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少爷》笙子

24、第二十四章

　　方青宇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就将U盘退出，甩手丢入桌边的垃圾桶。叶梵皱起眉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却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首先，你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已经超越了你自身的身份。”方青宇冷静地说着，“我不管你是为了沈崇飞还是谁，从现在开始，希望你放手，于情于理，这都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其次，别再踏入叶家半步，否则我也不会给沈崇飞留面子。”
　　“你就这样放弃了？我以为你把我认成他，起码证明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应该是举足轻重的。”叶梵看不透他，相处十余年的人，比陌生人还陌生。
　　“我说了，请摆正你的身份。无论是你，还是沈崇飞，都是与此事无关的人。”他似乎心情很不好，猛地合上笔记本，就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叶梵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的父亲方世中悲痛地站在楼顶，留下的背影直到纵身一跃，仍旧笔挺而坚忍。他们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傲骨无霜。
　　手机铃声打断了叶梵的沉思，他接起，对着话筒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在哪。”

　　叶梵打的来到那家中式餐厅，坐了没多久，等的人马上就到了。
　　他把桌上的菜谱推到叶梵面前，问：“你想吃什么？”
　　叶梵推回去：“你来吧，我随便。”
　　“行，我看看。那就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青椒牛柳，一个炒青菜。”翻到某一页水煮肉片的时候，贾榭顿了一秒，“你不吃肉，换成水煮鱼片，你看行吗？”
　　叶梵愣了一愣：“你说什么？”
　　贾榭重复：“我说你不吃肉，我们换成鱼片吧？”
　　叶梵心底诧然，他在沈家吃了一个月的肉包，就连沈崇飞都知道，竟没有人质疑他的口味改变了？如果说那些仆人不以为然，按道理精明如沈崇飞他不该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如果鱼片也不想吃，那就来个白切鸡。”贾榭见他恍惚出神，便让服务员过来下单，“有没有想喝的？”
　　叶梵回过神来对他摇了摇头，却说：“你还记得我不吃肉。”
　　贾榭正与服务员沟通，不经意的回了一句：“小时候你就不爱吃，煮成肉末都能尝出味道。”
　　服务员撤走菜单离开的时候，贾榭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想扯开话题，可叶梵的双眼正直直地看着自己，显然不肯罢休。
　　“贾榭，我曾经把你当朋友，你却用隐瞒和欺骗来回报我。”一想起他安装在自己手机里的定位仪，叶梵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这枚定位仪对他的身份暂未造成任何影响，但他忽然很想替沈明希抱不平。
　　“小希，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静下来好好谈。”
　　他似乎很在意沈明希的情绪波动，叶梵步步紧逼，他将手机拿出来，拍在桌上：“这个你又怎么解释？我相信你早就知道我已经发现它了，如果我今天不跟你坦白，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不知道你现在是用什么心情在和我一起吃晚饭。”
　　“对不起，小希。”
　　贾榭低垂着头，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我不想听这句话，我想听的，正等着你亲口告诉我。”叶梵逼他，毫无顾忌地逼他，“四年前你告诉我真相的时候，可我没有听你的离开沈崇飞，所以你就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仪对不对？你是想监控我还是监控沈崇飞？可我和他的关系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才对。”
　　许久，贾榭才缓缓开口，他如释负重地叹了一口气：“你错了，我不是为了监控谁，而只是，想保护你。”
　　这一刻，他眼里的温柔，叶梵尽收眼底。他忽然回忆起初见他时送自己的那本《活着》，还有在沈崇飞训斥下为自己开脱，在方丽云葬礼时阻止自己的冲动，又带自己涉险龙敬天的地盘，这种种的种种，只为一个原因，保护沈明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梵目光复杂地望着他，难以置信，“你是我哥的人，你在为他做事。”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接近沈崇飞，进他公司，然后再慢慢地靠近你。”
　　“理由呢？”叶梵开始对他的动机产生怀疑，“是她吗？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贾榭毫不吃惊的表情，显然证明他知道自己口中“她”是指谁。叶梵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很长的一段时间，空气死寂一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服务员走过来上菜，说了句“请慢用”然后离开。
　　贾榭先动手拿筷子，挑了片看起来最好的牛柳放入叶梵碗中。
　　“尝尝，趁热吃。”
　　叶梵完全没有胃口，继续话题：“他虽然不是我亲哥，但这几年我吃住全靠沈家，我不可能也不能，帮你们来对付他。”
　　贾榭一听，也没有兴致再动筷子，他掏出一根烟来点，最终还是放弃了。
　　“小希，你误会了。有些事情很复杂，不像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那都只是表面。”贾榭犹豫再三，才开口解释，“当年你母亲和沈耀辉认识完全只是个偶然。他们是大学同学，也是曾经的恋人，后来沈耀辉出国两人最终以分手告别。二十年后，他们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重逢，那个时候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但曾经难以忘记的感情最终让他俩都失去了理性。之后几个月里，你母亲瞒着你父亲偷偷和沈耀辉保持着联系，但是纸包不住火，三个月后你父亲大发雷霆，他找到沈耀辉，去警告他，在回去的路上发生意外，开车撞死了一个人。后来你父亲入狱，醉酒驾驶加上逃逸，被判终身监_禁。你母亲悔不当初，那几年里精神都很不稳定，也是后来为什么又去找沈耀辉的原因。她想去报复，也想把他的家庭拆得四分五裂，沈耀辉之所以接受你母亲和你，也许也是为自己的行为弥补过错。可你的母亲执迷不悟，在沈耀辉原配妻子自杀以后，她变本加厉想占有沈耀辉的资产，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在沈耀辉心肌梗塞离开以后，她什么也没得到。可她最后还失去了一个人，那就是你。”
　　说到这里，贾榭停顿了片刻，望着叶梵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他又接着说：“你对沈崇飞的感情，是你母亲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开始把你留在沈家，一是担心自己精神失常照顾不了你，其二仍是有点不甘心。当年如果不是沈崇飞在遗嘱里做手脚，她不可能连一分钱都得不到，沈耀辉到死都认为你是他的儿子。四年前，你母亲的抑郁症有所缓解，她让我来告诉你真相，让你离开沈崇飞。可我找不到你，沈家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得不到你的任何消息，所以决定先接近沈崇飞。直到四年前那次你突发胃出血我才知道这几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贾榭的双手不经意间已握成拳，“他把你每天关在家里，不让你读书受教育，不准你踏出沈家半步，除了仆人和他，不让你见任何人。他把你养得连只畜生都不如，但更让我生气的，这一切竟然你都忍受了。你告诉我你不走，你要继续留下，你对他的种种作为视若无睹，后来我明白了，失去他，你会比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千倍，万倍，没有什么比留在他身边更重要，这就是你等了他十五年的理由。可你不该这么傻，沈崇飞不会为你改变，你再等十五年，你们之间都不会有未来。”
　　“我知道，我已经无所期待。”叶梵忽然坚定地说，“我和他的账总有一天会算清，我也会选择离开。但无论我离开与否，这都与你，还有那个女人无关。她曾经将我抛弃，任何理由都无法让我对她产生怜悯和同情。从一开始，她和沈耀辉犯下的错误就不该让别人替她承受，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她已经在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莫及，虽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彻底离开沈家，离开沈崇飞。”
　　叶梵说：“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我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如果你对沈崇飞没有特别的心思，那就好好在他身边工作，毕竟安氏的待遇不同其他，对你自身发展也大有前途。但无论我是离开安氏，还是去别的公司，都希望你不再过问。我们之间，一切到此为止。”
　　说罢，他将手机塞回裤袋。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贾榭一把将他拉住。
　　贾榭说：“你留下，我走。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他缓缓地松开手，复杂的目光缓缓地从叶梵脸上移开，直至消失，叶梵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叶梵拿起筷子，心事重重地把这一顿解决了，然后打电话让袁天成开车送他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沈崇飞的书房依旧没亮灯，叶梵径直走进浴室，打开喷头将自己浇了个顶头凉。他脑中乱七八糟，想让自己冷静一点，无奈水有点凉，冲了五分钟就草草地穿衣出去。路过书房的时候，叶梵忽然停了下来。
　　他轻轻扭了一下把手，门开了。
　　他在门口摸了一会，灯也打开了。
　　他又将门关上，然后站在原地将整个书房巡视了一圈。书房布置总体和他的办公室大相径庭，统一黑暗系的色调，木质的书柜和书桌，还有一把软皮躺椅，摆在落地窗的正中。唯一比较特殊的是窗户正对着的地方，是一汪池水，夜光中闪着粼粼的波光，仿佛天上明亮的星辰。
　　叶梵缓缓地收回视线，他想，这或许是自己在沈家的最后一晚。明天起，他将收拾行李彻底与沈崇飞告别。曾经是沈明希执迷不悟不愿离开，如今他是叶梵，离开沈崇飞才是重中之重。
　　他伸手去关灯，手在触碰到开关的时候突然顿住。
　　他的视线注意到书柜底下一个空心层里，放着一台小型的保险柜。柜子的大小引起叶梵注意，它看着不像普通存钱的保险柜那般大，里面应该存得是重要文件和资料。叶梵不曾在沈崇飞办公室见过类似的保险柜，如今这样一个特殊的东西出现在叶梵眼前的时候，好奇心驱使着将他靠近。
　　他停在柜子前，慢慢地俯下身，保险柜是个液晶屏，上面显示0-9个数字键。
　　叶梵想了一下，按下0216，这是沈崇飞告诉他的观光电梯的使用密码，可显然不是。
　　屏幕显示密码错误。
　　鬼使神差的，叶梵又重新输入了一遍。
　　滴滴滴，细微的三声轻响之后，柜门打开了。叶梵心中一阵凉意。
　　密码是方青宇的生日，0820。
　　这一刻他突然庆幸他和沈崇飞之间有一丝联系，那就是方青宇的存在。叶梵生前虽然不认识沈崇飞，也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但在死后得知这个消息，也并不算被彻底蒙在鼓里。
　　他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阅了一遍，突然夹层中掉落一张A4纸。
　　叶梵捡起来，捏在手中，直到纸张逐渐扭曲变形，叶梵都不愿相信他所看见的。
　　这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调查报告，可里面的内容就算烧成灰烬，叶梵都不会忘记！
　　四年前叶氏曾经一度面临倒闭，正是一家名为炫腾的科技公司在投资叶氏所生产的新设备之后，突然一夜之间撤股并撤走所有流动资金。叶氏毫无防备，上千万的设备中断生产，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手中的文件寥寥数字，可赫然一排大字，叶氏财务报告，让叶梵脑中一片空白。
　　落款时间，是四年前，账务空虚数额，也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叶梵怎么也不会相信，沈崇飞的手上竟然留有叶氏最重要最机密的档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叶梵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和沈崇飞之间，也有数不清解不完的恩与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