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语》月夜清泉

10、赐婚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头脑嗡的一下子炸开了。苏烨他刚才说他要娶我？众人的目光“刷”一下子全都朝我投过来，上上下下将我不停打量。我的脸滚烫滚烫的，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此刻的筵席让我如坐针毡。座位旁边的爹爹也是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可思议的望向我，小声道：“你什么时候。。。”

　　我急忙摇头，又羞又恼地对爹爹解释道：“宁儿不曾。。。宁儿也不知三皇子是怎么回事。。。”

　　“烨儿中意的原来是太尉府上的千金。果然是姿色傲然，人间龙凤。”皇帝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会，缓缓的问道：“不知赵太尉的千金可有婚配？”

　　爹爹连忙起身回话：“回皇上，小女不曾婚配。可臣实在不敢隐瞒，小女自幼患有咯血症，御医都曾说过她命不长久，所以臣也不曾为她许配人家。此番蒙三皇子错爱，臣替小女感激不尽。但臣也深知小女绝非三皇子的良人，恐终究会辜负三皇子的心意，还恳请三皇子与皇上收回成命。”爹爹的话不卑不亢，直接拒绝了三皇子的提亲。

　　可苏烨哪里是这么个容易放弃的人？只见他轻轻一笑，对爹爹拱手道：“赵太尉实在是多虑了。御医曾断言赵小姐活不过十六岁，如今不也活到人生的第十七个年头了？可见天命这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况且，古来征战几人回？我此番讨伐乌国，虽然成竹在胸，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保不齐万一遇上什么凶险无法回归大兴，所以跟令千金的命理相比，也不知终究是谁辜负谁。”说着，他又转头向皇上颔首道，“父皇，赵太尉府上的千金冰雪聪明，机智过人。此前因有了她的帮助，儿臣才能从乌国牢狱全身而退。儿臣虽知她命不长久，但儿臣跟赵宁在乌国时早已日久生情，对她心向往之，望父皇能准孩儿出征前将赵宁迎娶回府。”

　　在座一片哗然。第一，苏烨这番情话听起来情深意重，情意绵绵，虽知我有绝症但他对我不离不弃，实在是难得的一片赤子之心。如若爹爹一再拒绝，显然是不识抬举，恐怕会让皇上不悦。第二，苏烨要求在他出征前将我迎娶过门，时间过于仓促，难免引起大家无谓的揣测和猜想。大概大家都会觉得即使苏烨不娶我，我也得赶着下嫁的了。一想到这，我的脸像火烧一样热辣辣的，爹爹一再的望向我，可我却是长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了。我真的不知道苏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见苏烨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旁边的人也开始附和起来：“赵太尉，令千金终归是要嫁人的。即使她身患怪疾，但能有三皇子这样的真心人对她好，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应该放心的将她托付给三皇子才是。”

　　话音刚落，又有人道：“是啊赵太尉，您总不能照顾令千金一辈子吧？”

　　爹爹皱着眉头不吭声，我却瞄到苏烨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听着众人纷纷劝解和起哄，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突然，大皇子苏焱猛地起身，双手叉腰厉声对爹爹喝道：“赵太尉，我三弟苏烨玉树临风，机智过人，是几个皇子中能力最出众的。这朝中上下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何况连乌国的姝公主都对他一往情深，痴心一片。如若不是两国交恶，哪里还轮的上令千金做皇妃？现在天赐良机，赶快允了这门亲事吧！”

　　爹爹的脸更沉更黑了，却仍然没有说话。

　　皇上终于开了口，对爹爹说道：“爱卿，孤刚承诺烨儿，如果他相上的姑娘没有婚约便给他指婚，你觉得孤作为大兴的一国之君是不是该一诺千金啊？”皇上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或者，爱卿觉得烨儿配不上府上的千金？”皇上提高了音调，语气也变得非常重，明显带着不悦。爹爹一听，马上起身跪下，急忙应承道：“臣失礼，臣刚才妄言了。三皇子对小女情深意重，是小女的福份，也是整个太尉府的福份。臣一时愚钝，望陛下恕罪。宁儿，赶紧跪下谢恩吧！”爹爹的一番催促，显然转换了态度，我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仍旧傻傻的杵在那里。

　　苏烨见状，微微一笑，眼神里有了些别样的东西。他缓步走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拉起我的手，然后径直走到皇上面前，一同与我跪下。

　　“谢父皇为儿臣指婚！”苏烨握着我的手冰凉冰凉，但却将我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不免有些眩晕，苏烨他，真的是为我动了情吗？为什么，我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心呢？我看着眼前这个棱角分明的清瘦面庞，心中不甚惶恐。我不知道，我到底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