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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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树出生的时候，和他同辈的孩子都已经开始习武了。他是最小的孩子，集万千宠爱。可惜他先天不足，身体孱弱，三岁才走路，五岁得天花，十岁之前大病小病不断，要是放在普通人家根本养不活。那时宋志章，也就是赵海德，总是没日没夜地抱着他，求医问药，别的孩子三九酷暑一大早起来挑水砍柴的时候，宋小树还赖在被窝里晒太阳。别的孩子十三四岁都能出去行走江湖了，他一套入门剑法还学的七七八八。宋小树把学武的时间都用来恶作剧，打了掌门的花瓶，拔了长老的胡子，闹得武当上蹿下跳，赵海德却从不骂他，甚至都不会大声地和他说话。连武当山下的村民都知道，武当有个宋长老宠儿子宠的没边。
宋小树在床上浑浑噩噩地做着梦，梦里他又变回了小孩子，爹爹拿着竹剑教他练武，可是画面一转，爹爹变成了两个，一个穿着武当的道袍，一个穿着太监的锦衣，俩人拉扯着他似乎要把他撕成碎片，他想要逃跑，可是两个爹爹的手扼着他的喉咙，手指发黑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浑身散发着腐臭。
“小树，我是你的爹爹啊”
“不，我才是你的爹爹”
“小树”
“小树”如鬼魅般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入宋小树的耳朵，眼前变得发黑，像一团浓重的墨汁，怎么抹都抹不开。
“宋小树”是谁在叫我，清澈凛冽，透过厚厚的雾霭直达他的心扉。
宋小树醒过来，头顶的肉色帷幔一晃一晃。
“醒了？”宋小树认得他，这人是魔教的左护法。
“啊……”
“喝点水吧。”杨越逍扶着他坐起来，倒了一碗水给他。
“谢谢”宋小树连着喝了两碗水才缓过劲来，“我，我爹，我是说他，他真的是……”
“嗯”
“……”宋小树沉默了很久，久到杨越逍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他却叹了口气，“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嗯”他看着对方忽闪忽闪就是不掉下来的泪珠子觉得心里难受的狠，这种难受不是教主把他认成花卷儿所能比拟的，是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难受。明明是个小孩子，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没退干净，偏偏硬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花斩情从正殿回来之后一直在床上打滚，楚青峰的地铺已经被收走了，馒头那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去哪儿放羊了，叶轻尘被请到议事厅去商量讨伐碧血门的相关事宜。
“哼，不让我去我也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让魔教去咬碧血门，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么！”
“咕……咕……”窗台上一只白色的信鸽打着转，似乎在找收信的主人。花斩情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只当没看见，这两日天气凉的厉害，武当山地势高，又是办的丧事，看起来越发的萧瑟。花斩情巴不得一天一天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裹成一个春卷儿不动弹，“咕……咕……”信鸽见没人理他叫的更欢。
“没见过你这么贱的”花斩情白了信鸽一眼，扯开了嗓子大吼“叶轻尘！叶大侠！爹！”果然还没回来么。不得已，花斩情小心翼翼地就着圆筒的形状从床上挪下来，一跳一跳地蹦到窗口。一只手揪着被子，一只手从缝隙里探出来在信鸽腿上掏。
“君莫问！你这个王八蛋！敢拿老子当试验品！”花斩情一怒，连被子都摔在地上，手里的纸条捻成团仍在桌子底下，一把抓住信鸽。“老子今天拔光你的毛！”
武当的议事厅不大，一次性围坐那么多江湖豪杰显得有些拥挤。莫掌门作为主人，坐在主位上，下首是他的胞弟莫长老，莫长老的发须已经由翠绿色变回了花白色，再下面是卢长老和孙长老，加上已故的宋长老，就是武当四大长老。崆峒派来的是吕长老并四个入室弟子，吕长老至始至终都带着一顶道帽，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道帽里边时不时一颤一颤地动。峨眉派是女眷，兀自围了一小圈，少林寺和华山派围成一圈，穆王府只有楚青峰一个人，他便顺理成章地跟着万剑山庄，其他零零散散地又围了两圈。
“各位……”才刚开了两个字，又有小弟子进来禀报。莫掌门现在看到这些个通传的弟子就心底打颤，生怕魔教一个不爽又倒腾出什么事情来。小弟子低声说了两句，莫掌门略一思忖便颔首了。小弟子领了命，便跑出去把人迎了进来。于是，魔教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名门正派召开的武林大会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邪魔外道。更耐人寻味的是，这位昨天看上去还温文尔雅的杨左护法今天冷着一张脸，颇有一番睥睨群雄地霸气，在扫视了一圈之后，坐进了万剑山庄的圈子。硬生生在叶轻尘与楚青峰之间挤出了个位置。
“……”叶轻尘只瞥了一眼，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
楚青峰急了，魔教的人堂而皇之地坐到了万剑山庄的地盘，还一副哥儿俩好的架势，那不是告诉大家万剑山庄和他魔教有扯不清的关系嘛，要不然怎么不见你和那峨眉派的老尼姑坐一块儿呢。楚青峰委屈地隔着一尊大佛偷看他的叶师兄，却看到叶大师兄勾着薄唇浅笑。
“青峰兄，别来无恙。”
楚青峰“……”
鸦雀无声的议事厅突然蹦出来这么耐人寻味的一句话，楚青峰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兄你个大头，我跟你熟了吗！特么刚才不是还不认识我么，这会儿打个屁的招呼。
“哦，原来楚少侠和杨左护法认识啊……”
“原来如此啊……”
“啊……”
“咦……”
“不”就在楚青峰以为一世英名扫地的时候，那人突然出口否认，楚青峰一阵激动就听到继续说“在下魔教右护法杨越遥，刚才的左护法杨越逍是在下的孪生兄长。”
“……”所以说眼神不好是吃不了魔教这碗饭。
杨越遥对着楚青峰扯了一个不算难看的微笑，楚青峰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躲到叶师兄的羽翼之下，但是叶师兄被这妖孽遮住了，水嫩五人组看起来又不像是很靠谱的人。左摇右摆最终也没敢开口让人让开，于是临时武林大会便在一片诡异之中开始了。
“咳，咳，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莫掌门在上面讲的口若悬河，激情澎湃，兴奋之处还拿着他的拂尘手舞足蹈。但归结起来就一个意思，碧血门要灭，不灭不足以平民愤。至于怎么灭，大家可以先到了那儿再自由发挥，去些什么人，既然魔教难得过来，我们也不好抢人家的风头，魔教去个大部队，其他门派就商量着来，至于武当，那对不起，我们在办丧事，人手不够。
这是大侠说的话嘛。魔教当着众人下了武当的面子，戳了武当的心窝子，这事儿只能算办的不地道，但不能算错，至少人家给你抓了奸细，又把真相公之于众，可是你武当转身就给人下套，撺掇着大家把魔教放出去和碧血门狗咬狗，这合适么。不过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支持，毕竟自身的利益放在首位。
楚少侠不高兴了，武林中人不是应该以铲奸除恶，锄强扶弱为己任么，你们各大门派加起来百八十号人就欺负一个魔教新来的，传出去还有何脸面行走江湖。他偷偷打量了一眼杨越遥，却见人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模样，照样喝茶吃点心。我这是抱个毛线的不平哦，楚青峰在内心咆哮。
“不知杨……右护法意下如何？”莫大掌门将这句话作为总结陈词。
“杨某觉得……此计甚好，待我回魔教集结五千人马，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不出半月，碧血门必为我教囊中之物。”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