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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魔尊思拓·魏臣宁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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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初一点了点头。“你这一次,依旧是以魔尊的身份介入魔族剧情?”
魔族以实力为尊。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大能者都有足够的野心,耐心和责任感去成为一名王者统御部属,因此为那些不愿受到束缚又拥有足够实力的魔族设有魔尊之位。魔尊地位极高,与四方之主平起平坐,然而并无实权,也无需接受王者号令。
“当初蚩尤留下的烂摊子。”宁远木着脸,嘘了口气,“四方之主死了两个,腾蛇与紫狩交厚,又坚持要跟着蚩尤混,以黑火烧遍人界,被那小子狠狠地揍了一顿,封印在了混沌体内。至于唯一还存活着的西魔王紫狩,因为带着手下们长期消极避世,他自家首辅都嫌弃他太窝囊,带着大批人跑路去了雨苍山。所以现在落仙谷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唉,夫纲不振,为之奈何。”初一评价道。
“那位首辅是男人。”
“那就是乾纲不振。”
听到初一的吐槽,宁远顿时形象全无,搂着初一的手臂笑的直打跌。初一看了她一眼,抱着箜篌轻轻拨弄起来。
“其实,紫狩倒是个眼光极好的聪明人。从蚩尤现世开始便看出来,哪怕蚩尤实力再强,跟随他也不过是自取灭亡之道。之后的消极避世,不过是借助不断迁移落仙谷的位置来引开仙界的注意力,而将棋子落在了无人能够想到之处。与天子交好以及送紫丞入宫,是一步好棋。至于雨苍山那边,你不会真以为紫狩在西魔界执掌至尊权柄数千年,到头来连自己的左右手都弹压不住吧?他欲以落仙谷吸引仙界的注意力,自然冒着极大地风险。雨苍山那边只要别闹出太大动静,以炽仙军之首相丹的高傲,绝不会对一干魔界名义上的叛徒出手,即使落仙谷被毁,也能为魔族留下足以自保的筹码。以那位魔族首辅的实力,只要相丹不亲自出手,抵挡一般情况下凡人大军的攻势毫无压力。”
“树上开花以及金蝉脱壳之计。落仙谷与他自己,从某方面来说都是弃子。”宁远淡淡道。“他是一个不错的王。只是,将未来托付给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当真值得?”
初一半低着头,柔柔地笑道,“天意难测。或许那个婴儿,真的是集大气运者。”
“你还有一旬的时间,完成这个时代所有的礼仪训练,以及记下许昌各大名门世家的家谱。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做到。”
“多谢前辈提点。”
宁远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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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投入曹营前后已是三年有余,一直未曾娶妻。曹操为了表示对他的宠爱,曾经暗示过他,欲为他觅得佳偶。却被宁远以家中父母曾为自己定下亲事,不愿另娶为由拒绝了。当时只道逃难之时,未婚妻一家人与他们并非同路,之后又因战事频繁,烽烟四起,中原各处都不安全,因此未有机会将她接回。
如今曹操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与袁绍开战,做出北方将定的预言后,宁远也为他与初一的重逢编了一个关于破镜重圆的故事。虽说知情人士都知道这完全是扯淡,不过对于这种过程十分跌宕起伏结局却是合家团圆的故事,无知群众们显然喜闻乐见。更何况,这一场婚事,能安很多人那颗焦躁律动的心。
婚礼次日,曹操亲来府上恭贺,初一一身布衣荆钗,不掩绝代风华。亲自下厨为两人准备饭菜端上桌来。后来曹操拍着宁远的肩膀叹道,“贯之,你这些年来守身如玉果然却有其道理所在。”宁远提着筷子露出了苦笑却又有点暗自得意的表情。“主公这是不知道,为了这一手厨艺,属下究竟付出了多少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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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三岁开蒙,天子刘协亲自为他延请老师,然而此人来历成谜,无名声在外。能将其名字传达天听并受到天子信赖实则蹊跷之事。曹操心知此事必与仙魔异术有关,然则皇子之师深居浅出,除了偶尔出入宫禁为年幼的大皇子讲学外,从不露面,曹操决定命宁远以为皇子讲经学为名入宫,趁机探知此人身份。
宁夫人首次出席曹氏的酒宴之上,以一曲箜篌引震动许昌。以至于许昌之中有身份的人家举办酒宴,皆以能请来宁夫人献曲为荣。她的曲子有安神奇效,对于头风的旧症颇有缓解。曹操甚至起过将她留在身边的心思,不过考虑到初一毕竟是自家属下明媒正娶带回家的正妻,这么干很容易闹得手下人人自危造成非常糟糕的影响,只得作罢。
很快曹操便没有心思想这边的事情了。天子通过董承送出以鲜血写成的衣带诏。发现此事后,曹操大怒,杀了董承以及一众被牵扯入此事的老臣,不顾董贵妃以及天子本人的苦苦哀求,当着天子的面,将还怀着孩子的董贵妃拖出去缢死。
宁远入宫之际,看到那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帝王,正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台上装饰极为精美华丽的黄金鸟笼,似哭似笑。笼中,一只长得极为华美的鸟儿站在栖木之上,歪着头看着刘协。
“朕自即位起,一直过着颠沛流离,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直到被曹操迎入许昌,才算是安定下来。衣食住行,未有薄待。然而……这许昌,对于朕来说,不过是一个笼子。一个更大的,也更加精美的黄金笼子。在这个笼子里,朕甚至连自己的爱妃,以及未出生的子嗣都无法保全,无法护住。或许,这大汉的江山,真的要在朕这一代结束了。只是……委屈了丞儿。他聪颖好学,应变机敏,假以时日,定是一代明君。只是,天命不许,为之奈何。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君,朕都算是一个不合格的男人。”
“陛下言重了。人这一生,本就处处无奈。有些事,做与不做,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宁远不咸不淡地回答道。自从衣带诏事件后,这宫中到处都是曹操的耳目。宁远对于紫狩的计划并不看好,因此虽然并不阻挠紫丞之事,有时还会暗中照顾一下,但是为了这事情而赔上自己,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因此衣带诏之事,刘协一再通过各种方式暗示她,希望她能够帮忙,她却故意装聋作哑,置身事外。
“是啊。所谓命运,当真是半点不由人。朕若真是天之子,为何如此不受上天眷顾?”年轻的帝王神色憔悴而疲惫,比起同龄人来说,这短短十余日之间,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去。他用那双保养得极好的双手打开了那个黄金笼子,然后走到了一边。笼中的鸟儿好奇地拍打着翅膀跳出了笼子,在窗台上徘徊了片刻,歪着头看着两人,叽叽喳喳地试探着鸣叫了几声。
不愧是贡品,这只被当做吉兆而送入宫中的鸟儿的叫声清脆动听至极。
“走吧。”少年天子说道。“离开这里,离开许昌……替朕去看看朕的万里河山。”
带着红色羽冠,羽色的羽毛,拖着极为美丽的白色尾羽的鸟儿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般,欢快地明叫了一声,然后展翅飞了出去。
便在拍打着翅膀形态优雅地在天空中盘旋的一刻,被锋利的箭矢射下,直直坠落下来。
刘协的脸色惨白,那一身颓丧的气息,让宁远皱了皱眉。“陛下若无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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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刘协低低地笑着,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哈哈哈哈——”那样疯狂的笑声,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是笑,几分是泪。天子挥了挥手,示意宁远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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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过去,宁远常年推脱自己性格疏懒,一个与仙魔打交道的职务已经够烦了,就算有加工资也不愿意接受更高的官职,与司空祭酒一当十年的郭嘉交厚,以两大预言者之一的身份在曹营处于一种超然的地位。然而与就差在脸上挂块牌子只认司空不认天子的郭奉孝完全不同,虽说一直喜欢自称弄臣,宁远的立场却是更加暧昧一些。总是将自己置于长袖善舞,谁也不得罪的境地。曹操身边有宁夫人长年吹着枕边风,居然也一直相安无事。
此时正是官渡之战的大胜之后。曹操率军追击,欲平定北方。宁远留在许都。因为曹操本人在外征战,许都的政治环境宽松了许多。作为大皇子的启蒙先生的宁远,偶尔也会带着紫丞出宫玩耍。
捏捏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的下巴,看着对方那双水润而漂亮的大眼睛里不满的表情,宁远笑嘻嘻地威胁道,如果你给我惹麻烦了,下次不带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