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语》月夜清泉

77、冷宫

　　墨湖的水真绿啊，真漂亮啊！

　　我捧着粉色的莲花花灯，不停穿梭在拥挤的游人当中，兴奋不已，完全听不到身后小玉一直在喊小姐慢一点慢一点。

　　墨湖边上，各色各样的花灯都已经被放入水中，一个接一个缓缓移动，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花海，绚丽多彩。

　　我很心急，生怕我的花灯会没有了位置，便暗自加快了脚步，最后好不容易挤进了湖边放灯的人群之中。

　　我刚要将莲花花灯放入水中，突然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

　　我不会凫水，不停的喊着救命，却被这冰冷的湖水包裹得更紧，接着沉入更深的湖底。

　　我，感觉到无法呼吸了。

　　我，要死了吗？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穿过我的腰际抱住了我，将我从这无边的黑暗里拖了出来，我被救上了岸。

　　阳光很灼热，很刺眼，少年的这双手却煞是温暖。

　　他的右耳戴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珠子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恩人，请问尊姓大名？”我心怀感激的问他。

　　少年的脸在灿烂的阳光下慢慢清晰起来，轻蹙眉头的样子有些少年老成。

　　少年相貌堂堂，脸庞冷峻秀美，眼神略带凌厉。然而最吸引我的就是他的眼睛，如同墨湖的湖水般深沉。

　　“我叫苏烨。”他的嗓音冷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苏烨。。。苏烨。。。”我喃喃的重复着恩人的名字，内心无比欢喜，可一瞬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胸口痛了一下，“你叫苏烨？”

　　灼热的阳光一下子变得黯淡昏沉，眼前的俊美少年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烨！”我惊呼一声坐了起来，原来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此时我正躺在陌生的床上，房间里光线阴暗，陈设简陋，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除了小玉。

　　是的，这里就是冷宫。历代帝王将不得宠的嫔妃放逐到这里，任她们自生自灭。

　　所不同的是，我是自愿住进来的。

　　大兴律例，即使废后也不得出宫，所以我和小玉只好从春和宫搬到了思宁宫。

　　大兴的冷宫也是一个个小小宫殿组成，分布在一条狭窄巷子的两旁。每个宫门前都种了一颗菩提树，枝叶嫩绿，香气芬芳。如若入宫的主子能全心向佛，那么她自然会得到一片海阔天空。但如果她仍然纠缠尘世，无法释怀，只会徒增烦恼，更觉寂寥。

　　我起身下床，床边腐朽破旧的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这里，没有宫娥会送水送食物过来，所有的用水都需要小玉亲自去宫门口的小巷子里挑来。而食物，则需要自己亲自去司膳房领。

　　在等小玉回来的时间里，我将屋子里的东西简单擦拭了一下，将晾在屋外的衣服统统收了进来。

　　不一会儿，小玉便回来了，随她一起来的，还有丁衡。

　　丁衡帮忙挑了两桶水走进了院子，然后倒进了有些破旧的大水缸中。

　　想来我入冷宫有三个月了，丁衡每日都过来帮忙挑水，干些杂活。干完后，丁衡和小玉便在门口叙一会儿话，然后再去苏烨身边当值。

　　“小玉，现在见到丁衡还好吗？”丁衡走后，我试探性的问她，怕她因为上次的事而深受打击，无法走出阴影。

　　小玉摇摇头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对丁衡不再有他想，既然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们无法在一起，我谁也不怪，现在安安心心在小姐身边伺候你。只是---”小玉说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看她欲言又止，似乎有很难说出口的事情。

　　“小姐，你真的要在这冷宫中过一辈子吗？”小玉问我。

　　“不然呢，我们还能去哪儿？大兴的祖例在那儿，即使是废后也不能出宫，只能在这冷宫中孤独终老。”我望向院子中菩提树前的几只小鸟，撒了几口剩饭在门口的地上。小鸟们立刻冲了过来，在地上欢快地啄起白米饭来。

　　“小姐”，小玉的脸变得十分的沮丧，“刚才---丁衡说，皇上要立新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