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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内衙 ...

  •   赵主簿做惊讶状“大人不是应该在陈府喝酒吗?”

      应该喝酒的姚老爷竟然来了是件很稀奇的事,赵主簿把质问上司说得这么顺理成章看在别人眼里亦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更稀事的是姚大人毫不介意还做解释,姚大人也侧目看向赵主簿做惊讶状“赵主簿不是不胜酒力提前回家了吗,怎的就出现在这里?”

      赵主簿切切道“在下接到线报,说是有人私闯县衙,于是漏夜纠集人马,捉他个人脏俱获。”

      姚正恍然大悟状,表情亦相当恳切,“赵主簿废私为公倾心尽力勤勉可嘉。”

      赵主簿连连谢道“不敢不敢。”

      姚大人用手指了指彼此胸口道“我们不谋而合,我刚刚回府便听下人说有人私闯县衙,于是立刻调停人手,没想到赵兄…”姚大人摊摊手。

      赵主簿面上尴尬,他不知道姚大人这个没想到赵兄后面是什么意思,是没想到赵兄没知会他这个知县大人便私自调派人马?还是有其它用意?知县大人调派人手他不知晓这一点就足见失策处,赵主簿用视线扫视姚大人人马,多是衙门里的熟面孔,而赵节级竟然不在内。

      赵主簿私心盘算着短短时日姚大人到底挖走了他多少人,没有一人给他通风报信,又向姚大人身后看了看,只有何为季一人跟着,李笙在哪里?外面火烛骤起,便是李笙与赵主簿约好的信号,只是赵主簿晚了一步,让人家姚大人抢了先。

      赵主簿俯首谢罪“今日大人与众乡绅相洽甚欢,下属想他们难得亲近大人,大人又极愿意了解民情,怕惊忧了大人饮酒雅兴,区区小事属下不好骚扰,本想事后回禀大人的,不想劳大人费神,也是属下失察让这小小蟊贼惊扰了大人,属下难辞其咎。”

      姚大人听了他这番言语,照往常相处之道应是说无妨无妨,还要说他来得已很恰当及时。今天却一反常态,自鼻孔轻轻哼了一声。“赵主簿,你来得正好,李笙私闯狱神庙,幸亏何先生通报及时,你看这事怎么办?”

      姚大人一声哼哼进赵主簿心上,又得出这样言论,赵主簿抬头做惊讶状“大人,属下正是,”正是接了那李笙的线报?这话不好说呀。姚大人已先一步表态何为季是他的线报,这到底是李笙托了何为季,还是何为季诓了李笙,可不好说呀。

      赵主簿私心揣测,自己刚才的话惹姚大人不满了,什么意思,你说我与乡绅相洽甚欢,是说我只顾喝酒连衙门被外人闯进来都不理会,还要坐视看着你张罗抓贼。还事后回禀,我就住在衙门里,你住在自家宅上,知道消息不预先与我通气,自作主张于宵禁时进进出出,这人到底是你放进来的还是别人带进来的?这里面的意思好几重,更主要的是平民私闯私衙,做什么?想劫狱还是做些对县令不利的事,还是偷盗财物?或者私会男女?

      赵主簿越想越脸红,若不是想打掉何为季心切,怎会同意李笙将计就计,自己还从内里应和。姚大人认真计较起来,当真不太好看。

      只见县令大人冲下人挥挥手,便有几人进狱神庙内清理现场,姚大人低首凑在赵主簿面前“令甥就在里面,还是快快领走吧。”

      赵主簿尴尬也只得领大人人情,口中吱唔“这李笙,真是的。”

      姚大人以同情眼神相视“听说李官人近日,”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这里糊涂些。家里有此孽子想必头疼得很,又好赌又包戏子,今天在席上听说曾经为争花魁还与陈知蔡斗富。”摇了摇头,颇为赵主簿烦恼的样子“少年心性好奇心重,我不计较,只是县狱乃关押囚犯重地,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还要多加教导才是,你也早些回去睡吧。“

      姚大人大大打了个哈欠,他不计较赵主簿的人私闯县衙,这得是多大的情面啊,赵主簿黑着脸迈步进狱神庙,小小一方地方挤着好几个人,收拾簸箕的,还在打扫米粒的,整理案台的,还有一个人用抹布擦拭神羊的头颅,显而易见刚才被人踩得尽是泥痕。

      赵主簿抬头看了看青面皋陶,一手执笏板一手放置膝头端地是刚正无私,地上躺着李笙与董生元,赵主簿深深叹了口气,着人将昏死的李笙与董生元抬走。出门以后又看了看狱神庙,庙门大敞屋瓦锃亮,这庙建得也太那个另类了,看着真是不舒服。紧了紧领口,只得无奈的回家。

      另一边监狱内,赵节级看着幕幕与牛大从一个正方型小门钻趴出来,面色冷淡。伸手扶着幕幕自一处高台上跳将下来,对后面的廷魁点了点头。廷魁把手中的包袱先放置一边,然后运气力将一方石像吱嘎嘎挪过去,正挡住出口。

      幕幕行动不甚利索,跳向下时腿脚一软趴倒在地,起身左看右看发现摆设太诡异了,不由得问道“这是哪里?”他们出来的地方竟然也有一个狱神庙的小龛室。

      赵业明上下打量他一番“犯人怎么可能会离开监狱到外面的狱神庙参拜呢?”

      “那那,我们走过的那个地方?”牛大六神无主,面前那一间间小黑号子分成两列整齐的拍在面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有戚戚又不敢问。

      赵业明转身板着脸冲他微微一扯嘴角,就像不怀好意的阴司判官“你猜对了,你们进来的那个门,就是运送死尸的。”

      幕幕与牛大脸上变幻了七八个扭曲的表情,他们面前监号分成左右两列,这就是关押死囚的南监。大多监舍都空着,靠向里侧他们不知道的某一处就住着重犯。

      “你们也算运气,那个地方向来有出无进。”赵业明的声音自前向后飘忽忽传过来,声音不大,听在耳朵里瘆得慌。“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想是不怕这个的?”

      牛大与幕幕像有棉花堵在喉咙处一般,咕噜噜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属实是被赵业明的话噎得够呛。

      牛大发现这里的号子间和他住过的不大相同,每个房间的房门外都覆着石板,而窗户上也都立着宽厚的木槛栏,间隙只有一指宽。牛大住过的号子间门口也很低矮,但是房门是木槛栏制成的,递饭递水都是通过槛栏下方一个倒凹型口拿取,有人探视也可隔着槛栏说话,不知道关押在这里的马巍这两年是怎么混过来的。

      这曹县新县衙处处透着奇怪,还以为无坚不摧的监狱竟然还有暗门,他们之前在狱神庙踩点都没发现这里面有机关,不过说来也是,外面那神像看样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挪得动的。

      向前左拐右拐折了两个弯,很快到了关押普通犯人的号子间,打头一间木槛栏打开着,似乎等人进入的模样。赵业明冲里面抬了抬下巴,牛大长长哎了一声,像自动自觉低头钻了进去,嘴里嘟囔道“何为季那个臭小子,又把我丢在这暗狱里了。”

      槛栏门自外面关上,候在一边的狱吏立刻上锁,牛大两手扶着门柱看向外面,一脸不解,见幕幕跟在赵节级身后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牛大“哎,哎”喊了两声问道“你要带他去女监不成?”

      狱吏操起手中家伙啪的一声敲打在槛栏上,牛大脸上被鞭子尾梢捎到感觉火辣辣的疼,嘴里“嗞”了一声,头又缩了回去。

      幕幕脚上的伤口被重新包裹过,香汤沐浴,如今坐在床上锦被加身觉得异常暖和。不用人讲,只看外间说笑的丫头还有这屋里的摆设,便知道,这是县衙内衙。

      婢子们一边描花样一边说笑话,幕幕蜷着腿坐在床上发呆,一时恍忽竟然好像还在老家宅子里,姐姐与老妈子做针线,自己独自一人生气。外间父亲大人很快就要回来,自己闯的祸既要思量着怎样辩解才好,也要好好求求父亲,这次上任一定要带着自己同去,他可不想和那个呆板的老夫子一起读什么书。

      心里恍恍,听到外间婢子们起身问好,姚老爷吃了点心洗了手脸泡过脚,一应声音陆陆续续,没有人提到他,他心上七上八下的。

      何为季问过他“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幕幕亦问何为季“你又都知道些什么?”

      何为季沉吟良久“只要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你去哪儿了。还用胡乱猜吗?那陈知蔡陈小官人包你就为了这?”抬手为他理了一下头发“你有什么事要对我托底吗?也让我知道你又用那迷药去迷了谁。我还不知道你这样好本事,安排得下那样的事,陈知蔡为什么帮衬你。你只猜是李笙与你姐姐有书信往来,就敢去吓他?”

      幕幕撇嘴“陈知蔡那个王八蛋找我当然是为了玩乐,我受不了他手段,实实在在是吃不消。就告诉他还有更可乐的事,谁让他与李笙毗邻,往日又有宿怨,我说吓唬吓唬李笙他只当玩笑,一应物什装备接应人等也都是他安排的。我又没做什么,你也知道我的药,不过是让人多做几场春梦而已,谁知道他夜夜梦到女鬼,那不干我事,他做了不干净的事心里有愧,怨不得人。”

      幕幕叹气“猜到是李笙实出偶然,那日上香,他撞见我如遇鬼般失魂落魄。我姐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窥见她颜面的人是什么人?我向来在老家读书,他没见过想是有可能的。他又不喜逛小倌馆,我出局时亦未遇过他,那天我,”

      幕幕顿了一下,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接着道“他认错人也是有可能的,既然错认,可能会错认成谁?写给姐姐的字签上亦有情人字样。简直恶俗。这样的人也敢巴望我姐姐那样的人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幕幕撇过头,在他心目中,没有一人能配得上他那如花似玉的姐姐。由此又想起以前许多事,还有那些心中尚待解开的结,现在皱着眉就着撇过头的姿势将下巴垫在膝上,姚正进屋亦未察觉。

      姚正好整以暇的观察了他半天,见他时而咬唇时而皱眉,颇是有趣“美人卷珠帘,深坐颦额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幕幕挑头恨恨的剜了他一眼“大人,我们前门迎新后面送旧,哪有中意之人?有心人恨不起,无心人恨他也无趣。”幕幕站起身,任锦被滑落,轻盈的迈步下床“小人以蒲柳之姿能随侍大人左右自是欢欣高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大人看重我,我心里晓得,这也是我睡内室牛大宿监牢的区别。”

      幕幕走过来给姚正宽衣解带,手姿曼妙,回头一顾千娇百媚“大人,想是知道这其中的乐趣”

      姚正任他行动,然后将他揽坐在怀“大人还真是觉得你聪慧敏行,秀色可餐。”

      幕幕回头用手指勾了一起姚正下巴,起身拉着姚老爷的手往床内带“老爷要小人怎样侍候?”

      姚老爷往床上一躺,笑咪咪的看着他“怎样侍候都行,使出你看家本领就好。”

      幕幕靠坐在床上,手指在他胸头划过,笑容骤散冷哼一声,“我这人脾气不好,要我侍候我还偏不侍候,现在我不高兴了,您自己乐自己的吧。”

      于是冷着脸自己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良久,姚正手指轻轻掀开被角,幕幕闭着眼不说话,任姚正将他头搬正在枕头上,“捂着头睡不好,可想知道老爷有何话讲?”

      幕幕闭目不答,胸前起伏,眼睫毛微微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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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内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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