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Chapter25 · 患难与共 ...
-
眼睑轻颤了几下,缓缓掀开,入眼的一片漆黑。
直到眼睛终于适应昏暗光线,才渐渐看到周围的一切,平滑的四堵墙壁密不透风,唯一能透光的就是头顶上方的一扇圆形小窗,黯淡的月光就是透过那里照射进来的。
稍微挪动了下,沙沙的声音随即从身下传来,原来被他枕在身下的全是些粗麻袋,他缓缓坐起身,后脑勺残余的疼痛令他不得不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情,随即转过头四下寻找,幸好很快便看见躺在不远处的“杨光美”,只不过她额头不知怎么又多出一块淤青,还渗着血渍。
他走过去想要叫醒她。
没想到那扇睫一抬,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觉眼前黑影徒掠,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挨了一记,脸颊痛得直发麻,眼看第二下又挥过来,他一把抓住细腕,迅速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当然不忘禁锢她随时行凶的四肢。
“是我,妳看清楚再打!”
她一怔,迎上昏暗里仿佛透着细碎星光的黑亮眼眸,熟悉的嗓音自然不是她以为的歹徒。
“对不起,我以为是别人。”
“是吗?那妳下次可别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嘴里尝到的血腥味令他忍不住反唇相讥,这女人出手可真不知轻重!
“我已经道过歉了。”她瞪着尽在眼前的俊脸,“得理不饶人是律师的专长吗?”
“妳也不遑多让。”怎么就对自己的牙尖嘴利一点自觉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知道这样的口舌之争自己是占不了多少便宜的,只不过当她意识到某种不寻常状况之时,又没忍住地语带嘲讽提醒道:“你还要压着我多久?”
不过,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极了。
莫名其妙的暧昧,犹如不小心碰倒酒瓶倾洒出的醉人迷香,迷得人醺醺然,脸颊隐隐发烫。
修长结实的男性身躯悬在她上方,好闻的男性气息霸道地钻到鼻子里来,她不由得屏住呼吸,但还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辐射出的温热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笼罩住,视线黏住似的一时半刻无法移开。
庆幸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应该看不到什么。
第一次与他如此贴近,这种感觉陌生得太教人不自在了,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住,眉心轻蹙一下,不禁又瞪他,而被瞪的男人嘴角勾起一弯极浅的弧度,那模样竟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迥异于平时的邪魅。
“妳不是说第一眼就很喜欢我吗?这样跟我针锋相对可一点都不像,妳喜欢别人都是这么没诚意的吗?”
居然拿她以前说过的话来堵她。
“老是拿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也该有个限度,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不是?”
黑眸细眯了一下。
真狡猾。
四目短暂对峙过后,他才终于翻身起来。
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跟着坐起来,不料才挪动一下下,肩膀处就传来阵阵尖锐刺痛,她极不明显地蹙了蹙眉,但还是被他看见了。
“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
借着微弱光线环顾四周,昏暗里隐约只能看见四面黑漆漆的墙壁,他们被关的地方还真像是铜墙铁壁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困死在这里。
她忽然望向他,想到如果不是自己跟他争那些没意义的事就不会让歹徒有机可趁,他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她自己是不怎么担心,但他就不一样。
“对不起,是我光顾着扯些无谓的小事才让他们有机会下手,不然就不会变成这样。”
应宸宇有些意外她会如此坦率,淡淡地勾勾嘴角。
“你笑什么?”不解地蹙眉,表情看着竟有几分无辜,她的话很好笑吗?还是她说错了什么?
谁料这一句话似乎又勾起了他某些回忆,嘴角的笑意愈发变得耐人寻味。
他不明深意的笑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究竟在笑什么?她是真的感到抱歉才这样说,结果他的反应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妳说得很对,妳确实不应该跟我争论那些小事的。”真想不到她会因此道歉,还是这么直接干脆。
她睨着他。
“我以为,道歉至少可以换来几句安慰。”
“当然,也许妳之所以推却只是不想欠我人情。如果可以平安离开这里,我会原谅妳的无心之过。”
“那真是感激不尽。”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顺利脱险之后她或许会建议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看看脑袋是不是被敲出毛病来了,不然平日里的严肃冷漠都到哪里去了。
她走向该是门的那面,仔细摸索一番,又专注地凝神侧听,然后告诉他:“这道门只能从外面打开,不过外面应该没有人把守。”
可能是歹徒认为光凭他们两人一定逃不掉,所以直接关在这里,连看守的人都省了。
“有船笛声。”他没想过要去怀疑她的话,只隐约听见船的汽笛声,显然这里的壁厚并不足以将声音完全隔绝掉。
“对,除了船的汽笛声,还有海浪的声音。”
不仅是海浪和船笛,人站着的时候偶尔还会感觉到幅度很大很慢的轻微晃动,但又不像是在航行……俊脸掠过一丝异样,脱口道:“所以我们在停泊的船上,在码头?”
“很有可能,怎么了?”
“没什么。”
但是他回答得太快,她深深地望着他好一会儿,见他瞥向海面的眼神似有忌惮,心里抹过一丝了然,不过也只道:“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妳认为光靠我和妳两个人能怎么办?”他不答反问。
“办法是人想出来。”
“也许最好的选择是留在这里等警察来。”似真似假的回道,而且他身上的东西全被搜走了,相信她也不会例外。
“你在开玩笑?”她微诧地望着他。
“我看起来像吗?”
“你认为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除了祈祷警察能早日到来?”顿了顿,“这真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但我宁愿当一个笨蛋。”
“可不是?”
他挑眉,扯扯唇,见她终于忍无可忍了,才无可奈何似的妥协问道:“好吧,那妳认为该怎么做?”
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走到那扇圆窗下方,也是拉开了距离,免得离他太近很容易就失去冷静,何况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于是说道:“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不知道他们会对我们做什么,或者你有兴趣留下来一试究竟?”
他挑了挑眉,这女人深谙说话的技巧。
“这扇窗子就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她抬头,指向船舱上,“船舱的高度不会太高,我们可以利用这些麻袋。”
不管怎样都要搏一搏,总好过坐以待毙。
船舱内除了堆满大大小小的粗麻袋之外,可以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唯一可以帮助他们逃出去的就是这些粗麻袋了,每一只都装得鼓鼓的,正好可以拿来垫脚。
只不过一个意外的发现,都让他们心中一凛。
“这是什么?”
一只麻袋破了口,露出里面的一些干草,但更多的是一包包白色粉末,她直瞪着,不敢确定地问。
“如果我说是淀粉,妳会信吗?”
当然不会。
但,更加确定此时刻不容缓。
应宸宇面不改色地将掉出来的一包白色粉末塞回破了口的麻袋里面,一番动作之后粗麻袋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如她所说要是歹徒真的回来,一定不会高兴他们的发现。
然后,两人默契十足地加快速度,没多久功夫便将麻袋分成两排叠成足够的高度,他爬上去敲敲圆窗的玻璃,声音沉闷厚实,显然不是普通玻璃,但边角的位置仍然是最脆弱易碎的,于是垂首望着站在下面的她。
“借用一下妳的高跟鞋。”
她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二话不说就脱下自己的鞋子递上来。
“妳走远些,小心玻璃碎。”他沉稳地提醒她,全然忘记自己才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高跟鞋在这种时候正正派上用场,幸好鞋跟结实而且足够的尖,形成的压强自然不小,在他谨慎掌握力道的连续敲击下,一条蜿蜒裂纹就徒然显现,尖细的风声犹如解禁一般拼命自细小缝隙钻进来,伴随着越发清晰的海浪声。
最后,呛啷一声。
如鱼贯入的新鲜空气立即充盈整个船舱。
尖锐的玻璃碎片纷纷洒落,他稍稍偏过脸避开,然后再把边缘残留的清理干净。
“好了。”
她仰首。
逃脱,似乎没有她预想中的困难。
淡淡月光透过他洒向了她,轻轻柔柔地拂过,给浓妆艳抹的脸添上一丝清淡柔美,那双坚毅自信的眼眸依然未曾逊色,流畅伶俐的眼线使她此刻的眼神看起来更添摄人。
要是换成其他女人,可能很难像她一样镇定,何况他们这次惹上的是毒贩。
一心只想着怎么逃出去的她没有注意到倾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越过他头顶看向窗子,突然眉心一皱。
“怎么?”
“窗子太小,你过不去。”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他一听倒是没有多着急,只是跟她说:“如果门也打不开,妳先走。”
闻言,目光立即转向他,细眉锁得更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要她一个人逃?她难以苟同地摇摇头,随即有所领悟地问他:“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不,要走就两个人一起走。”她爬上去,与他并肩相望,语气坚决。
应宸宇怔了怔,望着她的双眸,心头微微发软,黑眸闪过一抹柔光,似是妥协又似是纵容,薄唇微弯。
“好,听妳的。”
然后,在他的帮忙下,她很轻松就攀住窗沿爬了出去,海风立即扑面而来,撕扯着她的发,风里夹杂着淡淡的咸味。
漆黑的海面,一望无垠。
果然是在码头的一艘黑色中型船上,幸运的是周围没看见有人。
但,那是暂时的。
因为她发现船舱的门其实并没有锁,里面藏了这么多“货”却不上锁,如果不是粗心大意就意味着那些家伙还在附近,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