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琴师》毓苍山

19、香囊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我又重复了我的问题。

　　“银杏说刚才她和阿枫开玩笑打闹，不小心把香囊掉到池塘里去了，大家正想办法把香囊捡起来，可是根本看不到掉到哪里去了。”迎春很快凑到我身边，向我耸耸肩。

　　龙胤怀府里的人都相处得很好，嘻哈打闹不过是寻常事。香囊掉池塘里去了，那真是玩疯了......

　　“香囊掉到池塘也不香了，再做一个新的，或是买一个不就好了么。”我轻声对银杏说道。

　　银杏的声音较轻柔，吐字也不很快：“不是的，大人，那香囊是我姐姐出嫁前做的，我已经很久见过她了，这个香囊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阿枫刚才去拿网兜了，一会儿就来。”迎春帮银杏说。

　　“来了来了！”

　　正说着，就看见阿枫拿着网兜跑了过来，跑到池塘边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香囊不会浮起来，有网兜也不行吧。”我拧着眉头摇摇头。

　　“那也没办法啊，水太冷了，没办法下去捡。”迎春看过来无奈地说道。

　　我望着池塘：“水有多深？”

　　“啊——”阿枫抬头想了想，“池底最深处到水面差不多一人高吧。”

　　阿枫把网兜递给了梧桐，梧桐身材更高大，看起来也更更有力气，但是网兜在水里摸索了好一阵也没能捞起那个香囊。

　　迎春攒紧拳头，瞪大眼睛屛住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脸色都憋得发红。银杏在边上记得直跳脚，差点都要哭了。

　　好一阵过去，还是没能成功捞起来。

　　我看得没耐性，站到前面，说：“算了，我下去捡吧。”

　　“啊！”他们纷纷惊愕地转过头来望着我。

　　“我看只有亲自拿人下去捡才行......”

　　迎春赶紧道：“不行啊，大人！这水太凉了，不行的，就算是我们也不敢下去啊！况且，况且......”

　　“是啊，大人要是下去出个什么事，将军他......要去也不能大人去啊！”其他人也纷纷接腔。

　　“我就下去一会儿，捡起来就立马回屋里换衣服，然后裹在棉被里抱暖炉，芍药先去给我煮一碗姜汤备着。”

　　“大人,这是不行的，将军大人嘱咐过我们要好好看护着你，不能接触寒凉之物。”芍药的个性有些刚烈，说话十分坚决。

　　我蹲下身，挽起袖子，手臂伸到水里试了试温度：“别告诉他，就一会儿没事的。”收回来时，暗自打了个寒颤。

　　“大人！”芍药脱口而呼。

　　我的一只脚已伸到水里，刚开始时因为有衣服鞋袜的包裹，那条腿也没觉得冷，等到另一条腿也伸到水里，我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了。不行，得尽快找到那个香囊！

　　我深吸一口气，潜到水里，脸进到水里的那一刻，瞬间就麻木了。耳畔隐约听见冯叔跑了过来喊着将军在找我，但我现在又不能中途停止。

　　双手继续摸索那个香囊，这边没有，我转了个身，等等，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会不会就是......

　　我憋的这一口气也用到极限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俯身一抓，双腿蹬水浮出水面——“噗，唔......”大口喘气的同时双眼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岸上的人都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我将手里的香囊举出水面，想让他们放心，仔细一瞧却发现人群中间多了一个人，正一脸怒气地望着我——不可思议的震怒的表情。

　　其实这一连串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事实上我刚把香囊举起来，就被龙胤怀一把抓住提出了水面，接着听到一声暴喝：“你不要命了？”

　　身上立马被裹上了他的外袍，我发现没有说话的力气，只好认他摆布。但是突然地，寒冷如一股激流涌入四肢百骸，我猛地战粟起来：“龙......”

　　失去了意识。

　　我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前段时间我有做过一些怪诞的梦，梦里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人和事，有时候里面也有我认识的人，比如龙胤怀，比如沧流大师，比如沧海，小小的沧海......

　　然而我今天又做梦了，又梦到那个名叫刘湘湘的女孩，还有还有一个男孩子。我和她站在草坪边，身后的建筑物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她对我说：“涵菲，你呀，我看那个男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冷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啊，不过是一个铁杆粉丝罢了，年轻男孩子哪有那份真心？”

　　刘湘湘眉毛拧起来，扯着嘴角道：“你是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啊！瞧你，都二十一了，连一次真真正正的恋爱都没谈过，你都想些什么呀！”

　　“我说，你才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大三，他大一，年龄有差距，和小孩子谈不来，就是这样。”我摊开手，转身要走。

　　刘湘湘追上来：“哎哎，等等啊！”

　　“要上课了——”我目光扫过来对刘湘湘说话的时候，一个身影陡然闯入我的视线，刘湘湘也注意到了，停下来对我道：“你看，他在那儿呢。”

　　我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还真是个执着的男孩子啊。

　　那男孩站在展板那里，瘦瘦高高，白白净净，有点娃娃脸。

　　我迎上去：“有什么事吗？”

　　“秦涵菲学姐，我那个，我非常喜欢你的表演，我才进这个学校，很多方面的经验都还欠缺，所以以后还请学姐多多指教！这是我在糕点坊做兼职工作时自己做的蛋糕，”说着递出了手中的白色纸盒，“我想请你尝尝，你收下吧。”

　　“……”我沉默了一会，道，“谢谢你。”

　　“不，不用谢，我走了，学姐再见！”话还没说完就转过身急慌慌地跑远了。

　　“哦~~，你看看人家都来表白啦！”刘湘湘在一旁打趣道。

　　“……”我捧着纸盒，拿起来一看，上面还写了一行字：“初学者的手艺，还望涵菲学姐不要嫌弃。”落款是“楚溪”。

　　我还是没能看见自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