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少爷》笙子

25、第二十五章

　　广场桥边，楼梯台阶上，七八个易拉罐东倒西歪，喝完一个丢一个，一个空罐子跌跌撞撞滚了五个台阶，最终停在一只帆布球鞋下。
　　王楚捡起罐子，扔进身边垃圾桶。他走上前，从台阶上拿了一罐，拔掉拉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擦了把嘴角才转过头和身边的人说：“深更半夜叫我过来，就是陪你一醉方休？不过你好像买的不够多啊。”
　　叶梵没回他，又接着拆了一罐连气都不换，将整听啤酒一饮而尽。
　　王楚静静地看着他将手轻轻一动，易拉罐瞬间就被扭得变形了，接着一秒钟后准确无误地被抛入三米开外的垃圾桶内。王楚只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眼熟，却没有在意。
　　他伸手阻止：“别喝了，看不出你酒量这么好。”垃圾桶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被他扔进去了。
　　“知道你想喝闷酒，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来，我陪你。”他举着易拉罐，想和叶梵碰。
　　叶梵转头看了他一眼，王楚才发现他的眼眶微红潮湿，不知是不是由于酒精的作用。
　　叶梵说：“你不会喝酒，不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似乎很疲惫，有些沙哑，“今天晚上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如果你没事，最好能陪我一会。”
　　王楚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酒量差，不过看他现在的表情语气，显然像受到了什么打击。
　　“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就当陪你解闷了。不过你到底喝了多少，当心身体。”王楚看着他那瘦弱的身躯实在忍不住，拿走他的易拉罐：“好了，别人喝酒会醉，醉了什么事都忘了。我看你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心烦。”
　　叶梵仰起头，目光呆呆地盯着那片遥远的星空。它像一面幕布，倒映着他曾经历的一切：“有的时候，遇见不一定是巧合，每个人都有各自相遇的原因。有的原因被人称作缘分，让人心情愉悦，认为就是命中注定，而有些人的相遇，注定背负恩怨，一世难平。”
　　“那咱俩的相遇一定是前者，命中注定的。”王楚半开玩笑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你，就莫名地愿意去相信，像今天这样，感觉，好像认识很久似的，就算不说话，待着也挺好。”他忽然看向他，“你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找我出来的吧？”
　　叶梵沉默不语，仍旧仰望着星空，只慢慢地将身体靠在台阶上，手枕在脑后。
　　王楚愣了一下，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他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酒喝多了。可胸口像被什么堵住，情绪一落千丈。
　　两个人都躺在台阶上，一时间，各自沉默。
　　许久之后，王楚开口了，他问：“你在想什么？”
　　叶梵的声音很静：“没什么，就是不想动，不想说话，也不想一个人。”
　　王楚偏了偏头，看向他：“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他每次遇到心事也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一个人喝闷酒，可惜怎么也喝不醉。”
　　叶梵说：“酒精能麻痹神经，就没有喝不醉的人。他不醉，是有需要清醒的理由。”
　　王楚像听懂了似的，点着头：“说得挺有道理，那你呢，想醉得什么都忘记，还是想保持清醒？”
　　“我两个都想做，可是哪个都做不到。”
　　叶梵长吁了一口气，蓦地坐起身，王楚微微一顿，跟着坐起来：“吓我一跳。你想通了？”
　　结果叶梵又开了一罐，王楚扶了扶额：“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都凌晨了。”
　　叶梵回了一句：“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了。”
　　王楚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你这样，不会和我那个朋友有关吧？还是你找到线索了？”
　　叶梵摇了摇头，他这个技术男还是一如既往地反应迟钝，不过有时候太聪明才是庸人自扰。
　　“我也不知道你和小梵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解释。你为小梵做的一切我看得明白，我真心地替他感谢你。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义不容辞，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找到杀他的凶手。”
　　王楚说得很认真，认真到令叶梵伤感。
　　叶梵看着他，觉得自己必须解释一下：“我叫沈明希，安氏集团总裁沈崇飞是我的哥哥。我和小梵哥曾有过几面之缘，但彼此交心，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死讯另有隐情，才去找你恢复监控内容。”
　　“我相信你。”
　　信任是一把无形的钥匙，连接着人与人之间最深处的灵魂。在这个世上，叶梵唯一能够相信且只能相信的，也只剩王楚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让小梵死得不明不白。”王楚咬着牙，手握着拳，狠狠地砸了一记台阶。
　　叶梵看着他，心里殊不知味，他不该把任何一个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可如今他势单力薄，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几天帮我跟一下方青宇，我想知道他的行程。”
　　王楚的神情刹那间严肃起来：“我猜得没错，真是他做的？这个臭小子，亏小梵全心全意地待他，他恩将仇报，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叶梵摇了摇头：“你误会了，不是他。”
　　“怎么可能不是他！小梵出事前就是去找他的，结果就没有回来！第二天方青宇就召开董事会，把他的位置抢过去了！我以前没有证据不敢瞎猜，现在连你都怀疑他，我还怎么能！”
　　叶梵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他虽然做了这么多事，但最终没有伤害人，他有他的苦衷，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迁怒于他。这几天你谨慎一点，他的警惕性很高，除了公司和家，去别的地方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可以做到吗？”
　　“我懂了。你放心。”他掏出烟，递过来一根，“抽吗？”
　　叶梵想回绝，可手伸了出去。王楚帮他点燃，叶梵吸了一口，呛了好几次。
　　王楚问：“第一次抽？”
　　叶梵摇头：“太久没碰，差点忘了这个味道。”
　　王楚看不透他：“你看起来不像会抽烟喝酒的，怎么，是因为家里吗？还是因为你那个哥哥？”
　　叶梵笑了一笑，撑着双腿慢慢地站起来：“想喝了喝，想抽了抽。人活着就是个未知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就当及时行乐吧。”
　　王楚笑他：“你这不是行乐，倒是自虐。”他也一屁股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
　　王楚看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你怎么打车？”
　　叶梵指着前方，一辆的士缓缓地从路边开来。
　　“他一直在等你？”王楚不敢置信，“你到底给了他多少钱。”
　　叶梵回头，对他微微一笑：“我哥钱多用不完，帮他花花。”

　　叶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沈崇飞回来了，车子停在院子里。这个点估计也睡了，叶梵轻手轻脚推开大门，女仆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不悦地说：“二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叶梵头也没抬，在门口换拖鞋：“嗯，回来了。你回去睡吧。”
　　女仆顿了顿，叶梵就听到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他换好拖鞋，打了个哈欠，抬头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下来。
　　叶梵望着对面，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哥，还没睡啊？”
　　沈崇飞双手大开撑在沙发上，翘着一条腿，听到叶梵的声音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他一双眼眸漆黑冷戾，像等待猎物的鹰隼。
　　“喝酒，抽烟，还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毫无起伏波动，像是平日里的例常询问，可叶梵能感觉出他声音背后压制的怒火。
　　“散心，解闷。”叶梵又走了几步，打算回他的卧室。
　　沈崇飞将手环抱胸前，眼神一甩，低声道：“坐下，聊一聊。”
　　叶梵心知他俩好话说不过三句，不想再次和他争吵，拒绝道：“改天吧，我累了，想睡觉。”
　　“坐下。”
　　“我真的累了。想睡觉！”
　　空气一瞬间冷下来，叶梵站在原地，酒也清醒了大半：“对不起，我有点头晕，有什么事明天说行不行。”
　　沈崇飞抬起头，看着叶梵，眉头皱了起来：“你让他们给你收拾行李箱，怎么，打算离开了？什么时候，明天？”
　　叶梵看了一眼自己房门口摆放着的那只白色拉杆箱，原来沈崇飞深更半夜等自己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叶梵晃了晃涨痛的脑子，双腿已经没有力气再站了，他在沙发中坐下来：“我想我们之间，没有理由再一起生活了。”想了一想，改口说，“我是说，同一个屋檐下。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不姓沈，是时候该走了。”
　　叶梵靠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他看了一眼沈崇飞，他的目光依旧严肃而冰冷。这忽然让他想到方青宇，也只有方青宇，才能让他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温度。
　　“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搬出去住。公司的事等新品发布会后我会向人事部申请离职，在没有找到接替我的人选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说完，叶梵昏昏沉沉地在沙发中睡着了。
　　整个晚上，他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忘记了自己是谁，长到连身体都吃不消动弹，在梦里起起伏伏，像一具被抽掉灵魂的空壳，任由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