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澄光》梦见COCO

2、Episode 2

　　相遇之前，我们都困在各自狭小的世界里，害怕受到伤害，没有勇气向外踏出一步。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抛弃恐惧，尝试着交付信任。
　　“嘶~”
　　“忍着点。”嘴里这么说着，阿部幸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手上擦药的动作。
　　正是午休时分，泽田纲吉鼻青脸肿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忍受了整整一上午的议论和嘲笑，还是看不过眼的阿部幸把他拉去了保健室。老师正巧不在，只能自己动手。
　　“是。”泽田纲吉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有些害羞地偷偷看着面前的少女。坦白说，阿部幸算不上是惊艳的漂亮，容貌却也清秀可人。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勾勒出柔软的轮廓，茶色的眼眸里凝聚着细碎的光，秀气的鼻子下樱色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抿着。即使已经知道自己“废柴纲”的名号，她依然没有改变态度，还特地为自己擦药。如此专注的眼神，如此温柔的眸光，都不是虚假，原来他也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心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抚过，有种说不出的喜悦慢慢渗透出来，在周围透明的空气里蔓延，沉默也再不复之前的尴尬。
　　“好了。”阿部幸长长呼出一口气，起身动作利落地将药瓶和棉签收进柜子里。
　　“幸。”泽田纲吉看着少女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阿部幸有些不明所以。
　　“谢谢你帮我涂药。”泽田纲吉习惯性地抓了抓头，一脸温和的笑容，那双褐色的眼眸澄澈清亮，仿佛有种窝心的温暖扑面而来。
　　阿部幸愣了愣，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迅速移开目光，泽田纲吉看着她背对自己走到门口停下，无法得知她此时的表情。
　　“阿纲，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似乎潜藏了什么情绪，顿了顿，声音又恢复如常，“还有，快去吃午饭吧。”
　　泽田纲吉的目光微微上移，时钟上显示着时间已是1点，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一半。
　　“阿纲，你真让人羡慕。”阿部幸撇撇嘴，咬了一口刚去食堂买的炒面面包，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泽田纲吉面前的便当，色泽鲜艳，香气逼人，令人食指大动。
　　“幸，你是忘了带便当吗？”泽田纲吉没敢问出口的是，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我爸爸工作又忙，还是个料理白痴。基于基因遗传定律，我自然也没有料理天赋。”阿部幸满不在乎地印证了他欲言又止的猜测。
　　“诶？！！那……”你妈妈呢？
　　“她生下我就过世了。”毫无起伏的语调，仿佛只是与己无关的事情，却分明沉重的话题胶着了空气。
　　“对、对不起。幸，我不是有意的。”泽田纲吉却莫名笃定，此刻的阿部幸并非如表面上那般平静，而是无比悲伤难过着。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想要安慰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急得手足无措。
　　“噗嗤~”一声突兀的轻笑打破凝滞的气氛，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没关系，阿纲。我已经没事了。”阿部幸露出淡淡的笑容，眼里闪烁着真实的光彩。
　　泽田纲吉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便当朝两人中间推了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幸，我们一起吃吧。”
　　“好。”幸立刻笑弯了眉眼，倒是一点也没有同他客气。
　　转眼就到了黄昏，橙色的夕阳深深浅浅地晕染了云彩，几只归巢的飞鸟划过天际。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回荡在并中校园里。老师也明白大家迫切的心情，直接宣布下课离开。大多数同学都有参加社团活动的意愿，开学第一天自然要去参观。泽田纲吉则是少数的回家社，什么也不擅长的他显然不会有任何社团愿意接纳他。出乎意料的是，阿部幸和他竟是同类，已经先一步收拾好书包等着他。
　　“阿纲，一起回家吧。”
　　“幸，你不参加社团吗？”他刚刚有看到就连京子也有拉着黑川一起去参观社团。
　　“我没兴趣。”幸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泽田纲吉也不打算追问，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至少，以后的日子里他就不再是一个人回家。
　　两人走在归家的路上，因为幸说要去买晚饭，泽田纲吉又陪着她绕路去了竹寿司。他记得，这是同班山本武的父亲开的，以前妈妈曾经带自己来过几次，寿司的味道是他记忆里最正宗的。
　　他跟着幸走进竹寿司，晚饭时间还早，此时寿司店里没人，正在做准备的山本刚看见他们，熟络地抬手打招呼：“哟~小幸，来买晚餐的吧。”
　　显而易见，阿部幸是这里的常客。泽田纲吉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常常独自一人在家，吃着外带寿司的简陋晚餐。至少，每天都会有母亲精心准备晚餐，等待自己回家。她真的比自己还要寂寞。
　　“山本大叔，还是老样子。”幸礼貌地笑了笑，声音里多了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小幸，这孩子是你的朋友吗？以前可从没见过你和其他人一起来。”山本刚爽朗的笑容里分明参杂了揶揄的意味，泽田纲吉立刻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嗯，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意外的话语震荡着他的耳膜，看着幸坚定的侧脸，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拉大。
　　幸，能认识你，真好。
　　“我回来了，妈妈。”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再叫妈妈却有种复杂的心情。难以想象，有一天会永远见不到妈妈。泽田纲吉不禁想起了那时的阿部幸，表情淡然的模样，心底却压抑着最深刻的悲伤。她是怎样做到的呢？
　　“欢迎回来，阿纲。第一天上学怎么样？”泽田奈奈笑得灿烂，带着暖人的温度。
　　“今天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个很好的人。”泽田纲吉也回以真切的笑容，脑子里浮现的是幸淡淡的微笑。
　　“那很好呢。”泽田奈奈真心感到高兴，很久没有看到阿纲面带笑容地提起学校的事，而且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交到朋友，“改天邀请他来家里玩。”
　　兴奋的泽田奈奈又折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饭，泽田纲吉来不及纠正妈妈性别问题。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他不确定地想。