一幕又一幕如决堤之水涌现于脑海，而我不知不觉已来到城门，城门刚刚开启正是好时机，我不再犹豫逃了出去。
我推算了一下大致的年代，发现这根本不是我所知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这个越国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越国，这真是糟透了！
往北边走会进入赤胡的领地，要是被抓到说不定就是被严刑审问然后死路一条。承业郡也是绝对不能回去的，我得绕过它往南走，南方安全。
走在荒郊小路上，顿时觉得现在和那时候醒来是时候太相似了，仿佛是旧事重演。唯一的不同是，那时候有人在找我，现在没了。我抬头望天，叹一口气：“现在真的是无依无靠，孤身一人了。”但我现在至少我不是以别人的身份活着。
人生真是极大的讽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