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语》月夜清泉

19、病危

　　宫人宣旨的话音刚落，大殿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苏烨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冰冷的神色。

　　他起身向二皇子苏澈恭贺道：“恭喜二皇兄继世子位，大兴盛世指日可待！”苏澈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笑着回酒回礼。旁边列席的几位皇妃则是眉开眼笑，脸上灿烂得笑开了花。

　　此刻，高殿上的皇帝又发话了：“刚才烨儿的两位皇妃表现不错，孤答应玥贵妃要好好赏赐她们。这样吧，烨儿你刚被封了镇国侯，孤便派你出使云沼国，你可带上你新纳的梁妃一同前往。云沼国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你们可一直待到夏日末。至于你的另一位宁妃。。。”皇帝望向我，略思忖道，“刚刚宁妃弹奏的瑶琴乃是前朝第一乐师的最爱，既然今日遇到知音，孤就将这把瑶琴赠送与你。宁妃你意下如何？”

　　我缓缓跪下，领旨谢恩，却突觉一阵眩晕排山倒海般袭来，一低头便栽了下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苏烨府上，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旁边是小玉，眼睛已经哭得通红。我用力支起身子，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脑袋里嗡嗡作响，头疼得不得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问小玉。

　　“小姐，你到底是醒了。”小玉边抹眼泪边将我扶起，“小姐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这两天里一会发热，一会畏寒，还时不时说胡话。宫里的大夫已经给小姐瞧过了，说是旧疾复发，还说，还说。。。”话没有说完，小玉又开始哭起来了。

　　“小玉，你我情同姐妹。你知我本就是半条命的人，又何惧这命运的无常？你不妨实话实说罢。”我倒安慰起小玉来了。

　　小玉望着我，难过之极的说：“大夫说，小姐自幼得咯血症，现在又持续高热，恐怕是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吗？很久以前大夫就这样说的，我还不是捱过了第十六个年头？其实，我已经活得很长久了，每一天都是赚的，我并不害怕死亡。

　　“最可气的是，三皇子明知道小姐都病成这样了，还硬是要小姐随他一起出使云沼国！”小玉脸上还带着泪珠，却是掩藏不住内心的气愤，“他是在报复小姐那天在宫里弹了一首哀曲惹得龙颜不悦吗？”

　　我回想了一下，我弹奏的曲子的确是让皇上不高兴了，但苏烨没有坐上世子之位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皇帝虽然很重用他，几个皇子之中也着实是苏烨最出色，但很显然的是，皇帝并不太喜欢这个儿子。苏烨潜伏乌国，之后被乌国追兵刺伤在太尉府上将养了那么久，宫中也没人过来看望他，那个时候我心下就觉得有些诧异。而且，苏烨娶了谋反的罪臣之女的我并带回了亡国的公主梁姝，为确保大兴正统血脉，想来皇帝也是不大可能立他为世子，这是皇帝的大忌讳。现在皇帝立了二皇子为世子，就立刻借出使云沼之名将苏烨远调京都，可以说皇帝不光不太喜欢他，还是深深的防着他的。估计这次出使云沼回来之后，皇上就会随便赐苏烨个偏远封地就将他打发了。

　　心里想了这么一圈，立刻觉得苏烨也挺可怜的。他一直都在盘算运筹帷幄，一直都在努力争取，却始终没有能赢得皇帝的信任。

　　我用手指轻压了下小玉的嘴，嘘声道：“小玉，不要再胡说了。三皇子要我一起出使云沼必定有他自己的打算。三皇子他虽然城府较深，但绝不会做这种小肚鸡肠下三流的勾当的。”

　　小玉见我并不恼恨苏烨，便也不再多说，默默为我准备行装起来。

　　我抬眼看着窗外，风和日丽，春意盎然。皇上下旨让苏烨在云沼国待到夏末再回，这三四个月的光景，或许能让人更看清楚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