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出媚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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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抿了抿嘴，此时琉与完全背对着她，黑发挽向另一边，外衣褪半，似是刚才穿衣正着一半便停下了。
因棱窗边也被穆青玹摞了半堆书籍，故而里屋日照偏弱，床榻之上搁落的白衣反衬着好不容易挤进屋内的些微辉亮，朦胧迷漫，好似升起点点辰光，散于白衣主人侧脸浮笑的嘴角边。
她瞧见那余光浅笑，想到自己的不礼之处，才惊觉不好，回过神专注于汤药，突然发现它也没那么可憎了。
屋内静寂了会。
“你在做什么？”
“那个，”听着琉与轻柔的声音，她就觉得自己拽直衣袖对着瓷碗扇风的样子有点呆傻，差点舌头都撸不直了：”那个穆青玹，说要不烫了才能喝。”
“那就让它凉着吧，你过来。”
她呼吸一紧，小脸立刻润红了，现在想来，不知她闻得的琉与身上的香味，是否就是因以前他服食迷魂药引起的，无论如何，不得不承认，确实很迷人。
里屋光暗，唯有白衣鲜明，她挨在床边，望着他半边容颜，心叹穆青玹的几针果真让琉与的气色提升了不少。
“熬药......苦吗？”
她想了想：“应该会苦的，没喝过不苦的。”
“我是问” 琉与微微侧过，扫了她一眼，又转回去，青涩道：“你帮我熬药，有没有为难到你？”
“没事，我看着那小炉，就想象你平时为我煮粥的样子，想着想着，药就熬好了。”
她说得轻巧，琉与却听之动容，须臾，他道：“来帮我，这只手臂刚才扎了针，有点不便。”
“嗯。”
她点点头，拾起滑于后背的外衫，为他着衣，待双手移至他胸前，想要整理前襟时，却被一股力道牵引，结果重重趴伏在他背上。
呼吸临近，她的脸热烫不止。
“琉与”
握紧她还散着烧枯草味的小手，一个微笑还未绽放就凋零在他姣好的容颜上，这是他第一次提这个问题，“花灯，我们以后......”
“没关系，会好的，”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小脸贴服他耳畔，花灯打断他，接了话：“我们都会好好的。”
其实她不知道，姓穆的会放过她吗？除非她能帮助穆宁潇除去深竹寺一行人，不然是得不到机会的吧。
万一那个少主一个不高兴，将她永远禁于穆府，那她岂不是一辈子要寄人篱下，琉与就要一辈子帮他做饭？
奇怪的场景立即浮现在她脑海里，等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吓着花灯的不仅是自己起的歪念，还有门口快步推门的走路声，情急之下，她想起身离开，却踏了个空。
穆青玹进了门就直摇头，此女不可教也。
她刚才差点跌倒，幸而拽着琉与的衣襟得了缓冲，可是这一拽就将他穿好的衣裳又脱去了半边，斜肩呼出，削薄硬朗，琉与单手撑在她身侧，柔顺的长发一丝一丝得垂落在她脸上，从这个角度望他，更显灵俊，闻着屋内华香，花灯满面扑红。
穆青玹送出郑重警告:“你若是不想他好了就继续逗他。”
她半身躺床头，松开自己的咸猪手，此番此景谁见了都会误以为是她主动的，被穆青玹这样责备，还真有点委屈，可毕竟被旁人瞧着了，“不是我。”这句辩解也说不出口了，她一羞涩，推开琉与，拔腿就跑出门。
穆青玹端起桌上那碗早被花灯遗忘掉的劳动成果，对琉与说：“你是随少主回来的吧。”
他背过身去，整理衣物，点头。
“既是这样，你平日没事就来百草园找我，你身上的毒似有蹊跷。”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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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在一个紧闭的大门外伫了半久，摸了摸怀中鼓嚷的一包东西，仰望印有“泪月馆”三个金字的大匾，不知该去敲门还是该等着，仅是站它近些，行人就已纷纷侧目，避而远之，还是兰儿好，不嫌弃她，还帮她指路。
“姑娘。”
不知何时出来一个黄衫小女，离她不远，轻声唤道。
“叫我？”
“姑娘今日可是与我家出媚姐姐有约？”
“对，对，我是来赴约的。”
“姐姐不方便出来接见，姑娘这里请。”
那小女说完就转身拐进了侧边的巷子，花灯跟随其后，远离了大街。
小巷狭长，走了一段，感觉应是绕过正门要往偏门，且不说琉与的情况，初见出媚，这个女子说的话已是让人费解。
思虑之间，领路小女推开一扇褐色木门，绕过庭院，就带她上了一座小苑二楼。
“姐姐一早就已等候姑娘了，姑娘快进去吧。”
拨开剔透珠帘，站定，花灯深吸一口气就做好了争斗的准备。
“先说好，我不是琉与的小婢女，我有的名字的啊，我叫花灯。”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急于自报家门。
话出了一大摞，可是闺阁空空，没人回应。
“呵呵~”
山水屏风后一个身影从躺椅上袅袅而起，纤影拂了颈后长发，嬉笑一声说道："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他是何关系？"
花灯顿时给自己鼓足了勇气，道："琉与是我媳妇，不是，我是琉与媳妇。"
一片绸裙扬出屏风，这个风姿绰约的紫衣女子轻步到圆桌边，盏了一杯茶，移至花灯跟前。
“你们成亲了？”
是的，她拼命点头，说谎不脸红。
出媚微笑，清眸飘出窗外，淡淡回她：“骗我。”
“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是来买下琉与的卖身契的。”
花灯掏出揣在怀中的纸包，拍在她面前， "这才是重点。"
“穆公子真是阔绰，”出媚按按纸包，感受了下厚度，还是遗憾地表示：“可惜卖身契不能赎。”
银票是她从深竹寺搜来的，不是穆宁潇出的，不过花灯更关心出媚说的后面一句，“为什么，有钱都不能赎身？你们这么不讲理！”
出媚今日本是准备了一封书信，希望她带给琉与，具体情况都已纸上言明，既然她要深究，便乘此与她说清楚，免得回程路上出了岔子，书信让别人夺了去，也好省了一件忧心事。
“花灯姑娘，你坐。”
她一听着实愣了，掩饰不了自己的疑惑，不禁问：“出媚，你真的是泪月馆的人么？”
出媚眼眉浅笑，随花灯身边坐下，将纸包退回给她，轻吐幽兰：“何以此问？”
她瞅一眼白色茶杯，问道：“你们泪月馆难道不想抓他回去吗？你见到琉与，不抓他，反而叫他躲一躲。”
“琉与他不同。”出媚一语带过。
怎么这两人都互相说对方不一样，花灯这心里堵得就像噎了馒头。
“既然你愿意和他同一战线，那为什么不让我买下他的卖身契？”
同一战线？出媚听了微微偏头，思索着应该是“站在琉与那一边”的意思，说道：“你可知道，琉与这次是被我们这里一人偷偷送出去做买卖的？”
“噢~那人，”花灯想起那“八瞥胡子”，想起她曾经干过的事，也不想隐瞒，“我知道，我见过，他死了，是我杀的。”
“是你？”出媚稍有吃惊。
“是的，这件事你不能怪琉与，要算也要算在我头上，”花灯想想自己乱七八糟的事，忍不住叹气，“虽说找我算账的话，你还要排下队......”
出媚根本不关心这个，那人就算活着回来，也定是要死的，她继续道：“可是交易的对象，泪月馆的金主，冯府的冯老爷也死了。”
冯府？花灯琢磨着，好像在哪里听过。
出媚道：“琉与这次害得冯家的老爷遭到横祸，那家有财有势，银票可是比你的多多了。”
没听他提过，不过花灯也不信，“琉与杀的？琉与怎么可能会杀人？”
“我知道不是他杀的。”
根本不用她去辩解，出媚这个女子是百分之百地相信琉与，她顿时觉得琉与说出媚不同是有道理。
不过压在琉与心头的这一纸罪恶，就不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了？
她急道：“你不信，那别人呢，别人是都要算在琉与头上了？”
“冯府别院的仆人也死了，所以馆里的人都以为琉与也同遇不测，你现在说要买下琉与的卖身契，可哪有为死人赎身的道理？”
看来有钱也不能装大爷，险些大错。
“那他的事就好办了，”她迅速把纸包塞回怀里，顺着出媚的意思，道：“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不，”出媚漂亮的眼睛迷离地眨了下，“最好他能永远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在世人眼线里。”
这话花灯听了不爽快，直为琉与抱不平：“要不是你们强迫在先，琉与怎会困在这里，他本可以活得坦坦荡荡，有过屈辱又怎样，只要他愿意，以后依旧可以过得洒脱，不被任何人拘束。”
“呵。”出媚突然一个哼笑，像要笑尽世间。
她不觉得自己何处失言，不过琉与有幸得出媚相助 ，她也不好惹了恩人，语气缓了缓，道：“你这么帮琉与，有违你的立场吧？”
出媚起身，推开临窗，清风夹杂着街上叫卖的吆喝飘入房内。
“我，帮不了他。”外面的嘈杂声似在那女子眉间系了一个结。
转去望她，出媚一时的失落，倒让花灯觉得莫名其妙，事情既已解决大半，她也不想多待，“琉与说出媚姐姐有别于泪月馆其他人的，希望姐姐能一直帮他保守秘密，如此先谢谢姐姐了，我也要回去了。”说完，她一口气喝完出媚倒的茶水，就要离开。
“嗳，等等。”
“怎么了，姐姐还有话要我转达么？”
出媚出声挽留，却欲言又止，最终摇头一笑，“罢了，望你平日里能好好照顾他。”
她点点头，虽然好像平日里都是琉与照顾她多些，重新打量这位有点清冷的女子，重新打量这间布置精雅、简约不失格调的小阁，在走之前，她忍不住想多说一句：“出媚姐姐，我觉得你心境不同，不像在乱尘中颠浮的人，你若也不愿待在这里，何不尽早离开？”
兴许是几句“姐姐”叫得亲近，出媚一展愁容，应道：“妹妹心意我领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嗯。”
出了门，黄衫小女交待道：“姑娘莫要按原路回了，走那个方向，绕下小道，就能走上大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出媚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